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被纳威搀扶着穿过城堡侧门。
兰波只觉得奇怪,明明只过了没几个小时,和“绑架犯”的关系却突然变成了同盟的、曾经的搭档和挚友。
但他没有继续思考下去。过多的思考会让他头痛欲裂,于是他干脆选择放弃思考,顺其自然好了。
突然 ,石墙上的火把突然齐齐窜高了一寸。
兰波和纳威看向不远处,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麦格教授深绿色的睡袍在拐角处翻卷如浪。
“兰波先生!”她的声音紧张,眼睛锐利地扫过他沾满草屑的袍角,“发生了什么?”
“是一个陌生巫师,教授。”
兰波垂下眼睛,让睫毛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金发,高个子……他用昏迷咒击中我,后来的事,我也记不清了,醒来时已经在禁林边缘,纳威看到了我,搀扶着我回来了。”
他恰到好处地让手指微微发抖,仿佛惊魂未定。
麦格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挥动了一下魔杖,一道银光如游鱼般窜向天花板——是守护神咒,兰波认出来,她在召唤邓布利多。
“跟我来。”她简短地说,转身时睡袍下摆扫过地面,扬起细微的尘埃。
纳威想跟上来,被她一个手势制止,“隆巴顿先生,请通知其他级长停止搜索,所有人回公共休息室待命。”
通往校长办公室的旋转楼梯安静得可怕。
滴水兽石像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它盯着兰波看了三秒才缓缓移开。
“蟑螂堆。”麦格说出口令时嘴角抽动了一下。
办公室里的景象让兰波呼吸一滞。
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旁,看到他们进来,对着他和善地笑了笑。
斯内普像只巨大的蝙蝠蛰伏在阴影里,而弗立维教授正担忧地看向他。
“啊。”邓布利多转过身,蓝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兰波先生。”
他的语气温和,“今天的遭遇很突然,不是吗?”
“是的,教授。”
“阿蒂尔——你介意我这么叫你吗?我想让西弗勒斯检查一下你的记忆,毕竟,被黑巫师带走是很危险的,”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只是检查一下,你是否被修改了记忆,不会对你有伤害的。”
“当然不介意,教授。”兰波笑了笑。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魔杖对准兰波的太阳穴,只是刹那,一缕银丝已被抽出——是今晚的记忆,但已经被兰波用大脑封闭术小心修剪过。
记忆丝落入冥想盆,溅起的银色涟漪里只显示出一个模糊的金**廓和禁林漆黑的树影。
“呵,高明的记忆篡改。”斯内普嘶声道,黑眼睛死死盯住兰波,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但对方还不够小心谨慎。”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声制止,转向兰波时目光变得深邃,“阿蒂尔,那个巫师对你说了什么?”
壁炉的火光突然噼啪爆响。
兰波感到胸口那把钥匙形状的金属贴片突然发烫,但他只是犹豫片刻。
他抬起苍白的脸:“他说……'巴黎的废墟不该被遗忘'。”
一阵紧绷的沉默。
弗立维倒抽一口冷气:“巴黎的废墟?难道是指四年前的那次在巴黎的动乱?”
“看来的确如此,”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那么就能确定了。”
“果然是他。”斯内普皱眉,“保罗·魏尔伦。”
……
当兰波终于被允许离开时,已经凌晨了。
走廊窗玻璃映出他疲惫的脸,也映出远处禁林边缘一闪而逝的银蓝光芒——是水獭守护神的尾巴。
他摸向领口内衬。铁片已经冷却,但金属表面多了一行浮现又消失的细小字迹:
「雪停时,天文塔。」
……
兰波走进天文塔,魏尔伦正站在角落。
“麦格教授坚持要庞弗雷夫人给我做全面检查。”兰波没有等对方开口,而是自顾自地说,“她似乎认为我可能中了什么恶咒。”
魏尔伦没有接过话题。
“你修剪了记忆。”这不是疑问句。魏尔伦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专业人士的赞赏,“手法很干净,但会被发现破绽。”
兰波看向他,魏尔伦换了装束——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外罩着黑色龙皮风衣,发丝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没有戴那顶帽子。
他看起来不像个危险的追猎者,倒像个刚从某个高级咖啡馆出来的学者。
“我不知道该怎么修剪。”兰波诚实道,“只是我感觉应该那么做罢了。”
魏尔伦突然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比兰波高了不少,此刻微微低头的样子让兰波想起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审视猎物的姿态。
“听着。”魏尔伦的声音压得很低,“法国魔法部派了调查员,明天就会到霍格沃茨。他们名义上是来协助寻找'绑架犯',实际上......”
