“向日葵,你又跑上床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宿醉带来的头痛如尖锐的针在脑内穿刺。我抚摸着躺在怀里的毛茸茸的脑袋,喊着家里仿生小狗的名字。
“嗯……”
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发出了软绵绵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躺在怀里的并不是向日葵,而是一个**着的男人。
男人睁开眼,用那双小狗般无辜的眼睛望向我。
我猛地惊醒,我立马掀开被子并环顾四周,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啊哈,自己吓自己~”我躺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白鸟学姐,你醒了吗?”客厅传来了凤的声音。
“啊!?”我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
凤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说道:“我准备了早餐。”
为什么凤会出现在我家里?
我心生不妙,我紧闭双眼,怀着忐忑的心情,手缓缓向下探去,羞耻的感觉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那个状态怎么看都分明是……
昨晚不是在做梦啊!!
我匆忙洗漱一番,随手抓了件衣服披上走出客厅。
凤早已将早餐从厨房端到了餐桌上,这贴心的举动让我心头一暖,同时又有些许的无措。
“快吃吧,要凉了。”凤温柔地笑道。
话说他为什么可以在我家这么若无其事地做起了早餐?
脑袋好像要裂开了,没有办法思考。
“谢谢你,凤。”我干笑几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摆满煎蛋培根与热咖啡的餐桌上。我们对向而坐,我的身体绷得直直的。
凤安静地吃着培根,我则不停地搅拌着咖啡,屋内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鸟鸣和杯碟碰撞的声音交织。
这该死的新婚夫妇感……
我不小心碰倒了咖啡,褐色的液体迅速向桌沿涌去。我们同时伸手去抓,指尖相触的刹那,像触了电一般。
我迅速抽回手,留得他的手僵在半空。
“有被烫到吗?”
“没有。”
“我去清理一下吧,桌布在……”凤起身去厨房找桌布。
“那个,昨晚我们是不是……”
我偷偷抬眼,凤站在我面前,不自在地挠挠头,他的耳根刷地一下就红了。
“也就是说,yes?”
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的脸紧绷着,强忍住不做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哈哈,开玩笑的,吓到了?”凤的目光直直地向我投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要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喂!”
“抱歉抱歉。”
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木手让我立马赶去公司一趟。
“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凤缓缓向我靠近,他俯下身来,我感到一阵压迫感,他把脸凑到我的颈窝,轻轻嗅了嗅,我的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
“白鸟学姐,你身上的酒味还很重哦。”
“是、是吗?那只能麻烦你了。”
我最后还是坐上了凤的车。他多数时候都目视前方,偶尔左右看路况,似乎在避免与我对视。
“昨晚我是躺在车后座上吧?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回忆起梦中那股淡淡的柑橘味香气,那是专属于凤的味道。
“是啊,看起来,白鸟学姐是做梦了。”
“我不会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吧?”
“没有哦,只是喊了几声迹部的名字。”
凤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平静的溪水。
我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脸,阳光和树影交替映照着,仿佛欢乐和悲伤在他脸上轮番袭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不知为何有种羞愧又难过的感觉。
“谢谢你,一直这么可靠。”我说道。
“哪里,明明是我一直受你的关照。”他回答。
气氛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昨晚真是吓一跳呢,忍足和媛子居然宣布结婚了。”
“是呢,我也吓了一跳。真是太好了,他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凤说道,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双手不时调整着方向。
“以媛子的性格真没想到可以这么勇……凤,你也得加油找到自己的幸福才行。”我笑着说道。
“不劳白鸟学姐操心了。”
凤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他的嘴角紧抿着,透出一种疏离感。
还没来得及揣测他的心思,车身就猛地一顿。我惊呼出声,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那盏刺眼的红灯,只见路口的车辆都纷纷停了下来,而我们的车也在最后一刻稳稳地刹住了。
“抱歉,刚刚分心了,没事吧?”凤转过头来,眼神带着一丝歉意。
“我没事,注意开车。”
话题再次中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我们都选择了沉默。
凤将我送至公司楼下,我邀请他上楼参观。一个高大年轻的男子跟在我的身后,引得同事们低声私语起来。
“你先在我办公室坐一会哦。”
“嗯,我在这里等你。”
安顿好凤之后,我便去找木手。
“你真行啊,木手!居然被你拉到这么大笔投资,是哪个老板啊?”我兴奋地跑到木手的办公室,拍着他的肩问道。
“在公司要注意言行举止哦,白鸟老板。”木手搬开我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切,当了老板又不是入了棺材了,哪来这么一板一眼的。”我满不在乎地摆弄着自己的美甲,“新做的,好看不?”
“比上次那个好看。咳咳,都说了,在公司要注意……”
“是是,所以那个大方老板到底是谁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和木手一起去到会议室,只见一位女士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扎着一头脏辫高马尾,小麦色的肌肤,干练的西装凸显她健美的身材,长相带着 ABC 独有的气质。
“……大坂直美?”我在木手耳边小声嘀咕。
“你严肃点。”木手用指节推了推眼镜,小声训斥道。
“哈哈,我在路上还真经常被误认为大坂直美呢。”女人俏皮地眨眨眼。
“藤堂小姐,久等了。”木手恭敬地对坐着的女士说。
藤堂小姐?迹部的联姻对象藤堂集团的千金藤堂丽娜!?
