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简单的问题完全难不倒盖聂。
他一板一眼回答道:“逐鹿之战后,黄帝建立起部落联盟。部落聚居,时常因为群婚而导致争斗,为了制止这种不必要的损耗,避免人类部落再次因为斗争而分崩离析,黄帝召集常先,大鸿,力牧和仓颉等人商议,规定但凡男女合眼缘者,需要摆过天地和族长,进入事前准备好的洞穴数月,巨石垒砌洞口,学会生火做饭,方算结为夫妻。凡是部落人结婚入了洞房的男女,这就叫正式婚配,再不允许乱抢他人男女——此为洞房。”
…………这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标准答案。
的确是盖聂风格。
黑蛟眼睛闪烁着琢磨了半天,张开嘴吐出獠牙和信子:“我有一个洞穴,师哥你还没见过吧?”
盖聂没察觉师弟的意图,点点头道:“你时常下山玩耍不归,有个洞穴并不奇怪。”
黑蛟卷着盖聂忽然腾起云雾来,黑黝黝的让盖聂一时辨不清方向,须臾间已经不在原地,停在一处狭窄洞口之前。
黑蛟把师哥拖进去,往最深处钻。
越是往里,盖聂越是目不暇接——这满坑满谷色彩艳丽闪闪发光的石头都是从哪里搞来的?
黑蛟嘚瑟极了,把师哥往彩色宝石堆砌起来的高台上推,一脸炫耀的表情。
盖聂:“……小庄,这颗石头在暗处仍能发光,带回去可以给师傅照明用。”
黑蛟:“给你给你!”
盖聂:“这几个形状适合给师傅压书,这个可以捶背,这个可以给你压草垫子。”
黑蛟:“你的你的!”
盖聂把选好的东西放在贴身的乾坤袋里,然后转身说:“好了,小庄,你送我出去吧。”
黑蛟立马堵住狭窄的洞口:“不是说要在立马呆几个月生火做饭吗?”
盖聂纠正他:“……小庄,那是洞房。”
黑蛟:“有什么不对?”
盖聂思考了一下,回道:“洞房者需是一男一女方可。”
黑蛟仍然表示不能理解:“男男女女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合眼缘过日子吗?”
盖聂:“师傅说只有男女方为阴阳,只有阴阳互补方能诞育子嗣,使得血脉得以延续。”其实他也真是不太懂,只不过师傅的课业他都背得滚瓜烂熟。
黑蛟继续追问:“然而女娲造人也不过是手捏藤抽,她的男人在哪里?”
盖聂:“……小庄,且不说女娲是神族而非人类,本就可以幻化万物,创造人类消耗的是自身神体;你难道忘记师傅说过女娲伏羲造物之时已有天地,但仍是一片荒芜,于是伏羲娶女娲,生子四,命名万物?”
黑蛟耍赖:“黑的白的都是师傅说的,那老头子自己都弄不清楚,我自然是要问清楚的。师哥,你就不好奇人类怎么洞房的?”
盖聂老实回答:“不好奇。”
黑蛟身上忽然迸发金光,结成结界:“既然不好奇,师哥就在我的洞穴里陪我玩儿几个月!”他摆出施恩的口气:“赤练他们想来我还不让他们进来呢~”
黑蛟在短短一息间已经布下结界。
盖聂一边掐着口诀,一边跳上宝石堆砌的小山上,道:“画地为牢。小庄,这阵法难不倒我。”
黑蛟朝他张开大嘴咆哮,一扫尾巴将宝石山抽倒了,像是流沙一样把盖聂陷在里面。
盖聂刚刚挣扎出了一个头,就被黑蛟扑上来缠住,压在下面。
黑蛟盘成一个圈,朝着中间被锁紧的盖聂吐了一口瘴气。看着盖聂一时不查吸入瘴气慢慢软倒,黑蛟龇牙咧嘴得意起来:“这个阵法是师傅教的守山大针的神龙版,虽然三百年撑不住,三个月还是可以的。嘿嘿。由本小爷压着,看你跑不了了吧~”
……
宋山的树林里,荆轲把匕首衔在嘴里,蹲下身体查看林间树丛林木倒伏的方向。
盖聂失踪已经整整三天了。
他从水里探出头来时,就看见岸边被庞然大物碾压过的痕迹。而他刚刚结交的小兄弟已经不知所踪。
在研究过岸边留下的痕迹之后,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能留下这样巨大破坏力的,必定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庞然巨物。
或者,根本就是宋山上成了精的妖怪!
他太冲动了,一直以为自己是部落里最优秀的猎户,好几次化险为夷不会出事。他却忘了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的贸然行动,把他刚刚认识的小兄弟推入危险之中。
他记得在他一意孤行的时候,盖聂试图阻止过他。他好像一直不想他靠近这里,但他当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担忧的情绪一直在酝酿,荆轲在心中已经把这个少年放到了和阿丽一样高的位置。
这里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血迹。凭着他的经验看,除非是被一口吞下,否则不至于如此平静。盖聂的身手他虽然不曾完全了解,但是一个对宋山了如指掌的人不会这样轻易被野兽吃掉。
他还活着。
他一定要找到他!
这里离水潭的距离已经很远,附近时常有蛇鼠出没,晚上他休息的时候,还遇到过一匹孤狼。奇怪的是,这些蛇与狼并不吃人,却是想把他驱除开来的模样。
难道这里附近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希望他靠近?
……杀气!
荆轲忽然将匕首握在手里,对着密林深处大喝一声:“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荆轲看见一头狼从树林间走出,在靠近他十步的距离忽然停下,往一旁匍匐下去,仿佛是在迎接他的主人。
荆轲皱着眉,警惕地看着黑暗深处慢慢出现的一个影子。
在漫长的静默后,他看见一个额头有伤、面貌俊秀得无法形容的少年,穿着一件眼熟的衣服,背着手从密林深处慢慢踱步走出。
“你是谁?你把我朋友怎么样了?”荆轲喉咙一紧,他认得这是盖聂身上穿着的衣服。
那个少年用一直睥睨的眼神看着他,毫不在乎他绷得极紧的神经,傲慢地说:“都说礼名起於黄帝。怎么,轩辕氏,就这么教导你们礼仪的?”
荆轲一阵脸红,对方的气场实在太过压倒性,让他再质问不起来。
那少年却继续毒舌:“你们未经允许擅自进入他人的领地,反倒以主人自居起来。原来黄帝的子孙,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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