“是来确认我有没有恢复记忆。”兰波接上他的话,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他们就是当年要杀我的人?”
魏尔伦没有立即回答。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兰波太阳穴——这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他冷硬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这部分记忆被撕裂得太彻底了,强行唤醒会损伤你的神志。”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挫败,“但我需要你明天保持警惕。来的人叫雅克·雷诺,黑魔法防御司副司长。他......”
他顿了顿。诺拉从远处飞来,带来一阵微风。
“雷诺左耳戴着黑曜石耳钉。”他的声音平静。“如果他对你使用那个词......”
“什么词?”兰波急切地追问。
但魏尔伦只是隐去了身形,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你会知道的。”
诺拉突然发出警示的鸣叫。
楼下传来脚步声——来人了。
兰波迅速调整好状态,装作只是出来透气。他再次望向魏尔伦消失的地方,发现栏杆积雪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符号:
∞
无限?兰波不确定,但是当他用手拂去那个印记,冰凉的雪融化在他的指尖时,一种莫名的情绪涌现出来。
他的记忆依旧破碎,但某些东西正在缓慢苏醒。不是画面,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近乎肌肉反射的本能:
如何战斗,如何伪装,以及......
如何信任一个应该被怀疑的人。
……
霍格沃茨的清晨总是带着一种宁静的魔力。
阳光洒进礼堂,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享用着早餐,谈论着即将到来的魁地奇比赛和课堂作业。
兰波坐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教师席。
来自法国魔法部的代表——雅克·雷诺,正优雅地切割着一块煎蛋,偶尔与邓布利多低声交谈着什么。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黑曜石耳钉在晨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你今天看起来心不在焉。”安东尼·戈德斯坦在他身旁坐下,递给他一块涂满果酱的吐司,“昨晚的事还在影响你吗?”
兰波接过吐司,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有。只是没睡好,昨天太冷了,你知道的,我对温度很敏感。”
“理解理解。”安东尼点点头,压低声音,“听说那个袭击你的巫师还没被抓到?麦格教授昨晚把整个城堡翻了个底朝天,她很自责的样子。”
“嗯。”兰波含糊地应了一声,将一块切好的牛排塞进嘴里,目光再次飘向教师席。
雷诺正微笑着听邓布利多说话,但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时不时地扫视着礼堂,仿佛在搜寻什么。
“对了,”安东尼突然再次压低声音,“你听说了吗?法国魔法部的人这次来,好像不只是为了调查袭击事件。毕竟,就算是调查什么事件,也轮不到法国的人来吧,这里是英国魔法部管理的地方。”
兰波的手指微微一顿:“哦?”
“据说他们是为了某个黑魔法物品。”安东尼神秘兮兮地凑近,“有人传言,四年前巴黎魔法部爆炸案里丢失了一批高危黑魔法器物,其中一件可能流入了霍格沃茨。”
兰波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吗?”他轻声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只是传言啦,我也不清楚,谁知道呢。"安东尼耸耸肩,“不过,斯内普今天早上看起来比平时更阴沉,所以……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
兰波低头啜了一口红茶,让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掩盖自己一瞬间的动摇。
——黑魔法器物。
——巴黎魔法部爆炸案。
这些词汇像钥匙一样,轻轻撬动着他记忆深处的某扇门。
但门后依旧是一片混沌,只有零星的碎片——银色的记忆瓶、魏尔伦的背影、爆炸的火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内侧。金属贴片已经不在了,可能是落在宿舍里了吧,不过一直带着也没什么用——他清楚,那个铁片是魏尔伦用来“监视”着他的行动的。
尽管并不在意,但那种微妙的联系感却挥之不去,仿佛魏尔伦的影子仍潜伏在城堡的某个角落,无声地注视着他。
……
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兴致勃勃地宣布今天要学习“无声咒的进阶应用”。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面面相觑——无声咒已经是N.E.W.Ts级别的课程,而他们才四年级,甚至还没考OWLs考试。
“别担心!”弗立维站在一摞书上,笑眯眯地说,“这堂课只是让你们感受一下这种魔力流动的微妙变化,不需要真正施展出来。”
学生们这才一个个动身分组。
兰波站在练习用的木桩前,魔杖轻点,尝试让木桩漂浮起来——但不需要念咒。
他的动作很流畅,仿佛肌肉记忆比他的意识更熟悉这个咒语。木桩微微晃动,离地几英寸,又轻轻落下。
“做得不错,兰波先生!”弗立维教授赞许地点头,“你对魔力的控制很精准。”
“谢谢教授。”兰波低声回应,余光却瞥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身影——雷诺。
法国魔法部的代表倚在门框上,双臂交叠,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兰波身上。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在评估什么。
兰波的手指微微收紧。
“……兰波先生?“弗立维教授疑惑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抱歉,教授。”兰波迅速回神,“只是有点走神。”
弗立维理解地点点头:“昨晚的事确实让人难以平静。如果你需要休息,我可以给你批假回去休息。”
“不,我没事。”兰波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但雷诺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刀,始终抵在他的后颈上。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
下午,兰波独自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面前摊开一本《高级记忆魔法理论》。
他需要弄清楚自己的记忆到底被动了什么手脚——如果魏尔伦说的是真的,他的记忆不是自然遗忘,而是被某种黑魔法撕裂的话……
“这本书对四年级学生来说,有点超纲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兰波合上书,抬头对上了雷诺微笑的脸。
“雷诺先生。”兰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从容地应答,“多读书总是好的。您对记忆魔法也有研究?”
