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飞机的安吾驱车赶往异能特务科做任务交接，此时大概是深夜，四月的某一天。

路上没有多少人了，两旁的商店也大都关了门，大地上的沉默与夜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那片浩瀚的星海中，一闪一闪的飞机慢慢的离去了。

车上放着首舒缓的钢琴曲，安吾少见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黑眼圈日益沉重以至于到了会让别人担心他会不会猝死的地步。

“你是在惩罚自己吧。”

有一天辻村深月突然对他这么说，吓了他一跳。在那一刹那涌上来的莫名感觉使他稍稍的感受到了一种恐慌，但也仅仅是在那一刻而已，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平常严肃的样子，“去工作吧。”

但那双眸子里的怜悯却被他深深的记在了心底，之后他把那张照片放在手心里的时候，头一次没有使用异能力。

车子的灯光径直的穿向深夜，犹如一把光剑，这是一种锋利的温柔。

在光的旁边，浅色的黑暗里，越来越近的桥上，他看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太宰的手扒在栏杆上，他站在那里。

他不是一直站在这里，这也不是一开始的那条河。为了见到这条河，他走了很久很久。

有些偏僻的地方，没有灯光。河面一片漆黑，像平铺开来的黑曜石，像深海。现在车光晕染开来，太宰在河面上看见了星星。

这条河没什么特别的，即便是玉川上水也没有那么特别，他也不是想念那里的水质——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没什么理由的，在看到的一瞬间就喜欢起来。

“……太宰？”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置于栏杆上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怯怯的循声看去。

安吾的黑眼圈在眼镜下愈发的严重起来，甚至有些喧宾夺主——黑眼圈先于眼睛被看到。

“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站在这里。”

几乎小心翼翼的这么说，并且做好了接下来被嘲讽的准备。

可是并没有。

太宰只是在看着他，只是在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太宰？”

安吾朝他走过去，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是出了什么事吗，如果方便的话就跟我说说吧，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

在织田作死后，这个被单独留下来的少年总是使安吾忍不住的、悄悄的关注着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回顾那些往昔，总觉得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浅色调的滤镜。

怨恨啊，不平啊，悲哀啊，绝望啊，这些情绪随着时间慢慢的被平静取代。

可是每当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手指总是忍不住的颤抖，然后推推眼镜，当做无事发生。

“……你是？”

终于走近了，太宰有些战战兢兢的。对于这个熟悉然而又陌生的人，他有点无所适从，声音发着颤，“你是谁？”

安吾一下子冷静不了了。

“是磕到哪里了吗？是中了什么招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侦探社的人知道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吗？你去医院看了吗？你别躲——”

他抓住了他的手。

所说的话一下子顿住了，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去，太宰也做着一样的动作，这会儿抬起头，有些惶恐的说，“我不躲了。”

不知道为什么的，一下子就叹了口气。

“我是安吾啊。”他这么说，“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

“是，坂口安吾。”

在这次重复之后，他惊讶的看见有眼泪掉下来，太宰抿了抿嘴，为了躲避的朝旁边看去。

在这个过程中，眼泪又不断的掉下去。他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呼了口气。

“你……怎么了……太宰？”

有些艰难的这么说，太宰摇了摇头。

“没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冲着他露出一个微笑，就这么微笑着哭泣着，“没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伸手去抹眼泪，一时之间只有他吸鼻子的声音以及轻笑的声音，在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在河边的桥上。

然后他像没有什么力气的、一下子的蹲了下去，一手抓着栏杆的底端，一手抱着膝盖，断断续续的笑着，哭声几乎听不见。

安吾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在那一瞬间他是想去拍拍他肩膀的，或者说是抱一下他的，可是在想到织田作的时候，他一下子迟疑了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事……”

太宰仰着脸的冲他露出一个悲伤到极点的微笑，“我刚刚，我刚刚在想一件……一件好玩的事情……”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突然捂着嘴侧着脸咳嗽了起来。安吾蹲下去，决绝的，然而又轻柔的搂住了他。

你们喜欢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叙述吗？

强烈建议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坂本龙一的，要没这首歌我都写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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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河边，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