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内部还是那么暗藏杀机。
一片漆黑之中,是怪物的粗重鼻息和利爪划破空气的骇人响声。
明明是怨灵。
兽人族的强大在死后也体现得一览无遗啊。
第二次从头走流程,杜朦兔已经平静到近乎麻木了。
她捡起火折子,取得匕首,手脚麻利地解决掉怪物,然后拉动机关,使石门上升。
等在门外的是熟悉的族人。
高大强悍的战士,信仰虔诚的修女,身份高贵的祭司和侍奉贵族的仆人……
那一张张脸是杜朦兔看过了一遍的存在了。
听到了那些人的欢呼,庆贺着勇士的诞生,杜朦兔也没有再涌现难以言说的欣喜了。
兽人族的水很深。
虽然也是可以预料的,但还是有点令人索然无味。
现实世界弯弯绕绕很多,虚拟游戏也来这套勾心斗角。
兔耳少女扯了扯嘴角,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庆功宴现场。
专为她摆设的宴席依旧是美酒佳肴俱全,香气飘飘,勾人馋涎。
她的食欲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没有想吃东西,也没有无意识地吞咽口水,而是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宴会是露天的,一排排桌子摆在建筑外面。
建筑是泥土搭建的陋居,能时不时听到土块扑簌簌掉落的声音。
“怎么了,我的勇士?你好像脸色青白。”
兔族祭司红瞳迈着迟缓的步伐,握着权杖走近了她。
“嗯。”杜朦兔正是心神不属,懒得应付他的话里藏针。
年迈的祭司没得到想要的敬重,就变了脸,“好啊,才刚刚通过试炼,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一届的勇士可真是高傲得很呢。”
“内心是投射世界的镜子。你心里想到什么,就会看到什么。我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
杜朦兔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心情不好,她就口无遮拦了。
果不其然,祭司被她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只差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场身亡。
“可恶,可恶,现在的勇士,现在的勇士……!满口胡言乱语,真不懂得尊重别人!”
气愤的祭司语无伦次,“笃笃”地敲着权杖走掉了。
新晋的勇士瞟了眼他的背影,没有挽留,心不在焉地走到修女那里。
“我想吃点什么。”她主动开启了对话选项。
历史复刻了。
修女把两只碟子托到她的眼前,“你是要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选项1:我要左边青色的那串,谢谢。]
[选项2:右边紫色的那串看起来比较好吃。]
[请选择。]
选项稍微有些变化,杜朦兔想。这游戏自由度很高,也许剧情杀并非是不可改变的。
已知紫色的葡萄有毒。
那她肯定选择青色的葡萄。
“我要左边青色的那串,谢谢。”
少女伸手去接那只装有青葡萄的碟子。
修女微笑不语,把她选中的物品递给了她。
少女捻起一粒青涩的果实,从容自若地将其放入口中。
[您已经死亡。]
系统的播报如期而至。
结局没有改变。
但杜朦兔的神色也没有改变。
和上一次毫无二致的播报没能引发她的任何情绪。
“原来两串都是有毒的。”
她只是淡淡地想。
修女是祭司的人。
兔族祭司还真是赶尽杀绝啊。
祭司这样不遗余力地抹消勇者的存在,是为了留住权力吗?
哪怕大批族人面临着饥寒交迫的困境,也要在拯救他们之前先考虑维护自己的地位?
“愚蠢。”
杜朦兔从游戏仓里坐了起来,拿毛巾擦干被营养液浸湿的头发。
她走到窗户前,看见外面如常的夜色。
“突然不想当他们的英雄了。”
不禁产生了消极的想法。
被命运找上的少女,怀揣着一腔救世的热血,现在却告诉她,“虚拟”和“现实”两个世界一样的烂。
为一帮坏人鞠躬尽瘁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唉。”
女孩忧郁地叹气,重新变回了女仆般不露声色的扑克脸。
双马尾一甩一甩,她托着腮,倚在窗台上,任由天蓝的帘布和自己银白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星星在天空闪烁。
但那光芒太晦暗了。
暗淡的星光无法照亮行人的前路。
“算了,去买点吃的吧。”
夜深了,玩了一天游戏,虽然有营养液支撑,杜朦兔也还是感到肚子饿了。
她停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拎着钥匙开门,走到楼下的小卖部。
店是24小时营业的无人商店。在那里,她挑选了面包和牛奶,准备凑合着填填肚子。
“既然是无人看管的商店,我就直接拿走吃咯。”
一道轻快的女声惊醒了沉思的杜朦兔。
杜朦兔脱离了自己的世界,抬头向说话人的方向望去。
在她的视野里,粉发粉瞳的成熟.女郎正提着一袋零食,大摇大摆地略过自助收银台,向敞开的门口走。
那女郎身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妩媚的笑容和慵懒的举手投足都非常性感。
“喂,不能当小偷啊。”
杜朦兔丢下购物袋,就快走两步一把抓住了她。
面包撒了一地。她却顾不得收拾,而只焦急地紧握着女郎的手。
性感的女郎不像是吃不起饭的穷人,打扮得十分精致,发型是特意打造过的,斜刘海、及肩发、两缕细细的辫子搭在胸前,一看就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潮人。
被抓住了手,她还游刃有余,歪着头,冲杜朦兔魅惑一笑。
杜朦兔脸红了,但却还是坚持不能放跑了她,“我帮你付钱。你不能吃白食。”
“好一个理想主义者啊。”女郎吃吃地笑了,“但是呢——”
她话音一转,“眼见不一定为实,别被内心的偏见所迷惑了。”
“什么意思?”杜朦兔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
女郎立刻如灵巧的猫,从她的束缚中钻出,挥挥手向玻璃门跑去,“这家店,是我的亲戚开的。她说过我可以随便拿货物了。想也知道,有摄像头,我不可能乱来的啊。”
清越的笑声伴随着她曼妙的身影一道离去了。
杜朦兔呆立当场,脑海中旋转着同一句话,“眼见不一定为实,别被内心的偏见所迷惑了。”
——我也有偏见吗?
是否执着于理想,在不知不觉间误入歧途了呢?
怀着这个疑问,少女捡起面包和牛奶,结账返回了家。
游戏重启,宴会再开。
这一回,心态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水至清则无鱼,也有过这样的老话吧。
不能适应环境,谈何改变它呢?
祭司红瞳走来了。
杜朦兔收敛了之前不配合的态度,隐晦地向他表明忠心。
修女是听祭司话的。
所以,只要让祭司放弃杀掉自己,就可以从根源解除困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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