“哈哈,是职业需要罢了。”雷诺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法国魔法部处理过不少记忆篡改案件,尤其是……涉及黑魔法的那些。
唉,毕竟,内部有很多反党,虽说我们是法国魔法部,但他们却用另一个称呼——巴黎魔法部——来闹事,很是让人烦恼。毕竟这两个名字都是我们公开使用的。”
他的黑曜石耳钉在图书馆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兰波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那确实很让人烦恼。不过,先生,我只是对理论感兴趣罢了。”
“是吗?”雷诺轻笑,“那你知道‘记忆枷锁’吗?”
兰波的心跳骤然加快。
“……那是什么?”
“哦,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黑魔法呢。”雷诺的声音很轻,却像毒蛇般钻进兰波的耳朵,“它不会抹去人们的记忆,而是将记忆锁在意识深处,再施加虚假的屏障。受害者会以为自己只是‘遗忘’,但其实那些记忆仍在,只是被刻意隔绝了。”
他的眼睛紧盯着兰波,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最可怕的是,”雷诺缓缓道,“如果强行突破枷锁,记忆会像玻璃一样碎裂,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兰波的呼吸几乎停滞,但还是勉强笑了笑:“那还真是可怕。”
“是啊。”雷诺突然伸手,轻轻按在兰波的手背上,“你脸色很差,孩子。需要我送你去医疗翼吗?“
他的戒指——那条蛇形戒指——触碰到兰波的皮肤时,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兰波猛地抽回手:“不用了,谢谢。”
雷诺的微笑加深了:“如果你想起什么……关于袭击者的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忙。”
他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转身离开。但兰波清楚地听到他低声念了一个词——
“风暴。”
那一瞬间,兰波的视野骤然模糊。
……
兰波跌跌撞撞地冲出图书馆,冲进空无一人的男生盥洗室。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腕,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镜中的少年脸色惨白,金绿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混乱的情绪。
“风暴。”
那个词像一把钥匙,突然撬开了记忆深处的某道闸门。
曾经有一个人,微笑着在月光下,眼神落寞地轻轻说了一句:“我在等待风暴。”
然后记忆跳转到了——刺目的白光,震耳欲聋的轰鸣。瓦砾飞溅,热浪席卷而来。兰波被冲击波掀翻,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魏尔伦朝他伸出手,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
痛苦?愤怒?不解?还是……想要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兰波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记忆的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在脑海中翻搅。
盥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 你在这里。”
兰波抬头,镜中映出斯内普阴沉的脸。魔药教授大步走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雷诺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找过来的,但兰波还是诚实回答了:“他说了一个词——风暴。”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迅速从长袍内取出一个小瓶,强行灌进兰波嘴里:“喝下去。立刻。”
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苦涩的药草味。剧烈的头痛稍稍缓解,但记忆的碎片仍在意识深处翻涌。
“听着,”斯内普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迫,“雷诺不是来调查袭击的。他是来确认你的记忆是否恢复的。”
“为什么?等等,您怎么知道……”兰波艰难地问,“还有,巴黎魔法部爆炸案……到底发生了什么?”
