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分钟左右,他就这样动也不动。只见太宰治的目光闪动,像在追踪其他人看不同的东西。而织田作之助也安静地等着。
“发生的情况,大致可以分为两项。” 太宰终于开口,“一是犯罪组织mimic来袭,二是安吾和黑色特殊部队的秘密行动。”
…………
“我还无法掌握他们攻击模式的全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真的打算将□□领土铲为平地。就连地狱的鬼魂也不会做出那种疯狂行为。”
“以芥川为首,武斗派的成员们组成队伍进行对抗……不过我方就连敌人领导人的能力都不知道,相当不利。”
“那个叫芥川的异能者,我记得是你的部下吧。”织田作之助边回溯记忆边说:“我听说他具有强大的攻击能力,就连他也无法抗衡吗?”
“芥川啊,是没有刀鞘的刀剑。”太宰治微微一笑,“再过不久,他将成为□□最强的异能者。可是,现在得有人教他收起刀刃的方法才行。”
织田作之助感到惊讶,他从未听过太宰如此毫不保留地称赞部下。
“他有那么优秀吗?”
“一开始在贫民区见到他时,我感到战栗。他的才能高出别人许多。他的特殊能力太具破坏性,而且他本身也相当顽固。倘若就此置之不理,他将遭到能力摆布,不久就会自我毁灭。”
太宰从未主动将某人纳为部下,差点就饿死在贫民窟里的少年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太宰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
“言归正传,眼前的威胁果然还mimic。已经召开五大干部会,决定以□□的所有战力迎战mimic。目前已是戒严状态。”
五大干部会是决定□□整体趋势,具有强大约束力的意见决定会议。自从上次因为龙头火拼而举行以来,这应该是头一遭才对。
织田作之助再次体认到mimic的威胁有多严重。
“黑色特殊部队的目的还不清楚。”太宰治说,“就在刚才,包含芥川在内的我的部下们似乎受到奇袭。简直就像是吃毒蛇的猛兽。在美术馆前的大马路上进行火拼——”
织田作之助一边听太宰治说话,一边走下床。虽然手指还残留着轻微的麻痹,不过不影响战斗。
“织田作,你该不会想要去吧?”太宰治语带责怪地说。
“要以□□所有的战力迎战不是吗?”织田作之助一边穿上挂在墙上的外套,一边回答。
“我还以为织田作对火拼不感兴趣呢。”太宰治笑着说。
“是不感兴趣。”织田作之助边将枪套戴上边说,“不过我的胸口为了一件小事感到刺痛。比方说欠了两个人人情啦……”
准备结束后,织田作之助穿越房间。太宰治默默看着他。当他走到病房出口时,太宰治丢了样东西过来。他接下那样东西,随即响起金属的敲击声,张开手掌一看,那是他的车钥匙。
接着太宰治开口:“欠了人情那种事忘掉就算了。对方也不记得借了你什么。”
“我不擅长遗忘。”织田作之助回过头说,“太宰,在这件事上你帮了我好几次。你的部下受到攻击对吧?需要人帮忙。”
“那种程度就被当作是欠人情,反而让人感到受伤。”太宰治无力地笑了,“那么,另外你还欠了谁人情?”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那个问题,打开房门,离开房间。
太宰治也没有继续追问,目送他离开。
用不着说出口,他们都有相同的想法。
…………
渡边迟也从警局出来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状态,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地向前走着。而村田则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因为精神不集中而不小心摔倒。
就在刚才,渡边迟也本以为做完笔录之后就能离开警局,但没想到突然被询问起自己父亲的电话号码。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然而,当他得知未成年人需要家长前来接时,他顿时愣住了。
渡边不满十八岁 迟也:……我就多余问!
