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真的好像——”种岛围着两只比他矮一个头，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金乌绕圈，“毛绒玩具啊！”

没有火焰，于是翎羽变得柔软，好奇地仰望面前这个活泼的两脚兽，圆溜溜的眼睛不带一点敌意。好似已经失去过往掉毛的记忆。

“这可不是我希望的。”幸村嘴上这么说，却把其中一只再次缩小，抱在手上。像一只蓬松但会飞的小鸟玩偶。

他单手把这只金乌玩偶拎起来，和它对视，“你的眼神很愚蠢。”

金乌面色一肃，回以严肃又愚蠢的眼神。

“没救了。”幸村随手一扔，小金乌扑腾两下落在种岛头上。一人一鸟同时朝他看去。

“我暂时不知道怎么完善这一招。”幸村瞧了一眼手上的球拍，想到一个好办法，“让它们自己打网球会有帮助吗？”

“……”种岛把金乌从头上拿下来，想阻止这个离谱的异次元进步方式，又觉得说不定还真行，“这算神兽的幼儿园教育？”

“用翅膀就可以，不用给他们球拍。”幸村没回应种岛的吐槽，继续计划。

“然后把输掉的那只拔秃吗……”

“前辈，”幸村不赞同地说，“我没在开玩笑。”

“我有预感，等这招完善以后，你就没法把我的异次元化无了。”

“哦？”种岛搓了搓手上拿着的神兽的绒毛，“原来是为了对付我。”

“说说原理？”他好奇地问。

幸村再次摇头，却并非为了拒绝，“有点复杂，和入江前辈那招有些关联，我回去写份文件给你。”

“可以简单理解为……你目前不能剥夺第二个阿修罗神道？”

“哈？”种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瞥了眼手中的毛绒绒，“阿修罗神道还能找到岔路吗……”

“算是反方向的路吧？”幸村扯过另一只金乌的翅膀，“等我把四面八方的路都铺开，就跟阿修罗没关系了。也和入江前辈没关系。”

“那会是我的世界。”他认真地说道。

“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招式☆~”

“把一个世界化无的话……”种岛也顺势畅想未来，不过他才说个开头，手上模仿玩偶的金乌就开始拼命挣扎，一双愚蠢又清澈的眼珠装满惊恐。

“别怕，别怕——”种岛笑着顺了顺金乌的羽毛，见金乌重新平静下来，对它不太智慧的小脸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蜘蛛对蚊子说。”

金乌以逃命的姿态飞走了。

“……”幸村收回支撑两只金乌的精神力，这个世界又变回阴天，“或许你该成熟一些，前辈。”

“根据我的推测，”种岛接着说道，“过不了几天，你就会要求我抱着两只金乌配合你画画。”他是想说你也没成熟到哪去。

“你可以拒绝。”

“我不想拒绝。”

“这样，”幸村笑着回应，“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先说正事。”种岛露出类似刚刚那只小金乌的同款表情，愚蠢又严肃，“精市，为什么不找我一起研究对付我的绝招？”

“这是个意外。”幸村完全不觉得他这个问法有问题。赛场上竭尽全力打败对手，赛场外和搭档一起练习能打败对手的绝招，本该如此——哪怕对手和搭档同一个人也没问题。

“之前不是说捞金乌吗？”幸村冷静地说出离谱的话，“我想着总不能只有一只……”

种岛：“？？”

这个出发点也太不网球了吧！

但种岛也并非一个会执着于网球招式正确用法的人，他早已走上一条名为“有趣”的歧路。于是他在惊讶后只是问：“去哪里捞？”

“神奈川的海边落日很漂亮。”这是幸村第二次说这个话了，第一次是在京都看日出的时候，同样也是为了邀请。

“看落日，又把落日捞起来？”种岛问道。

“在天黑前收容阳光。这样也不错吧。”幸村像个孩子似的点头。

“好~☆”种岛一口答应下来，“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全国大会以后。”

“哈？明明现在离全国大会还有很长一段的时间。”

“可是青选结束以后我还要去四天宝寺，还有——”

“还有什么？”

“得先在东京留两天，在冰帝看芥川办的摄影展。”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他拍的都是文太。”

种岛：“……”

可恶，听起来居然很有趣！

他被噎住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决定回头劝劝毛利，在立海高中部给越智也办一个。如果嫌摄影展不够新颖，挑染科普大会也可以。

“东京的话，我知道几家只卖网球鞋的店铺……”种岛迟疑了一下，“你不会又要说没空吧。”

“我很有空。”幸村莞尔，“我以为你会习惯所有的东西都在京都置办。”

种岛冷哼一声，“东京也就店铺多一点。”

“毕竟是东京嘛。”

“东京？”种岛的态度非常不屑，好像东京真的只有方便购物这一个优点，“先当够一千年首都再说吧。”

“……”这么在意？幸村纳罕地看着他，“前辈，你很希望迁都回京都？”

公元789年至1869年，长达千余年的日子里，京都曾是日本的首都。悠远的历史留下的影响直至今日都还影响着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具体体现在……先不说好的方面，瞧这人对东京的态度就知道了。值得一提的是，这只能证明确实有京都人对东京是这个态度，不能概括为所有京都人都这样。

