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辉哉嘴巴一扁，小声说道：“如果真的可以，那就好了。”

高木雅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啦。姐姐为什么会对怪谈感兴趣啊？”男孩露出腼腆的笑脸。

人家不想说，高木雅没有追问，她随口答道：“因为怪谈大部分是真的哦。”横滨怪谈背后都是异能力者，说是真的也可以。

小男孩眼神放光，就要开口询问，但被上菜的店员打断。国木田独步帮忙分发碗筷，不动声色地将两人隔开，他还是不怎么放心高木雅。

他们正在一家中餐厅，高木雅看着许久未见的中餐，满怀感动，也没继续解释怪谈的心思，拿起筷子，先满足自己的胃。

好吃！一口小炒肉下去，高木雅几乎要落泪了。

她住在餐馆老板家，每天主要吃咖喱和蛋包饭，今天终于碰上中餐，实在是太怀念了。

“高小姐，直接跟陌生人走不要紧吗？”饭菜的热气将国木田独步的眼镜熏出雾水，琥珀色瞳孔隐藏起来，更显锐利。

高木雅想了想：“你们又不是坏人。”

她忍不住又补了句：“你要不还是把眼镜摘下来吧。”隔着白雾看得清吗？

国木田独步动作僵硬一瞬，咳嗽一声，自然地摘下眼镜，“高小姐最好不要这么轻信他人。”

“你们是坏人？”高木雅歪头。

国木田独步：“……”

他无话可说，一时不知道该先担忧将陌生人带回家的高木辉哉，还是担心跟着陌生人回家的高木雅。

吃饱喝足，高木雅拍拍肚子，准备结账。港口mafia给钱特别大方，她提前拿到了森鸥外承诺的本月工资，现在也是小有资产。

国木田独步拦下高木雅，坚持AA制。高木辉哉也举着零花钱说要付账。

高木雅也没多推脱，三人平分账单。

出餐厅后，小男孩在前面带路，高木雅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辉哉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国木田独步眼神也投了过来，高木辉哉不好意思地低头：“因为我想出来玩。”

“平时不能出来玩吗？”

高木辉哉看着不远处的公园，声音低落：“不行，爸爸妈妈说外面太危险了，让我在家里待着最安全。”

高木雅呆住，这对父母控制欲这么强的吗？

国木田独步皱眉，记忆中的高木夫妇并没有偏执的行为，但他也确实没看到高木辉哉出过门。当时只以为小孩乖巧，每次都提前坐在房间等着上课，没往小孩不被允许出门的方向想。

他状似不经意问到：“高木君，你今年应该上小学二年级了吧，在哪所学校呢？”

“我没有去学校上学。”高木辉哉停下脚步，“是在家学习，爸爸妈妈抽时间教我，还有国木田哥哥。平时会定期向教育委员会汇报学习情况。”

高木辉哉不知道两人的复杂情绪，他走向公园，回头眼带希翼地看着他们。

国木田独步回神，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腕，“可以玩十分钟。”

“好耶！”高木辉哉欢呼着小跑向空无一人的公园，里面没有多少游乐设施，但小男孩还是高兴地扑上去。

“这情况不对吧。”高木雅小心凑近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没有说话。这情况当然不对！他只是每周休息时来给小孩补课，完全没想到这家父母会限制孩子的人身自由。

高木雅没得到回应有些慌，她上前推了推国木田独步的胳膊，“是不是要跟他父母沟通一下啊。”

“嗯，我会尝试。”国木田独步虽然长相老成，但实际还是个少年。突然得知情况感到不知所措，但正义感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其实也不一定那么糟糕，对吧？万一就是父母带孩子出门的时间比较少，辉哉忘记了呢？”

国木田独步撇她一眼，正话反话你都说啊。

高木雅讪笑两声，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时国木田独步的电话响起，他打开发现是高木夫人，接起电话，“喂，是的，就在我旁边。我看到中午了，就带他在外面吃了午饭。没关系，……好，我们会尽快回来。”

他轻声叹气，招呼高木辉哉回家。

小男孩很懂事，没有再央求。后半程的路很安静，三人踏着沥青路，走到唐人街旁的居民楼。

拥挤破旧的楼房住满了人，不时会碰上认识高木辉哉的邻里，他们边打招呼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门打开后，高木雅一下呆住了。

————

贫民窟旁的小医馆里，森鸥外穿着白大褂摇晃试管，仔细观察药剂反应，并记录下数据。他身后的书架旁，坐着一个黑发少年，正是太宰治。

“组织缺钱就会缺人，缺人就会缺钱。”森鸥外便记录边抱怨，“人啊，都去哪了呢？”

“说不定是因为看不上港口mafia，都去单干了哦。”太宰治随意翻着医学书，语气不正经道。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森鸥外丧气。

港口mafia目前局势谈不上好，自从龙头战争发了笔战争财，勉强填上之前的窟窿后，就没有什么收入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一个组织没有年轻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并不是黑手党这份职业失去了吸引力，而是政府开始采取措施，严禁青少年参与暴力行动，并大力发展公益学校和孤儿院，确保横滨所有孤儿和青少年走上正道。

一系列行动不说完全有效，但也从根本上限制了黑手党的发展。

森鸥外不经意问道：“太宰君最近是不是收了徒弟啊？”

“对哦，”太宰治摇头晃脑，“是个不听话，脑子又不太好使的犟种。”

“哎呀，对待幼苗总是要有耐心的。”森鸥外摆出好心大叔的模样，“多多历练才会有成长。”

太宰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就麻烦森先生安排我那愚笨的弟子去历练吧。”