面对警察的坚持,渡边迟也无法说服他们改变主意,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森鸥外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目暮警官。与此同时,正在和爱丽丝一起愉快地玩着换装游戏的森鸥外,接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后,也懵了。
渡边迟也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想:“抱歉了,森先生。您已经压榨我这么多年了,请您帮我一个小忙,不过分吧”
几天后——
东京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然而,这样的热闹与喧嚣却无法掩盖住两个人的存在。
村田手中紧紧握着一份资料,神情严肃地走在渡边迟也身旁。渡边迟也漂亮的面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但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威严和冷漠的气息,令人难以靠近。村田小心翼翼地将那份资料递到渡边迟也面前,生怕有丝毫差错。
两人身后紧跟着一群黑衣手下,他们步伐整齐有力,仿佛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这些手下们眼神犀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渡边迟也安全的细节。
路过的行人注意到这一幕后,纷纷避让开来,脸上露出惊恐和敬畏的表情。没有人敢轻易靠近,他们只希望能够远离这场风暴的中心。
“渡边大人,这是这几天我们调查的成果。我们已经确定了组织的具体方位。现在,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展开行动?或者您还有其他指示吗?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全力服从您的指挥。”
村田十分恭敬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和谦卑,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这种语气表明了村田对渡边迟也的绝对忠诚,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或动摇。他愿意毫不犹豫地听从渡边迟也的命令,将自己的命运与渡边迟也紧紧相连。
渡边迟也却突然打断了田村,他摆摆手示意,余光瞥见一抹黄色一闪而过。
“不用,我们只需静静等待”
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步向前走,村田不明所以只得跟上他的脚步。
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村田朝渡边迟也所看的方向望去。
老旧的巷口里传来男人对话的声音和微弱的猫叫声。
“大哥这猫好像要死了,”
“死就死了一只猫而已,谁让它坏我好事,好不容易看上的妞都被它搞砸了。”
说着,男人发泄似的又踩了猫一脚,“喵!”一声惨叫传来,那只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听到这声惨叫,渡边迟也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紧紧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强烈的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异样的愤怒席卷全身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里面的那两个人终于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情况。
渡边迟也缓缓地将手放下来,然后慢慢地朝着巷子里面走去。那两个小混混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就呆住了。
此时,渡边迟也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的脸颊,配上他浅蓝色的头发,乖巧地贴在脸侧,显得格外迷人。
其中一人直接走到渡边迟也面前,想捏住他的脸,他吹了的口哨,用充满调笑和戏谑的语气说道:"妞~长的真好看要不要跟哥哥去玩?"
渡边迟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村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心中暗自为渡边迟也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对这个男人感到愤怒。
虽然渡边迟也长得确实很漂亮,但他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啊!以渡边迟也的实力,就算100个他同时上也不是大人的对手。想到这里,村田不禁暗暗摇头,心想这俩人真是不自量力。
果不其然。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渡边迟也时,渡边迟也的身影忽然消失了!男人瞬间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而与此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在这里哦~”男人脸色一变,猛地转身,却发现渡边迟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的不远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怪……怪物!”