斯内普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是现在。今晚午夜,尖叫棚屋。邓布利多会告诉你一切。”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下:“还有,兰波——”
“别相信魏尔伦,他可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
晚餐时,礼堂的气氛依旧平静。
学生们谈笑风生,幽灵们飘荡在空中,皮皮鬼在远处制造着小小的骚动。
兰波机械地咀嚼着食物,目光却始终锁定教师席。雷诺正优雅地享用着一份法式炖菜,偶尔与麦格教授交谈,看起来完全无害。
但兰波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诶,真的。”安东尼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去医疗翼?我送你去。”
“我没事。”兰波摇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只是……有点累。”
安东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但愿你真的没事。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兰波点点头,心里却清楚——这件事,没人能真正帮他。
午夜将近,他披上隐形衣,悄无声息地溜出城堡。禁林边缘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月光在树梢间投下斑驳的影子。
尖叫棚屋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兰波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邓布利多、斯内普,以及……
魏尔伦。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欢迎,阿蒂尔。”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着温和的光,“我想,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
尖叫棚屋的木板在兰波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进来,洒在地板上。
邓布利多站在壁炉前,半月形眼镜反射着冷光,而斯内普像一尊阴沉的雕像,仍然立在阴影里。
最让兰波呼吸凝滞的是魏尔伦——他靠在窗边,发丝被夜风吹动,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兰波。
“请坐,阿蒂尔。”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变出一把扶手椅,笑了笑,就像一位有童心的普通的老头,对每个孩子都一样和蔼,“我想你现在有很多疑问。”
兰波没有动,他的嘴张了张,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话:“比如为什么一个袭击我的通缉犯会出现在这里?”
魏尔伦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保罗·魏尔伦从未被法国魔法部正式通缉。”邓布利多平静地说,“相反,他是巴黎爆炸案后唯一幸存的傲罗指挥部高级官员。哦,但是这阵过去,他就不一定会不会被正式通缉了。原因你知道的。”
他眨了眨眼。
兰波猛地看向魏尔伦。对方的眼神让他想起倒影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愤怒之下藏着更深的东西。
“四年前,”邓布利多继续道,“法国魔法部内部有人走私高危黑魔法器物。你和魏尔伦作为特别调查组,发现了证据。你们名义上是搜查,实际上,是为了找出法国魔法部长参与走私案的证据。
而后,你们守到了袭击,和你们同行的他人都被抹去了记忆。哦,孩子,你肯定很疑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他眨了眨眼。
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记忆瓶,瓶身刻着魔法部档案室的编号,“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被袭击,为什么你的记忆被撕裂。”
斯内普突然出声:“雷诺是来灭口的。”
他的黑眼睛锁定兰波,“你今天在图书馆的反应证明,'风暴'就是触发词。”
“那些瓶子......”兰波按住太阳穴,“是证据?”
“是记忆。”魏尔伦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如,“十二个傲罗的记忆,证明高层参与走私。爆炸不是意外,是清洗。”
月光偏移,照亮了他左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被黑魔法灼烧过的痕迹,形状像羊角。
邓布利多将记忆瓶放在桌上:“阿蒂尔,我们需要你的决定。这瓶记忆能指证真正的凶手,但观看它可能彻底撕裂你被封印的记忆。”
兰波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问:“教授,您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你一直是个可爱聪明的孩子。”对方眨了眨眼,“况且,我们之间曾经有一点交情,在你失忆之前。”
兰波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棚屋外,禁林的树影突然剧烈摇晃。
斯内普的魔杖瞬间指向窗口:“有人触动了警戒咒。”
魏尔伦的身影鬼魅般闪到兰波身旁,龙皮手套按上他的肩膀:“雷诺发现你了。”
……
棚屋外的骚动渐渐逼近,树枝断裂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兰波能感觉到魏尔伦的手在他肩上微微收紧——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不要出声。
邓布利多依旧平静。他轻轻挥动魔杖,棚屋的门锁发出咔哒轻响,自动栓紧。
“西弗勒斯,”老人温和地说,“或许你该去迎接我们焦急的客人,拜托你了。”
斯内普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乎冷笑的表情,但什么也没说。
他大步走向门口,黑袍翻滚如蝙蝠翅膀,临出门前回头看了兰波一眼——那目光复杂,难以解读。
门关上后,棚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壁炉的火光在三人之间投下跳动的影子。
兰波终于开口:“所以现在怎么办?”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如果雷诺真是来灭口的,他不可能轻易离开。”
魏尔伦松开按在他肩上的手,从风衣内侧取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兰波:“看这个。”
纸上是一幅精细绘制的魔法部平面图,某个房间被红墨水圈出,旁边标注着“17”。
“保险柜的位置。”魏尔伦说,“但钥匙不在我们手上。”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洞察的光芒:“我想,阿蒂尔,你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一,立刻离开英国,在安全的地方慢慢恢复记忆。第二......”