那天在婚宴上,她穿着一条拖尾的高定婚纱,温柔的日系妆容,精致的编发,湿刘海,除了肤色不白皙外,和精致的日本女生没什么区别。今天这一身打扮,实在是让我一时没认出来。
迹部的妻子,是如此干练又个性的女强人吗?
“我们公司的仿生宠物一经面世,就瞬间引爆市场,好评如潮。它不需要人的照顾,又最大程度保留了动物的习性,它拥有逼真的皮毛触感,不仅如此,还可根据自己的喜好设定宠物的性格,具有出色的陪伴功能。”木手滑动着ppt向藤堂小姐介绍道。
“你们的仿生宠物我在美国时就有耳闻,真是十分出色的产品。虽然美国也有类似的产品,但是在情感系统的开发上,你们是出类拔萃的。基于这点,我对你们的仿生人项目非常感兴趣。”藤堂小姐说道。
“非常感谢。在此之前,我们就已经有过研发服务型仿生人的经验,主要投放在第三行业中。”木手继续介绍着,“参考仿生宠物的经验,我们对情感系统的开发也有了更丰富的经验和数据……”
商谈很快就结束了,藤堂小姐对仿生人这个项目非常看好,她代表作为AI龙头的藤堂集团,希望可以和飞鸟深度合作。
然而藤堂集团投资的条件是要占飞鸟的40%股份。
我的脸上表情复杂,木手则显得十分高兴,在与藤堂小姐商谈前还特意劝我不要因为迹部的事情感情用事。
把藤堂小姐送走后,我来到木手的办公室。
“这和直接吞并了有什么区别?木手,飞鸟是我们的心血,这绝对不可以。”我激动地抓起他的手臂说道。
“我知道,但这笔资金对飞鸟来说很重要。”
木手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把电脑屏幕转到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开启仿生人项目所需的款项。
“可再怎么说……”
我还要继续争辩,木手默默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填好的结婚申请表和一枚戒指。
“我们结婚吧。”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木手突如其来的求婚,让我一头雾水。
“除了迹部,你还有喜欢的人吗?”
“从哪里听说我喜欢那个没品的家伙了?说回刚刚藤堂集团的事情……”
“嘛,不管怎么说,反正,那家伙已经结婚了。” 木手把他西装口袋上插着的钢笔塞到我的手里。
“木手,你又在打什么算盘?”我从他冷静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顿时警觉了起来。
木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踱步至我跟前,托起我的下巴,俯身向前,将毫无爱意的唇贴了过来。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搂住了我的腰,他强硬地捏住我的下巴,准备更加深入地进攻。
接吻本是恋人间的亲密举动,此刻我却只感觉到被冰冷的算计填满。
我猛地将木手推开,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朝他脸上泼去。
水沿着木手的脸颊淌下,他向来视为脸面的羊角面包头被浸湿,几缕发丝软趴趴地耷拉着,显得有些狼狈。
“……酒味好重,你昨晚,没有及时清理吧。”木手舔了舔嘴唇,说道。
他斜靠在办公桌旁,从西装内袋抽出眼镜布,将那副遭殃的眼镜摘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随后又掏出手帕将脸上的水吸干。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刚的狼狈并未发生过。
“关你什么事。”我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不断用手背擦着被他算计过的嘴唇。
“到昨天为止,你用的不是这款香水。”木手重新戴回眼镜,用那双锐利的鹰眼审视着我。
“木手,你管太宽了!”
“过去了的事情我可以不打听。我们结婚,对彼此来说都是最优的选择。”
木手边说着,边捡起刚刚争执中掉到地上的钢笔,吹了吹上面的灰,插回西装口袋上。
“你既想得到藤堂集团的投资,又想夺取飞鸟的话事权,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制衡藤堂集团。飞鸟的大股东是我,想下克上的话,还早了点!除非你有本事和迹部协议结婚!”我后退几步,说道。
“哦?你是说,迹部也对飞鸟感兴趣?”木手用指关节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丝精明的白光。
“木手,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商人!”
“白鸟小姐,提醒过你多少次,在利益面前,不可以感情用事哟。”
“啰嗦死了!”
木手步步逼近,我则不断地向门口退去。
前脚刚算计完我,后脚便若无其事地开始说教起来,木手的脾气有时候实在古怪得令人难以琢磨,莫非当过部长的人都如此喜欢教训人?
我承认木手的能力。正因为赏识他的能力,我才毅然卖掉从家中继承的电器店为他的项目投资。然而,他潜藏的野心也如影随形,令我心生忌惮。
我终于退到了门口的位置,猛地破门而出,把站在门口的凤吓了一跳。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在偷听……”
我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往公司大门走。
“白鸟学姐,等等我。”
“凤,不进来喝杯咖啡吗?”木手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用管他,我们走。”我回头把凤一起拉走。
凤回头给木手一个抱歉的眼神。
木手到洗手间卸干净了头发上的发胶,没了往日的精致造型,总感觉整个人少了一些气势。
同事们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木手微微抬眼,眼镜反射出令人生畏的白光,瞬间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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