男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浑身颤抖着。他身旁的小弟见状,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场景。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渡边迟也挥舞着手中的太刀,轻易地斩下了头颅。鲜血溅洒一地,血腥气息弥漫在空中。
渡边迟也手握太刀,步伐稳健而缓慢,一步步朝着瘫倒在地的男人走去。他的眼神冷漠而无情,仿佛前来索命的死神一般。每走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威严。
手起刀落。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头颅已经着地。
渡边迟也吩咐手下将这里处理干净,转身来到那只猫身前,喵——此刻的小猫卷曲着身体只剩微弱的叫声证明它还活着。
渡边迟也蹲下身子查看,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猫,身上缠着脏兮兮的绷带脚边有一条红色的围巾,他隐隐觉得眼前的红围巾有些眼熟,却因小猫的样子。而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这只小猫和太宰太像了,甚至渡边池也觉得如果太宰能变成猫,一定是长这个样子。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小猫包裹在里面,轻轻抱起,小猫乖巧的叫声让他忍不住温柔以待。
“乖孩子,别害怕,马上就不疼了”
…………
人类的心情会反应天气,不过天气却丝毫不理会人类的心情。那天,晴朗的阳光洒落横滨,是温暖的一天。
织田作之助表情苦闷地走在横滨街头。因为双手环抱东西,他的表情看来肯定比平常更加苦闷。
这些东西是给孩子们的慰劳品,是给无疑对避难生活感到烦闷的孩子们的贡品。孩子们在太宰准备的避难处肯定感到无聊,织田作之助对这种程度的赂贿是否就能令他们重拾笑容感到不安。
大人的充分对孩子们来说,向来是不够充分。
踩着单车的年轻人吹着口哨远去。幼儿追着只有他们看得见的重要事物,跑在母亲前头。犯罪组织的火拼什么的,感觉像是发生在地球另一头的事。
织田作之助一边走,一边想着Mimic的事,那些为了死去而活的孤独士兵。纪德说:‘我会让你了解我。’
那是将他卷入战斗当中的咒语,不过同时也是沉痛的稚子呼喊。能够理解纪德的人物,只有部下或是敌人。而纪德希望他成为后者。
等到孩子们独立,不再需要援助后,织田作之助打算脱离□□。他不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是有一天,那样的日子应该会来到才对。孩子们长大成人,成为公司职员、成为技师,或是球类选手。
最长年的孩子的梦想,听说是和他一样成为□□分子,这点令织田作之助感到头痛,不过总会有办法说服他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终于能够丢开枪,坐在看得见大海的窗边桌前,开始写小说吧。织田作之助来到公司前,暂时停下脚步。太宰为孩子们准备的,是由□□撑腰的进口报关公司。
它是位在海边的两层楼建筑,接受海风的洗礼,处处可见生锈的痕迹。建筑物的一旁有宽广的共用停车场,一辆黄绿色巴士状似无聊地停在那里。
据说太宰把这里整个借了下来,员工被赶到其他办公室去。他是个做事极端的男人。不过那也是因为太宰判断,孩子们很有可能受到攻击。
织田作之助抱着东西,走上公司的楼梯。同时在脑中再次确认,哪样玩具要给哪个孩子的名单。
他走过走廊,打开据说是孩子们所在的会议室门口。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桌子被翻倒,墙壁开洞,地板上有拖行重物的痕迹。散落在地板上的蜡笔被大型的鞋印踩扁。此时织田作之助听到沉重的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才发现那是他抱在手上的物品掉落脚边的声音。
他几乎是下意识跑了起来。冲出会议室,以险些滚下楼梯的气势跑下楼,来到建筑物外。
停在停车场的那辆黄绿色小型巴士,此时正好开走。
织田作之助看着巴士后方的车窗。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见到有人伸出手来。小手敲打后方玻璃,其后的脸孔也看见了,是遭到殴打、眼睛肿起的男孩脸庞。
男孩发现织田作之助,瞪大了眼睛。那是年纪最大,说他的梦想是成为□□的男孩。他一察觉到织田作之助的视线,便以毫不犹豫的动作用力将窗帘拉开。
在他的背后可以看到所有的孩子们。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一幕,少年才会先将窗帘拉开。
巴士内的Mimic士兵随即察觉,按住男孩的肩膀,用力将他往后拉。窗帘被粗暴地重新拉上,男孩的身影消失。
织田作之助以此生所有的能力追上那辆小巴士,并阻止其行驶。
巴士像喝醉的犀牛般蛇行,最后停了下来。此时被织田作之助当作踏脚处的迷你厢型车也像是断气般停下。
织田作之助跳下车顶。就当他再次转身面对停止的巴士时,产生了一种不舒服,像是心脏被捏住般的感触。
脑子里‘当!当!’地响起警钟。视野一下红、一下白,还没有意识到就已急忙奔去。
——我会让你了解我。
司机拿着某种发讯器。
织田作之助已理解那代表了什么,追不上的只有身体。感觉像是永恒的刹那过去,Mimic士兵按下发讯器的按钮。
巴士突然发生大爆炸。
全身撞上空气墙,织田作之助的身体朝后方飞去。在空中的期间失去意识,背部用力撞上某人的车后才恢复意识。
他看着巴士。
巴士的每扇车窗都冒出火柱,车体飞离地面超过人的高度。在空中转了半圈后,撞向道路一旁。相隔不久,玻璃碎片倾泻而下。
织田作之助想要跑过去。就算是早一秒也好,他想跑到巴士旁边。不过实际上他是笨拙地往前扑倒,笨拙地在坚硬的柏油路上扭动罢了。巴士起火燃烧。车体打横倾倒,从中央断成两截。
织田作之助在喉咙深处尝到血的味道。强烈的耳鸣使得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我们大家明明早就已经是大人了!