“留下来当诱饵。”兰波接上他的话,金绿色的眼睛直视老人,“让雷诺以为我依旧什么都不记得。”
魏尔伦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聪明的孩子。”邓布利多微笑,“不过我更倾向于称之为'有控制的接触'。不过,我更希望你选择第一个。”
棚屋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是斯内普冷冰冰的声音:“我想你们迷路了,先生们。”
接着就是抱怨和争论,以及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看来斯内普把他们成功赶走了。
魏尔伦收起笔记本,转向邓布利多:“明天巴黎魔法部的人会搜查城堡。”
“当然,当然。”邓布利多点头,“而我们的拉文克劳未来的级长,兰波先生,会表现得像个受惊的普通学生,从容地接受他们的记录调查,相信你可以做到。”
他看向兰波,“如果选择了第二个方案,那么你需要做的是两件事:第一,在雷诺面前保持失忆状态;第二,留意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兰波点头。
这个计划很危险,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恐惧——仿佛某种深层的本能正在苏醒,那个曾经作为法国傲罗的自己。
魏尔伦突然说:“他会用摄神取念。”
“这正是为什么,”邓布利多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胸针递给兰波,眨了眨眼,“你需要这个。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小发明,能干扰浅层摄神取念——足够让你伪装成记忆混乱的状态 。”
胸针上是拉文克劳的鹰徽,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兰波接过时,指尖触到背面细微的凹凸——是如尼文的防护咒。
“还有问题吗?”邓布利多问。
兰波抬头看向魏尔伦:“你为什么会信任邓布利多教授?”
冰蓝色的眼睛与他对视,里面翻涌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因为四年前,”魏尔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是你让我来找他的。“
这个答案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落入兰波心底。
……
接下来的几天,霍格沃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兰波像往常一样上课、去图书馆、吃饭。
他在走廊遇见雷诺时,会礼貌地点头问好,然后继续和同学讨论魔药课论文。安东尼说他“恢复得不错”,连麦格教授都对他日渐红润的脸色表示满意。
只有斯内普的黑眼睛始终带着审视,偶尔在魔药课上故意让兰波处理难缠的原料,像是在测试什么。
周四下午的魔咒课后,雷诺在走廊拦住了他。
“兰波先生,”法国人微笑着,黑曜石耳钉在阳光下闪烁,“能占用你一分钟吗?”
“当然,先生。“兰波抱起课本,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
雷诺将他带到三楼一个僻静的拐角。
“我明天就要回巴黎了。”雷诺说,“但在那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窗台,“你真的不记得袭击者的样子了?”
兰波摇头:“很抱歉,只有模糊的印象,先生。金发,高个子......”他故意皱眉,像是努力回忆,“魔杖很特别,银色杖柄?不,好像不是……哦,很抱歉,我真的记不清太多了。”
雷诺的眼睛微微眯起:“啊,很有趣的细节。还有吗?”
"没有了。"兰波低下头,"抱歉,先生。"
沉默蔓延了几秒。突然,雷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看着我,孩子。”
兰波抬头,正对上雷诺的眼睛——那双瞳孔骤然扩大,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
“摄神取念。 ”
但预想中的记忆翻搅没有出现。胸针在衣领下微微发热,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他的意识。雷诺看到的只会是零碎的画面——黑湖、雪夜、模糊的金发身影,全都被刻意打乱顺序。
几秒钟后,雷诺松开手,表情略显失望:“好吧,如果你想起什么......”
“我会立刻报告教授。”兰波应答。
雷诺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但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兰波闻到了对方袖口传来的淡淡香气——某种昂贵的男士香水,掩盖着更深的味道。
是龙血墨水。
这个认知像闪电般劈进脑海。
龙血墨水只用于最高机件的魔法契约,而雷诺身上沾染的味道还很新鲜......
兰波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走向楼梯,直到确定自己完全走出对方的视线范围,才加快脚步。他需要找到魏尔伦。
……
当天深夜,兰波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窗边,望着外面的月色。诺拉从猫头鹰棚屋飞来,丢给他一个小纸卷。
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字:
「明晚八点,有求必应屋。如果作业没有写完,就带上吧。」
字迹优雅锋利,是魏尔伦的手笔。
兰波将纸条烧掉,灰烬撒进墨水瓶。他摸了摸胸前的鹰形胸针,突然意识到——
这场沉默的同盟,才刚刚开始。
他微微一笑。自己很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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