“不希望啊。”种岛摩挲下巴，“但我听着这种话长大，所以偶尔会学着他们挑几句外地的毛病。”

“外地是指……”

“除了京都市中心以外的所有地区。”种岛顿了一下，补充一句：“可以除去神奈川。”

“神之子加上海军咖喱——”他甚至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勉强能和京都的寺庙、京料理相比吧。”

在幸村做出反应之前，种岛迅速打了个补丁：“我的意思是海军咖喱不太行。”

“好，好。”实际上幸村完全没有质疑自己重要性的意思，想笑又强忍着，“我们还是快开始下一场比赛吧。”

再聊下去，搞笑冠军的奖杯就要单方面从大阪转移到京都了。幸村暗自思索，不知道去四天宝寺的时候能不能把种岛带过去，反正网球在哪都能练，如果能加上京都人和大阪人拌嘴的节目就更有趣了。

见时间差不多，主要是裁判终于又坐回裁判椅，亚久津走入球场。因为种岛昨天展现出的打球方式和实力，他对这个高中生印象还可以，但也只是认可种岛的实力而已，作为一个冷酷的国中生，亚久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感。

幸村不是最适合亚久津的选手。或者说使用基础网球的幸村不是最适合亚久津的选手，如果他继续使用异次元效果应该会更好些。幸村也知道这个事实，但故意没这么打，反正灭五感也能让亚久津感觉到绝望和压力，也算完成任务。

这场比赛打球的部分结束得很快，幸村选择用基础网球击败亚久津，也没拦着不让他陷入灭五感的状态，于是从3-0这一刻开始，表面上看就只有裁判在好好比赛。该发球的傻站着，该准备接球的也只是意思一下站在发球区内边缘附近方便换区，因为他知道这个球永远过不来。

“幸村不喜欢不良少年？”等待比分推进的时间，千石问道。

“会不会是不想帮对手进步？”

迹部听到这话，瞥了一眼，但没抓住是谁说的，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发挥，“鼠目寸光。”

“说的什么话？”忍足反驳，“前三个人里可是有两个我们冰帝的。”

佐伯也提出异议：“只是感觉这样就可以打败对手才对吧。”

“也不对，”乾翻开笔记本，“这七场单打比赛的目的是用困境和绝望激发选手的潜力，前面几位选手幸村都选择了最适合的方式。”

“如果是从打败对手这个角度去考虑，我认为在场的国中生都是他用基础网球就能打败的对象。”

“那是为什么？”／“难道神之子真不喜欢不良少年？”听完乾的话，看台上又展开新一轮讨论。

“发球超时，Game 幸村 7-0！”这下包括观众在内，真的只有裁判一个人还在被迫关心比赛结果了。

因为今年还没和山吹遇到过，就连立海队伍里也不是每个人都对亚久津很了解。因为离大部队比较远，他们也没听清那边的窃窃私语都说了些什么……还好没听清，才能让此刻如此和平。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柳生试探着问：“亚久津君对网球……很怠慢吗？”

幸村这个打法显然就是不配合的意思，甚至有些不高兴。而“对网球怠慢”这个理由是他们认知中，唯一能让幸村在赛场上不高兴的事。

“嗯，不止如此，亚久津之前还主动放弃过网球。”柳回答道。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有数据支撑，这个情报是事实。

“难怪……”丸井打了个哈欠，“那就没办法啦，这样的话也怪不得精市吧。”

“太松懈了！”真田大喝一声。

“？”幸村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些什么，只听到这句，还以为真田是在纠正自己的接球姿势。但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好好准备接球也没做错，实在想不出真田是在吼谁……切原？他在柳旁边站着都快睡着了。幸村向看台投去疑惑的眼神。

见幸村朝这看，立海众人不约而同地向他挥了挥手，口不择言地喊了很多加油啊，必胜啊，毫无死角啊之类的台词。这让幸村更疑惑了。这场比赛有什么值得加油的吗？他点点头回应，又把视线投向亚久津，发现他还是连球都摸不到的状态……随便吧，对队友们的应援早该习惯才对。他这么想。

“发球超时，Game 幸村 9-0！”

亚久津终于有了点动作，走两步又跌倒，碰到球，却因为失去触觉，反而无意间把球推远。而幸村依然随意地站着。除非亚久津真能把球握在手中，不然这场比赛不可能有反转。

众人的目光锁定在赛场上，幸村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他无疑已经向前走了很多，但回过头时，和他同龄的对手们依然无法挣脱灭五感。一阵风让他身上披着的外套扬起一阵好看的波浪。飘动的神话。

“发球超时，Game Set And Match 幸村 10-0！”

亚久津再次恢复五感，视线聚焦在正走向网边，等待和他握手的幸村身上。他颇有礼貌地等着，朝这边看了一眼，像是在催促，更像是随便看一看。

按亚久津的个性或许一走了之更合适，但他最终选择走上前握了握幸村的手，“我一定会打败你。”

幸村望向他的眼睛，发现他的认真不似作伪，“很不错的眼神。”他只是这么说，没对亚久津立下的目标表态，握过手就转身离开了。

本章标题“水皆缥碧，千丈见底”出自吴均《与朱元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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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水皆缥碧，千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