喉咙好痛,无法呼吸。他听到远处传来某人的叫声。因为喉咙太痛所以他才发现到,喊叫的人原来是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织田作之助脱下衣服,穿上轻薄的防弹背心。上面套上衬衫,双臂套上肩挂式枪套,再将背后的扣子扣好。
两把手枪他都确认过了。一度分解拭去灰尘,注油后重新组装。已经确认准星没有歪斜。
他卸下子弹,扣下扳机,确认手指的感触。接着将子弹装入弹匣,再装进手枪里。拉开滑套,将第一颗子弹送进枪膛。另一把也如法炮制,接着将它们放进两侧的枪套中。
固定动作就像祈祷。在重复进行准备动作的期间,织田作之助的内心早已飘离位在那里的身体,在记忆徘徊。
他曾经是什么人?他曾经在追求什么?和谁说话,有何感觉,打算要如何活下去?
现在织田作之助只知道,过去他追求的一切,如今就和被舍弃的纸屑没两样。
“你们在安静的地方,好好地长眠。我去替你们报仇。”织田作之助将香烟挟在手指间,凝视着烟雾。最后香烟燃尽,烟雾消失。
织田作之助走了出去。
“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一离开洋食馆,就被认识的声音叫住。
“太宰吗?怎么了?”
“织田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还是要阻止你。就算做那种事——”
“就算做那种事,孩子们也不会回来了?”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词穷般沉默下来。接着他说:“就以往战斗的规模来判断,已经知道Mimic大约残存多少兵力了,是二十多名。他们还留有余力,而且根据地大概是在西部山岳地带。详情接下来——”
“我已经知道他们的所在地了。因为我收到招待函。”织田作之助把刚才发现的地图交给太宰治,那张标明‘幽灵的墓园’的地图。
太宰治看着它,皱起眉头,“他们逐渐将兵力集中在一处。即使集结□□所有的兵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击败他们。”
“没有必要集结。”
“织田作,你听我说。数小时前,首领似乎出席了秘密会议。对方是异能特务课,由安吾担任中间人的会议。”
“因为是高度机密,所以无法知道更进一步的内情,不过Mimic这件事还无法知道更进一步的内情,不过Mimic这件事还有某种内幕。我感觉得到,在弄清楚这点以前——”
“某种内幕?”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没有什么内幕,太宰,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一样,不是吗?”
“织田作,”太宰治静静地说,“原谅我嘴笨不会说话。可是你不能去!”
“去试着寄托些什么,什么都行...去期待着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有的。”
“……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吗?”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虽然他们是老交情了,不过太宰一次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我之所以加入□□,是期待会发生什么事。暴力或是死亡,本能以及**,只要待在**裸地表现出这些的人们身边,我就能在更近的距离下见到人类的本质。如此一来就能找出某种——”
此时太宰治停顿下来,接着他说:“这么一来,我想我就能找到某种活下去的理由。”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太宰治也看着织田作之助。
“我想成为小说家。”织田作之助说:“就算是任务,但是我认为既然杀了人,就没有那个资格,所以我一个人都不杀。不过,那也已经结束了,我已经没有资格了。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
“织田作!”
“别走织田作!”
…………
太宰治疾步行走着,步伐中不见犹豫,脚跟像要削过地毯般迅速踏过。
太宰治走动的地方是耸立在城市当中的□□总部。他独自搭上透明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钮后闭上眼睛。
电梯一抵达目的地,他便睁开眼睛。那双鸢色的瞳孔专注地注视位在正面尽头的办公室。
太宰治收起下巴往前走。站在办公室前的高大黑衣男子无言地阻挡他的去路。两个人均带着自动步枪。
“退下!”太宰治连看都不看黑衣男子的脸说。
比太宰治大上两倍的高大守卫因这句话而浑身僵硬,像是被他的气势压倒似的往后退一步。
不等守卫的反应,太宰治已打开办公室的门。粗鲁且毫不客气地走进办公室里。他走到广大的办公室中间,在巨大的办公桌前停下脚步。
办公桌的另一头坐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哎呀,太宰,难得你会主动到办公室来。我来准备红茶。最近收到了相当昂贵的北欧产茶叶。配上糕点一起吃堪称绝品——”
“首领,”太宰治打断他的话说,“您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
森鸥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面露淡淡的微笑,看着太宰治。
过了半晌后,森鸥外回答:“当然了,太宰。是有紧急事件吧?”
