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氏

阿生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凶老头最近总是出现在静室?和他行礼总是摔跤。为什么凶老头一来爹爹抱自己就少了好多次?好几次都改牵他的手。为什么都要他叫爹爹含光君,大家都这么叫,是爹爹的名字嘛?像阿生叫做阿生一样。

但是,阿生蹲着揪了揪野草,那他和思追有什么区别呢,含光君是大家的,爹爹不应该是他一个人的么。

这不是第一次阿生甩开身后的仆人了,每次到后山他总是如鱼得水,能借助地势和身体小的优势躲避起来。

阿生来到老地方,转了个圈大字型躺在满地的落叶上,看着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听风拂过他的衣服哗哗作响,手往上抓了抓。

这是他无意发现的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阿生特别喜欢这里的一棵大树,要说这树有什么特别,不过就是年岁老,怕是十人合抱都有剩余,再加上,这树枝,长的千奇百怪。

不过那是在别人眼里的怪,在阿生来看,这些树枝好像一个个人,什么姿势都有,好看极了!

本来阿生也是没发现的,但是他有一次路过的时候,一枝树枝把他的抹额刮下来了,当时阿生抬头,只感觉那带着抹额的树枝都仿佛粘上了些雅正,好像爹爹!

要说这抹额,应是再大些才带的,不过蓝忘机怕仆人照看不周,就在抹额上附了灵力,要是有什么情况他这边也能及时知道。

后来阿生爬上树,把那条抹额系在了他能爬到最高的地方,虽然手被树皮划到了有点痛,但是躺下看着抹额在树枝上飘哦飘,阿生觉得开心极了!

不说这幅好像摔进山沟满身破烂的样子回静室怎么折腾人的,就说这小崽子自那之后每次进山都是自己来这棵树下躺着,直到仆人们都着急上火就差回静室告知含光君的时候,才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真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要说这蓝启仁为什么最近频繁出现在静室,说来惭愧,是来借鉴蓝忘机的育儿笔记来了!为了谁嘛,自然是因为自家侄子太过顽劣求上门来请教的江氏家主,江晚吟。

当年金子轩身死,江厌离重伤,江晚吟自然是倾尽全宗救治,金凌也带到莲花坞抚养,亲生爹娘不在身边自然日夜啼哭不已,江晚吟为姐姐治伤劳心劳力,身心俱疲,只能怪责奶娘。

这乳母仆从向来畏惧家主,只求小公子不哭不闹,自然是什么都应允。

江晚吟看孩子尚小没能表现什么性子的劣处,只看他不哭闹便随他去,每次都是看一眼就匆忙处理宗内事务。

孩子偶尔被接回金陵台小住,作为嫡系孩子自然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等到江厌离身体养的差不多亲自带孩子才知道这金凌的性子已经是霸道不已,任性非常,又开始和江晚吟头痛孩子的教养问题。

至于外界关于夷陵老祖杀死师姐的谣言,怕是一时间没有精力理会了。

毕竟江晚吟是围剿乱葬岗主力,云梦江氏实力大增,她作为家主长姐,风光回归金陵台的事宜也很繁琐。

等阿生回到静室的时候就又看到凶老头了!老头面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了,不过阿生还没看见过他面色好看的时候呢!嘿嘿嘿还是爹爹好看!哦,还有和爹爹长得一样的伯伯!

接过阿生扑过来的小身子,又把他推到叔父和兄长面前行礼,熟练又及时的止住他往前栽的脑门,防止摔跤。

阿生敷衍的弯弯腰,就回身窝在蓝忘机怀里拿着案前的糕点吃。果不其然感到爹爹在后面轻推了他两下,示意在凶老头面前坐好。

之前已经有了经验,这次阿生顺着力度出去坐了一下又火速把自己塞回抱抱里,眼睛滴溜溜的看蓝忘机的脸色,再推第三次阿生就要哭啦!

