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总而言之，“出身普通”的菲涅克斯男爵在交出了一封火焰郁金香漆印的推荐信后，又得到了一封印着荆棘花纹的升职信。

这在信息流动频繁的贵族群体中并不是什么难以获得的信息。

哦，总结大概是——这位宫廷学者的后台硬得太离谱了，不出意外辰应该能在三天内听到关于自己是不是大公私生子或者，呃，卡琳娜生不出比自己还大三岁的私生子，所以可能会是地下情人版本什么的。

更离谱一点，比如是前代摄政王的沧海遗珠一类的传言也并非不可能。

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叩叩。

辰顺着敲门声抬头，劳拉站在门外，眼神戏谑：“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升职？”

“或许。”辰放下笔，微笑，“看起来你也精神不错，是有好事吗？”

“和你比可算不上。”劳拉挥了挥手，“我只是来送个东西的。”

“什么？”

“邀请函。”劳拉把请柬放在他桌上，“三天后，皇宫的晚宴。”

辰仔细端详着这封烫金的手写邀请函，心情有些微妙。

他不常收到邀请函——哦，意思是身为摄政王的辰几乎不需要邀请函，他可以便捷出入帝都所有场合。他还需要与邀请函打交道的时间，无非是还作为辰皇子的时候，以及……杜维。

没错，胆大包天到敢问摄政王要邀请函的，整个帝国也就这一位，甚至还不一定是晚宴的。

无论如何，都是非常值得怀念的时光。

“明白了。”辰将请柬收起，“麻烦你跑一趟。”

“顺路罢了。”劳拉笑起来。她在这一群学者中尚且算年轻，不足三十岁的面容笑起来时甚至还带着点少年意气，“记得穿上最好的衣服。”

顺路……吗。

辰若有所思。

这条走廊的尽头，正好是康纳的办公室。

看来确实是好事将近。

辰捏起笔，在干涸的墨痕上重新落下。

30.

在皇宫的晚宴上你能闻到整个帝都最流行的香水而不需要花一分钱，那些馨香浓淡深浅地沉浮在起泡酒的气味里，混杂成一种独属“晚宴”的气味。

也算是久违了。

辰随手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起一支香槟，嗅了一下味道。

但实际上他仍然熟悉得想吐。

乐声渐缓，变奏成序曲的起始，贵族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望向厅堂的终点。

蔷薇汁染出的裙裾摇曳过地毯，少女的衣装依然轻薄，金发里编织进荆棘般的饰品，含笑的蓝眸像是深夜的天幕。

“晚上好，各位。”她轻轻颔首。

祝词简短得像是打招呼，而熟知她风格的乐团已经将曲调转为开场舞的旋律，只等他们的荆棘花女皇携郁金香大公入场。

杜维心不在焉地踩着卡琳娜话语的尾音上前一步，女皇却像是终于对这位四年不变的舞伴生起了点腻味。

她迈步走下了舞池。

辰无奈地看着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站定在他面前的卡琳娜。

“菲涅克斯先生，能邀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吗？”她的笑容带上点得逞的狡黠。

“我的荣幸，陛下。”他伸出手。

辰感觉到杜维的目光在一瞬间越过半个厅堂，带着犀利与审视落在自己身上。

31.

贵族们在窃窃私语，围绕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男爵，佯装不经意的目光避开女皇从四面八方落到辰身上。

“我做得不错吧。”卡琳娜搭在他肩上耳语，几乎要压抑不住笑声。

“没有第二种评价。”辰配合着她的步伐。

“所以邀请父亲来上面一起也会接受？”卡琳娜扬起脸，无辜得像是对混乱的内场毫不知情。

“我没有拒绝的选项，陛、下。”辰牵起她的手转了一圈，咬音故意重得像是怨念。

卡琳娜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

虽然早就知道杜维会溺爱孩子，但看这反应纵容得好像有点过了头。

“那我们上去吧。”一曲终了，卡琳娜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

但是……似乎也不错。

32.

舞会交际对于贵族来说必不可少。

卡琳娜很快又走下高台。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可有可无。

杜维的视线已经快要在辰的衣服上烧出个洞来——他的意思是，菲涅克斯的，刚用薪水高价购入的礼服。天知道为什么一套款式并不特殊的礼服为什么敢卖这么贵。

“又见面了，公爵阁下。”辰举起酒杯。

“我个人并不是很想这么快和你见面。”杜维冷静地盯着他。

“那是陛下误会了？”辰泰然自若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漆黑得像是翻涌着岩浆。他适当地流露出一点疑惑，“陛下让我和您多聊聊。”

杜维终于勉强收起了目光里尖锐的敌意，挑了挑眉：“我和你？”

“如果我没听错……的确如此。”辰收回酒杯，啜了一口，“大概是误以为阁下与我有什么额外的交情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算了。”杜维朝后面躺了点，吐出口气，“只要不是你和卡琳娜有什么额外的交情就行。”

虽然早有准备，但杜维直白得这么坦荡还是让辰有点好笑：“公爵阁下，陛下已经成年了。”

“……她才十七岁！”杜维条件反射般地直起身。

辰与他面面相觑。

“阁下就当我在胡言乱语。”辰迅速错开视线。

“……”杜维换了个坐姿，声音带上笑意，“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胆量进步神速啊。”

“过奖，宫廷学者办公的门外每天来往的哪个身份都非凡，适应了这么久，当然不会再闹什么笑话。”辰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

“说真的，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杜维十指交叉，“比如在胡说八道方面。”

哦这个大概是模仿你的。

辰腹诽着，面上流露出一点适当的疑惑：“如果阁下指的是幽默感的话，我的荣幸？”

杜维笑出了声。

“好吧。”他端起酒杯，“我是真的开始欣赏你了。”

“非常感谢。”

起泡酒与葡萄酒在水晶杯里碰撞出细小的涟漪。

谣言已准备就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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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