“没错。”
“我答应。不管那是什么事,我都批准。”这么说完后,森鸥外微微一笑,“那是英才太宰的想法,应该不会有错。不论何时,你总是对我和□□做出绝大的贡献,希望今天也是如此。”
太宰治沉默下来。
即便是太宰治,和森鸥外说话也像是走在薄薄的刀锋上。只要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失去手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即便有时候森鸥外很纵容他。
太宰治稍微思考后说:“那么,您同意为了救出织田作,组织干部级异能者小队,前往Mimic本部进行强攻是吗?”
“很不错的切入点。”森鸥外点头,“有时率先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才能得到最大的交涉力量。可以,我同意。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理由?”
太宰治未将眼睛从森鸥外的视线中移开,而是回视他。
森鸥外眯起的瞳孔当中,有着能够看清对方精神深处的神色。那是和过去太宰治对所有敌人、所有同事投以的视线是相同的光芒。
“现在织田作正在敌方组织的根据地,独自进行武力侦察。”太宰治以不带感情的声音说,“作为紧急应对,我已经派遗在附近的□□成员前往支援,不过战力实在不足。”
“再这样下去,织田作这名宝贵的异能者将会死去。”
“但他是基层成员。”森鸥外歪着头,“当然他也是重要的伙伴。不过有必要动员干部级前往最前线,进行救援吗?”
“有。”太宰治断言:“当然有。”
森鸥外沉默。
森鸥外看着太宰治,太宰治也看着森鸥外。
这是一场雄辩的沉默。两人均了解对方的心理,也了解反对此事的理由。
“太宰——”赢得这场无言的舌战,开口的人是森鸥外,“我想问你一件事。我能了解你的计划,不过织田恐怕不希望能够得到某人的救援。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意见?”
太宰治想要回答,不过找不出要用什么话来回答。
森鸥外从办公室的资料柜里取出信封,边看边说:“太宰,首领这种人啊,是位在组织的顶点,不过同时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为了□□的续,得主动将全身浸到所有的污秽里才行。”
“耗损敌人的实力,让自己人发挥最大的价值,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存续和繁荣,不管就理论性来看是多么残酷的行为,都得开开心心地去进行才行。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森鸥外将拿在手上的信封放到桌上。那是一个大型的黑色高级信封,边缘有个小小的烫金图案。里面似乎装了几乎没什么厚度的东西。
太宰治的视线不经意地停留在那个信封上。接着他突然停止呼吸,“那个信封是——”
太宰治脑子里的某样东西开始剧烈地动作,灵光一闪。那项动作几乎化为物理性的振动,麻痹了他的头盖骨。
“原来如此。”太宰治以硬挤出来的声音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太宰治转身背对森鸥外,“我告辞了。”
“你要去哪里?”森鸥外对着太宰治的背影问,双眸晦暗。
森鸥外紫红色的双眸暗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去找织田作。”太宰治没有回头,走向作为办公室出口的门前。
正想伸手去握带有装饰的把手时,太宰治的背后传来几道声音。是金属碰触,小小的零件相互啮合的声音。
太宰治听到那个声音后,便停止手上的动作。接着察觉到自己的失败,闭上眼睛。同时发出小小的叹息,他转身面朝办公室。
房间里有四个从隔壁房间,无声出现的黑衣武装□□成员。所有人均拿着自动步枪,枪口对准太宰治。
即使看到这一幕,太宰治也未感吃惊。只是望着室内,接着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维持和刚才不变的姿势,对着太宰治微笑。
太宰治一动也不动。
绕到侧面的黑衣男子,将自动步枪抵在太宰治眉间。
“织田作在等我。”
“坐下。”
太宰治瞄了一眼依然对着他的脸的枪口,接着转回房间中央,站在森鸥外正对面,静静地宣告,“我一直在想。□□、Mimic和黑色特殊部队,环绕这三个组织的对立是由谁在操弄?”
“当我察觉到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时,我达成一项结论。结论是这是异能特务科的计谋。目的是让□□和Mimic这两个成为政府头痛因素的犯罪组织互相残杀,运气好的话它们会同归于尽——”
“我认为那就是特务科描绘的剧本,是这次火拼的真正原因。不过我错了。”太宰治这么说完后便停下,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微笑着耸肩说:“我在听。”
“描绘这张图的人是首领你。利用犯罪组织Mimic的威胁,把异能特务科拉上谈判桌。而成为这项计谋中心的棋子,就是安吾。”
太宰治半闭着眼睛说:“首领,你之所以派遣安吾潜入Mimic内部,不是为了得到Mimic的情报。因为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安吾是异能特务课的人。我说得没错吧?”
