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瑟瑟发抖:“竟然是魔物,你为什么能进入这个阵法而我却察觉不了?”
站在不远处的盖聂开口道:“虞山鬼母,生于南海之中,能产天、地、鬼。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世人又叫做鬼姑。”
女鬼抬起头,露出一双巨蟒一般的眉目,黑色的眼仁鬼气森森,中间一道赤金色的竖瞳,就这样瞪向二人:“想不到还有能认出我的人来,可惜与魔物为伍,活不长了。”
被称为魔物的男人勾起嘴角:“原来是有人借用了鬼母能产天地的能力,做了这个法外之地,世外之墟。”
曲阳从地上缓缓坐起,他嘴角还留着血,恨恨道:“不管你是如何破入此阵,天地有规则,但这规则之外的墟无之地,便不能由着你们想来就来!鬼母!”
话音刚落,鬼母身量陡然暴涨,双足离地,血色衣袍四散翻飞。她用尖利的声音:“孩子们,吃了他们!”
衣袍方才被卫庄鬼气压住的鬼婴头颅张开大大嘴,露出里面的尖牙,脱离了母体朝着盖聂卫庄二人扑来。几千年里,也不知道鬼母产下多少鬼孩,又吃了多少,一个一个活不过一日的孩子怨气丛生,在她体内相互吞噬。怨气大的吞噬了怨气小的,凶狠的吃掉了孱弱的,鬼气重的吸收了新被吃掉的,多少年来,这些鬼婴头颅早已成为只知吞噬的大凶之物。
成百上千个死灵头颅四面八方攻击而来。
盖聂回身几步,靠在卫庄背后,单手抱着手里的死婴,另一只手提起剑,剑气陡然自剑身暴涨开来。朝他扑面而来的鬼脸娃娃尚未近他身边如同被无形剑气切割一般,被劈成两半,发出尖利的惨叫化作黑气消散开来。
以人化剑,这绝不是金丹境界能有的修为。
原本以为盖聂已经是强弩之末,谁知竟然是一直隐藏了实力的剑修!
死婴纷纷被剑气所化,鬼母凄厉地嘶吼起来。
曲阳看得目瞪口呆:“元婴修为,怎么可能?”
昔日盖聂叛出昆仑时被正道追杀,如何狼狈天下皆知。后来传出盖聂逃如魔障森林的鬼冢之中,惊动魔物出世,引来九九八十一道旱天雷,将方圆百里之内围剿的修士全部诛杀。
世人皆当这是魔物出手的结果,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甘堕落与魔物为伍的盖聂竟然还能进阶,突破元婴之境。
曲阳大叫道:“鬼母,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千万个鬼娃头颅都哭泣着向虚空飞去,那漆黑的墟无之地开始翻卷出血红色的云,贴近地面卷起浓黑的血水,朝着二人倾轧而来。
鬼母的声音传来,她的影子出现在盖聂对面一丈之处,伸出漆黑的爪子像是描摹对方:“真好看,你一进来我就心生喜欢,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她的语气阴恻恻:“让我吃了你,就能永远留下来。”
鬼哭狼嚎的雪云就要沾染上二人衣袍,却忽然间顿住了。
鬼母疑惑道:“怎么回事?”
魔物开口了,他用低沉的声音,戏谑道:“你们,害怕黑暗吗?”
话音刚落,一片更为浓稠的黑色从二人周围迅速扩散开来,用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反向吞噬了血色的浓云。
目之所及是更加令人绝望的黑色死气。
曲阳登时叫道:“不好。”来不及多说,排除一张九阶遁地符消失了踪影。
随着他身影消失,这暗黑无边的阵法如同冰山倾倒,层层冰凌碎裂开来,被更强大的黑色吞噬干净。
阵法消失,幻境也随之崩塌。
再一睁眼,盖聂已经回到之前潜入的院子。只是这一次,他手里抱着个青黑皮肤的死婴,内院里还趴着一个被重伤的鬼母。
鬼母抬起脸,带着恐惧和怨恨地看向他:“你招来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幻身居然能破了我的法阵。”
盖聂不语,手中剑一挑,院内地面被剑气劈开,露出低下一个一个排列的翁棺,每一个里面都是用来炼阵的婴孩。
盖聂手指掐诀,翁棺很快全部被真火一烧,在婴海的哭喊中化为黑烟,焦臭的味道顺着火焰飘散开来。
鬼母发出痛苦的嘶吼,她哭泣着喊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盖聂收回手:“你走吧,你也是被人利用。无论他承诺过你什么,都注定只是欺骗。”
鬼母抬起来,眼中流出血泪,她的目光在那死婴身上留恋地看了一会儿,终是化作一道青色蛟蛇的模样,钻入地缝之中遁走了。
盖聂四顾周围,这里的阵法已经破了,此后风谷城丢死婴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度发生。如果有人借用死婴阵法掩盖其他的目的,也不得不转为暗处。
盖聂抱着死婴一路往城外而去。
并非他同情心泛滥,而是这个孩子被鬼母法阵的死气侵染过,已经不能随意处置,弃在哪里都会转为厉鬼。但他生而无辜,被死气侵染却没有害过人,盖聂不忍斩断这无辜小孩往生转世一线机会,就这样一犹豫,就带回了自己藏身的地方。
他已经步入元婴,千里跋涉不过须臾之间。
刚一进洞府,便听得一声冷哼。
坐在洞穴深处的男人正是尸祖卫庄真身,他冷冷一笑:“你把他带回来,是准备让我炼化?”
盖聂一怔,将那死婴安置在洞口位置:“是我思虑不周,只是……”
里面的男人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将他的话打断:“我没兴趣听你的解释。”他扯开领口,睁开眼看着对方:“过来。”
盖聂看见他嘴角露出尖细的獠牙,立即有所了悟。他一面朝对方走去,一面挽起袖口露出布满齿痕的手臂。
然而对方已经忍耐不住,手指一抓,将盖聂吸到自己跟前,扯开他剑袍的领子,张嘴便咬了上去。
盖聂只觉颈侧一阵锐痛,吮吸吞咽的声音穿过神识袭来。
他慢慢的抬手挂住对方的后背的衣服,努力把思绪放到更久远的从前。
很久之前,每一次试炼之后,师弟都会在师傅木屋的抱厦那里等他,用不耐烦的语气抱怨他到底在干什么。
夕阳西下,还是青年人的师弟的面目变得模糊起来。
他忽然觉得冷。
眼前的一切,慢慢黑了。
(本章完)
从前:
青庄:师哥到底在做什么?再不回来吃什么。
现在:
僵尸庄:师哥到底在做什么?再不回来吃什么。
………………居然毫无违和感………………
师哥好自觉,从头到尾都以喂饱师弟为己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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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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