“放心，太宰君，”森鸥外转身，窗外的光正好照在他的上半张脸，紫色瞳孔里的算计和深沉让人一览无遗，“我会好好帮你锻炼弟子的，毕竟那也是我的徒孙嘛。”

“哇啊，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太宰治不在意弟子的去向，并不打算插手森鸥外对芥川龙之介的安排。

危险气息一瞬消失，森鸥外又变回邋遢大叔，把话题转向原点，“没办法，组织缺人嘛，可怜可怜我这个大叔吧。”

太宰治把书放回书架：“既然缺人干嘛要把小矮子放在海上货车的调查上，以蛞蝓的脑容量搞不定吧。”

森鸥外眼神闪了闪：“太宰君，是以什么身份问得这个问题？”

如果是以下属的身份，便是越界。

“咦，真可怕。”太宰治露出微笑，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当然是以您的弟子的身份，恳请老师解惑。”

森鸥外沉默片刻，叹气道：“哎，让中也君负责海上货车也是没办法。宝石出口生意的利润快要到增长天花板了，必须要找其他路子。”

谎言。

寻找新路子有很多渠道，没道理要把小矮子困在一片迷雾里，除非那片雾里有什么值得黑手党觊觎的东西。

太宰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也去帮忙好了。高小姐在其中似乎有重要身份，我去看看她吧。”

森鸥外动作顿住，侧头盯着太宰治：“太宰君。和高小姐关系很好吗？”

“关系很好哦。”

太宰治推门离去，刺眼的光照进昏暗的房间，让森鸥外一时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听到门锁合上的声音。

医馆陷入寂静，直到爱丽丝的出现，给一潭死水带来波动，“太宰君真是太讨厌了，哪都有他。”

森鸥外恢复笑容，“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嘛。”

“但好孩子总是要听话的。”

爱丽丝乖巧地靠在森鸥外身旁，不再言语。

————

高木雅看见白井出现在高木家人都傻了。呆滞住的不止她，高木辉哉也有些疑惑，平常家里是不会有陌生人的。

高木辉哉怯生生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啊，辉、小宝回来啦。这是哥哥，快来，你们还没见过面吧。”高木夫人赶紧起身将高木辉哉拉进家里。

白井的目光在门口的高木雅身上停留一瞬，就转向高木辉哉，“这就是辉哉吧，可比我小时候帅气多了。”

“辉哉！”高木先生看上去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房间里有两人转向他，高木辉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父亲，白井则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高木雅这时灵光一闪，她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辉哉的名字耳熟了，因为白井也叫辉哉！在古董店时，警察的记录表上有写嫌疑人白井辉哉。

还有，坂口安吾在免税店时的假名是高木辉治，当时白井的表情似乎不太对，但高木雅没有多想。现在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系。

高木夫人发现高木雅，赶紧转移话题，缓解客厅里尴尬的氛围，“这位小姐是？”

“是我的朋友。”先开口的是白井，他微笑看向高木雅，“我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高木辉哉想反驳，但在高木雅缓慢地点头中止住了。

高木雅缩在国木田独步身后，用金发少年的身体挡住白井的视线，她搞不懂白井的意思。但是，她需要和他谈谈。

深呼吸，高木雅站出来，“白井先生，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哦，我们到外面谈吧。”

“在家里也……”高木夫人下意识拉住白井，看他不容拒绝的态度，语气又变得酸涩，“记得回来吃晚饭。”

门一关，高木雅一溜跑出去十米远，“我们就这样谈吧。”

“这可不是能谈话的样子。”白井笑得无奈，“去找个地方吧。”

高木雅同意，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她发现不同于高木辉哉，这里没有人认识白井，邻居像是看见两个陌生人，撇了一眼就避开。

他们回到公园，这里依旧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高木雅努力和白井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白井没有在意，坐上公园唯一一个秋千，“高小姐想要说什么呢？”

高木雅靠着不远处的滑梯，“为什么盯上我。”

“盯上你的不是我，而是命运。”

高木雅狠狠皱眉，“麻烦说得直白一点，命运是什么？”

“你知道的，你知道命运是什么。”白井双脚一蹬，秋千轻轻摇晃，“我们的一切行动和遭遇都是命运决定的。”

高木雅心头一跳，突然想到莫名其妙的穿越，喉口干涩，“那本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碰到就消失了？”

白井看向高木雅，眼神复杂，像陷进沼泽的人看到紧跟着掉进来的倒霉蛋，“命运偏爱你，而我不想这么早被抛弃。”

玄而又玄的描述弄得高木雅头大，她试探性地问：“被偏爱会怎么样？被抛弃又会怎样？”

“哈哈，被偏爱会无所不能，被抛弃则会消失地无影无踪。但是啊，我们总会被抛弃的。”就像陷进沼泽最终的结局——难逃一死。

好想把他嘴撬开，高木雅听得火气都上来了。她深呼吸，提醒自己打不过，“你说话能说明白吗？还有谁跟你是我们了。”

“你很有趣诶。”白井哈哈大笑，他站起身，“直说就是，你跟我是一样的，都是被命运看中的倒霉鬼。”

“我们的生活被命运操控，每一步都是。幸运是因为被偏爱，倒霉是因为被厌弃，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走向注定的结局。”

他缓步走向高木雅，“我的结局是毁灭，你还不一定，也许你能到终点呢。”

高木雅赶紧跑远，保持距离，她警惕地看着白井，“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的情况吗？”她想问白井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穿越。

白井思考片刻，很认真道：“不知道。不要瞪我嘛，我只能看到命运的片段，看不到只属于你的内容。但，你应该知道啊。”

他逐步靠近，高木雅则一步一步远离，“我其实很好奇，你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情况。你没有看到属于你的故事吗？”

想问一下没看过番的小天使，阅读会有障碍吗？[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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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