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中原中也睁开眼时恍然犹在梦中。

质量不错的睡眠为糟糕的身体状态带来了相当程度上的缓解，照理不至于出现幻视。

他眨了下眼，熟悉的脸依然在眼前晃悠，鸢色的右眼没什么感情地映着他自身。

狭小的安全屋中没有其他人。

“首领？”他疑惑自语。

太宰治阴沉地望着他。

“睡够了赶紧起来。”他压抑地说，“我腿好麻！”

迷茫的赭发青年迷茫地爬起来。

太宰治动了动腿，一张好看的脸扭曲成诡异模样。所以说他讨厌狗，就算是小型犬也免不了饲养风险。

到底是在眼睛上缠过几年绷带的人，视线换了一边也不影响他迅速回忆起在失去距离感情况下的应对措施，扶着沙发站起来慢慢跺脚，手精准地撑在了靠背上。

沙色风衣随之展开来，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一丝褶皱都没起。

反应过来的中原中也默不作声，心虚视线落在地板上。

“要吃煎蛋和培根。”太宰治嘟囔着说。

中原中也飞快应下来，不如说反而松了口气，快步走向冰箱。

“两份哦。”太宰治补充道。

正在拿鸡蛋的人动作一顿，半晌，没精神地“嗯”了一声。

结果是到底也没吃完，吃到中途已经出现了掩饰不住的吞咽困难。

“中也，可以了。”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余下的时间中一直在耐心等着中原中也的太宰治如此说。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在这方面大概是互相折磨，彼此盯死了对方一天应当进食的最低分量，就这样勉勉强强凑合着活。

太宰治暂时对另一个自己不予置评。

“走吧。”他平淡略过了这件事，亲手为面色泛白的中原中也披上大衣戴好帽子，些微歪掉的项圈同样被细致校正。

“为什么。”赭发的青年问。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透着古怪的冷。

“——为什么故意扮成他。”

这或许不是询问。

太宰治不受影响，温柔顺过色泽明艳的发丝，悉心将落魄小狗的外表打理到日常的整齐精致。

黑手党干部的标准打扮气势张扬，压迫感强盛，能很好中和掉他身上因身体和精神双重的健康问题带来的苍白感。

中原中也就该这样才对。

“连你都是。”中原中也没有反抗，只是用很轻的声音喃喃。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清澈的钴蓝色如起烈焰，那是旺盛的生命力与激烈的感情流动混合而出的独一无二。而一直以来刻意压制的气场彻底放开后，看上去终于不再将时光停滞在少年时。

他变得像太宰治认识的中原中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