森鸥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说了声:“喔。”
“这么一想,许多事实的意义也就跟着改变了。安吾将Mimic的内部情报传递给我们的同时,也得负责将它传达给异能特务科。他们是交涉和妥协都行不通、寻求战场的亡灵。这样的危险性和□□无法相比。”
“再这样下去,不久后就会和政府机关产生冲突。这就是异能特务科的想法。接着想到的,是煽动Mimic和□□作战。透过安吾放出情报给Mimic,进行操纵。只要Mimic上钩,□□也没有理由不反击。”
“异能特务科依照这样的想法,指示安吾进行作战——就和你计划的一样。”
“太高估我,可是会让我很伤脑筋的。”森鸥外微笑,“政府机关对我们□□来说,也是像恶鬼一样的存在,不是能够轻易操弄的对象。”
“所以你才会描绘出这么大规模的圈套来——因为那个信封的价值值得你这么做。”太宰治指着放在森鸥外手边的黑色高级信封。
“你说得没错,异能特务科是恶鬼般的存在。不管□□的力量再强大,总是不得不害怕惹恼异能特务科后,被彻底扫荡的可能性。
所以以消灭Mimic作为代价,你提出的交易是发给的那张证书。”森鸥外的笑容加深。
太宰治走近森鸥外,取出黑信封里的东西。里面装着一张证书,字句以流畅的字体写成,盖着政府的印鉴。
“同意以异能组织的身份进行活动的这张证书——‘异能开业许可证’。”
“为了得到这张许可证,首领,你从好几年前开始就设下计谋。”太宰治站在办公桌前,继续往下说,“大概是从两年前,安吾前往欧洲出差时便开始推动这项计划。”
“在那里搜集情报,命令安吾和最有希望的敌人候补Mimic接触。Mimic如何离开欧洲,偷渡进入日本的这个谜团,如今也有了简单的答案。在幕后协助他们偷渡进入日本的是□□。”
“你为了让异能特务科着急,不得不采取行动,所以特地将敌对组织找到横滨来。”
“突然让阿御出差也是应为这个吧,因为如果阿御知道前因后果一定会帮我而不是你”
“太宰。”原本默默听着的森鸥外,此时初次开口打断他,“这是很棒的推理,没有任何需要订正的地方。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那么做有什么错?”
“……”
“我说过了吧。我总是为组织整体着想。眼前就像这样,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事实上政府已经承认了我们的非法活动。麻烦的暴徒,现正由织田作之助赌命进行消灭。是逆转胜啊!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太宰治沉默。
几乎是第一次,太宰治无法解释他自己的感情。
“我……”
——没有任何事物值得延长痛苦的人生去追求。
——让我从这个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
“我……只是……”太宰治以硬挤出来的声音说,“只是无法接受。向Mimic密告织田作抚养的孤儿们隐匿在哪里的人是你。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得到我选定的藏身处情报。”
“是你杀了孩子们。为了让织田作,让唯一能和拟态指挥官对抗的异能者前去和敌人对抗。”
“我的答案是一样的,太宰。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利益,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我们□□是凝聚这个城市的黑暗、暴力与不合理的存在。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宰治明白了。森鸥外的算计、心理、许画的理论性,全是因为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的性质。就理论上来说森鸥外是对的,太宰治是错的。
“不过……”太宰治转身,朝出口走去。
反应到这个动作,森鸥外的部下们同时将枪口对准他。
“你不能去,太宰。”森鸥外以挽留的语气对他说,“待在这里。还是你有合理的理由,要去他身边?”
“我想告诉你两件事,首领。”太宰治回头,眯起眼睛看着森鸥外,“第一,你不会开枪射我,也不会命令部下开枪。”
“为什么?因为你希望有人对你开枪吗?”
“不,是因为没有利益。”
森鸥外莫名的笑了,“的确如此。不过你也一样,不顾我的制止前往他身边,根本就没有利益吧?”
“那是第二件事,首领,的确没有利益。我要去是为了一个理由。”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那么我告辞了。”
部下们举起枪,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太宰治毫不在意,以散步的步伐走向大门。
部下们请求下令般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交抱双臂,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太宰治的背影,一句话都没说。
真的只是朋友吗?
太宰治穿越大门走向走廊,接着便消失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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