果然,蓝忘机无法,只能抱住他,还在腿上垫了帕子,接住他吃糕点掉落的渣滓。看的蓝启仁又连喝了几大口茶水。

“额...忘机,还有这金小公子不到三岁,现下却是不止打乳母仆从,连娘亲舅舅都打,这是正常的么?这又该怎么办?”

蓝曦臣看着叔父又添了一杯茶,只能代为询问。

没办法,蓝家还没有这么小的孩子,只有一个阿生和金凌年龄相仿,也就蓝忘机的经验能作为参考了。

不看不知道,这么一看,阿生还真的被养的挺好,活泼爱笑脾气好,这人啊,就怕比,有了对比这幅爱撒娇的样子都惹人疼爱一些。

“正常,孩子不懂得如何正确发泄情绪就会用肢体表达,打几顿就好了。”

“荒唐!”蓝启仁气死了。

看蓝忘机怀里的小崽子就知道,哪是挨过打的样子,只有他打蓝忘机的份儿!现在碰见别人家小孩倒是动辄喊打了!简直岂有此理!

蓝曦臣也尴尬的摸摸鼻子,这话要是被江宗主听见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这阿生不也是这么发泄过情绪嘛,当时忘机你是怎么处理的,现在阿生应是不会如此了吧,金小公子现在是打人的频率有点频繁,确实也是让人焦头烂额了。”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对上阿生圆溜溜的眼睛,好像是在观察他,拿手帕擦擦他嘴边的糕点,

“阿生是生气伤心的时候说不出,只向亲近的人表达情绪,这位金公子我亦有所耳闻,以两宗之力娇惯,亲近之人都对他没有制约能力,性子现在不正,之后怕是有一个唯我独尊之辈。”

“再有,管教幼子确实不只打罚一件,对金小公子有威慑力就好,让他敬使他畏就是了,江宗主威名远扬自懂得其中道理!”

蓝曦臣听着一噼里啪啦一通,直觉得育儿艰难,忘机难得说这么多,看来是其中苦楚不少,只笑,

“看来江宗主和金夫人有的头疼了。”

“他们......”

“什么?”

“他们,倒是安安生生教养起孩子来了!”

蓝忘机难得甩袖,把阿生放下独自进屋子去了,不一会,《清心音》响起,心不静,妄图弹琴迫使自己心静也是枉然。

果然,琴声不止,琴音中的浮躁还是没有洗去。

阿生先坐不住了,糕点吃完又和凶老头坐在一起,真是浑身难受。

哒哒哒跑进屋子,打断蓝忘机的弹琴,赖着人洗手,刚刚爬树手也被磨了,虽没出血,却还是想让人呼呼,这一番折腾,出来的时候蓝忘机已经平复了心情,直看的蓝曦臣暗呼神奇。

之后又问了些许问题,听着胞弟侃侃而谈,蓝曦臣的坏心眼还是没忍住,上前蹲下身,隔着案牍和人怀里的阿生对话,

“阿生,告诉师伯,你怕不怕含光君。”说着指指小崽子背后靠着的蓝忘机。

果不其然,小崽子摇摇头,又问,阿生有没有挨过打,又乐呵呵的点头,这乐的,要说打疼了蓝忘机自己都不信。

撇了撇胞弟心虚的移开视线,蓝曦臣哼笑一声,捏住阿生的小手,又问,

“不怕为何要听他的话?”

“抱抱!”

“噗嗤,那要是不抱抱就不听话了?”

这次阿生想了一会,摇摇头又点点头,

“要乖乖~”

“不抱也乖?为何?”

“嗯......爹爹好~”“

“哼!”这是蓝启仁。

“那阿生是不是打过含光君?”

阿生把手抽回来,点点头,抱住蓝忘机的手摸了摸,给他呼呼,这是还记得之前把爹爹打疼了,又把自己嫩嫩的脸塞进蓝忘机的手里蹭蹭,还说,不痛不痛。

蓝曦臣失策,使坏不成这怎么还感情升温了呢。

不过他不放弃,继续他的坏人角色,压低声音恐吓,

“阿生刚刚听见了吧,刚刚含光君说了,打人的小朋友要挨揍的!你下次再打就要被打小屁/股了,超级痛!”

蓝忘机无奈的撇了眼兄长,低头,阿生还乐呵呵的,之前他被拍过屁股,一点也不疼!

“要是下次阿生再滚在地上哭,一身脏,就把你送到兄长那去挨打,他打人疼。”

蓝忘机指指对面恐吓小崽子的坏人,低头对阿生说,打算让他坏人当到底,自己做不打孩子的好人。

蓝曦臣被反将一军,看着阿生果然惊恐警惕的看着他,好像怕人把他抓去打,解释也来不及,叔父就在后面,也不能甩锅说叔父打人才疼,只能有苦说不出,干巴巴挤出几个,我没有,我不是。

看着蓝忘机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得意的味道,抱起阿生打发他去院子里玩,蓝曦臣叹息,怕是最近见到阿生都要被躲着了。

蓝启仁在旁边听见他们你来我往说了这么多,最后也只是呐呐的说,

“这孩子,你养的还行,要是再独立点更好了。”

“是。”

看着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侄子,再想想为了哄那小崽子怕是没少说话,蓝启仁只感觉一阵气闷。

又想起刚刚看见隔间堆得都是幼儿玩具,那闲置的婴儿车更是堆满了杂物,怕是一次都没住过!

“独立,自然就不能再和大人一起住,蓝家孩子都是两岁起就自己睡了,这孩子都快三岁了,也该提上日程了。”

也不知是不是请教侄子让他老脸挂不住,竟然想用自己的经验来培养小孩子独立,这种晴天霹雳一般的主意哪有人敢在阿生面前提,怕是嫌最近日子好过了,给全静室找不自在呢。

阿生拿着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爹爹微皱起的眉,伯伯也在苦笑,只有凶老头看着心情还不错,爹爹情绪小雷达启动,肯定爹爹是被欺负了!

静室是阿生和爹爹的家,阿生不明白,怎么还能有人欺负到人家里呢,本来想把人打出去,但是看见伯伯,记性现在挺好的阿生怕刚打人就被揪走挨打。

想起来和人见面与道别都要弯腰,阿生觉得是时候给这个凶老头行个礼,提醒他该走了,蹬蹬蹬把花送给爹爹,也不等人给他擦擦手,就又跑到蓝启仁的面前站着。

阿生也知道自己身子小小,每次行礼都会一头栽下去,所以爹爹不在旁边,就想抓个东西稳住,蓝启仁的衣服就是首选。

蓝启仁就看见小崽子用他脏脏的手要抓他的衣摆,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谁知道这孩子直接一头栽下去,

“咚”一声,阿生砸到了地上,手还知道为脑袋缓冲一下。

蓝启仁还没反应过来,阿生已经被冲过来的蓝忘机抱起来了,虽然有手支了一下头还是撞到了,不一会就鼓起一个大包,手之前爬了树,现在在地上狠狠的擦过,一时找不到伤口在哪,就看见满手的血。

阿生痛的缓不过神来,晕头转向地被抱起来,也看见自己的手全是血,嗷的一声哭出来,一哭头也疼起来,摸到头上的包,疼的一激灵,慌张的哭叫,

“爹爹....哇啊啊啊啊.....痛痛.....啊啊啊啊啊啊啊爹爹爹爹爹.....啊啊啊啊啊啊啊.........头!头!啊啊啊啊啊啊啊.......”

蓝忘机也慌得不行,还是蓝曦臣使人去叫医师,把阿生抱回榻上,蓝忘机的手还在发颤,阿生哭的满脸的汗,头发也沾到了脸上,又疼又烦躁,阿生直用带血的手巴拉头发,最后弄得满脸血。

蓝忘机不敢动他的头,只能把住阿生的手,等医师赶到的时候,看见孩子满脸血腿都软了吓得要死,近看才知道是擦上去的才松了一口气。

“不能让他这么哭,只会加剧头疼。其他没大碍,手涂点药就行,不过要小心头疼导致恶心呕吐。”

医师用布擦阿生脸上的血,自然不像蓝忘机细致,避开伤口带过整张脸,顺带擦了阿生的耳朵。

等阿生手都被包成粽子,头也上了药,蓝忘机才敢把他竖抱起来。

“好了好了,上好药了,嘘....莫哭了要头疼的。“蓝忘机轻轻吹他头上的包,嘴唇都是颤的,这头部受伤不注意病症是会跟随一生的,他恨不得代为受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呕......”果然,哭的头更晕,把中午喝的奶都呕出来了。

蓝忘机用灵力附在伤口上缓解疼痛,身上被阿生吐了也没心思清理,只心急的摩挲着怀里的小身子,脸轻轻的蹭阿生的后脑勺,只会反复呢喃着,没事没事。

听着阿生一口气卯着劲儿的哭喊,直到这口气出尽,哭到没声音,一次又一次,就差背过气去。

蓝忘机只感觉心像手帕一样被人抓在手里,揉搓撕扯,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酸涩不已。

“阿生,阿生,阿生.......”

蓝曦臣端着药看弟弟在屋子里抱着孩子慌张的走来走去,手也是没有章法的摸着孩子的脑袋和背,嘴唇都要被他咬破了,背后也慢慢荫出血迹,这么下去,先倒下去的说不定是他自己。

“这药带了些安神的效果,忘机,先给阿生喂下去吧。”

“好,好.......”蓝忘机只是无意识应着兄长的话。

蓝曦臣看他的手还在抖,只能叹口气示意他带着孩子坐下,自己拿起勺子来喂,阿生冷不丁还真被他喂进去一口,再来就喂不进去了,摇头晃脑不肯就范,晃得头更晕,哭的更惨。

蓝忘机不敢使力气板住阿生的脑袋不让他挣扎,只把身子侧过去远离药碗,

看着胞弟侧身不让孩子露出来,这抱人的力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是要抢孩子。

“忘机,不喝药怎么行,捏住他鼻子很快就喂完了。”

蓝忘机低头把孩子往怀里缩了缩,看着阿生头上的大包不说话。

最后还是阿生自己看见爹爹的脸慢慢使劲忍住哭声,用手摸摸他的眼睛。

“不哭.....爹爹不哭.....呜呜呜呜......呜呜喝药......爹爹....”

扶着蓝曦臣的手把药喝完,吃着蓝忘机赶忙递过来的蜜饯,抓着爹爹的手拍拍自己,又引着手去摸摸自己的耳朵。

刚刚医师擦的时候他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痛,比手还痛。

等到蓝曦臣出去的时候看着他还坐在榻边,弯腰把阿生裹在怀里一动不动,脊背渗血也不管,好像一张紧紧绷着的弦,再一碰就要断了。

叹了口气,和叔父结伴回去了,路上蓝启仁还想说,他不是故意躲开,只是下意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叔父,稚子无辜。”蓝曦臣向叔父替弟弟弯腰行礼,不过还是有偏见罢了,这孩子有泽芜君和含光君保,还保不住么。

蓝启仁什么都没说,走了。

蓝曦臣在原地弯腰待了许久,直到听见有门生过来的声音才起身,向反方向走去。

阿生喝了药没多久就睡去了,蓝忘机还在旁边死死盯着,看着头上的包消下去,换药擦汗,不让自己停下来,阿生在梦中还抽着小身子,怕是在梦里也在哭吧。

阿生确实是在做梦,梦见一片黑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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