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被推到了舞台中心,一瞬间,周围静谧得只有虫鸣的声音。
他置身于夏夜的虫鸣之间,晚风微凉,送来露水中草木的芳香。
忽然,光源自上而下射来,像是情人注视着你的眼眸。
大东抬眼看去,原来是皎洁的月光照在一栋巴洛克风格的住宅上,二楼花篮式的阳台亮着灯,窗前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
举目四望,发现这栋所谓的房子除了那个阳台,根本没有所谓的入口,大东只好跃上高墙,顺着房外的藤曼爬到二楼,查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刚爬上阳台,就听到屋里人用诡异的夹子音说道:“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他的可爱他的完美也决不会有丝毫改变。罗密欧,抛弃了你的名字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这声音……“卧槽,是小鸡!”大东听后大喜,得瑟地去拍窗户,“小**,你在里面吗,要是有人绑架了你,你就拍拍手。”
里面的人拼命地跺了跺脚,颤抖着开口:“你是什么人,在黑夜里躲躲闪闪地偷听人家的话?”
大东被逗笑,这声音也太骚了点吧,他委实有点扛不住了。
正僵持之际,拥有顺风耳的大东敏锐地捕捉到台下一瞬即逝的动静。立马就不装了,对着台下大喊,“有文化的人啊,把我推上来,还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戏剧。”
围观的一众轻友齐齐亮相,都是抱手憋笑,红中说:“《罗密欧和朱丽叶》懂不懂啊,赶紧向他示爱啊!”
连一向老实害羞的白板也给大东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式。
大东也不介意献丑…,清了清喉咙,准备给大家表演一番。
“啊!是我啊,是你亲爱的罗密欧啊!”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6!”一饼直接笑到跪下去。
这时窗子总算打开了,被打扮成红色小草莓的幺鸡,宛如一个淑女,提着裙摆缓缓走来。
扛不住这一视觉冲击的人又多了几个。
首当其冲的就是大东,他现在只觉得辣眼睛,加上幺鸡娇滴滴的魔音入耳更是可怕,可是又不能退。
“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下面的鲸鱼座在下面煽风点火:“大东,说台词啊!”
“表白啊!还愣着干嘛啊,大东子!”九万也起哄道。
“嘘!”大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一转头,对着幺鸡又是含情脉脉:“还不是因为我爱你,是爱让我找到你,是爱指引了我前进的方向。你,噢,朱丽叶,你就是我的爱。”
台下的观众呕吐不止。
“可是我家里人瞧见了你,一定会把你杀死的。”幺鸡的大圆饼脸皱成一窝烂粥。
“不,我不怕死!”大东继续深情表白,“我只怕失去你的爱!”说着,还亲了一下幺鸡的手背。
幺鸡差点没抗住这恶心的进攻,幸好一饼在下面高呼:“幺鸡稳住!”
于是他豁出去了,娇羞一笑,“你好坏!说,你是不是对着每个姑娘都这样。”还嗲声嗲气地“哼”了一声,直接让大东虎躯一震。
大东脸上堆满真心的笑容:“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对天起誓……”
朱丽叶·幺鸡急忙掩住了他的口,“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他撩动着棕色的假发,“再说,嘴唇可不是用来起誓的……”又将手指缩在一起,双手互啄了一下。
一饼惊呼:“这剧情也太炸裂了吧,能过审吗?”
“你的意思是?”大东眼光追随着闪躲的灵活小胖子幺鸡。
“这还不懂吗?女孩子闭上眼,就是要你……”幺鸡捂住自己怒放的心花,将“吻她”两个字吞下,随即闭上眼睛,撅起他性感的厚嘴唇。
大东用力地点点头,扶着幺鸡的水桶腰就是一个高难度下弯……
全剧终。
“哇,重金求一双没见过这副画面的眼睛!”红中大呼小叫,胡乱地挥手。
九万也连连干呕,“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两个老六了,这么肉麻的戏也敢演,以后爱情动作片没请你们指导我都不看。”
“你们这群人啊……带坏小朋友!”鲸鱼座搂着白板的肩,有些意外地发现:“欸,你这次怎么没脸红了?”
白板看着台上,笑笑没说话。
一饼摸着肚子直接坐地上,“不能再笑了,再笑我脸就裂开了。越笑越饿……”
大东和丢了衣服的幺鸡跑下台来:“怎么样,这场戏够精彩吧!”
红中依旧捂住眼睛,觉得两人有些难以直视,“够够够,颁个奖给你们吧!”
“嘿嘿嘿,那当然,现在就剩发财了。”大东兴奋极了:“他要是也女装的话,那就有意思了!”他的那双小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抓住一个九万:“等下就给你一个表演的机会,怎么样?”
“呵呵……”九万不以为然,把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就走。
舞台上的众人也就零零散散地跟着去了,只留下那座美丽的花篮式阳台,依旧沐浴在月光下。
大家在黑暗中有说有笑,时而谈论起今天各自经历的剧本,时而觉着这次试炼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时而猜测着发财将会怎么闪亮登场。
但来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大家都学聪明了,统一往下面走,任谁推搡怂恿也没用。
企图惹事的大东只好作罢。
一行七人来到舞台下,这一次舞台是一个西式庭院的布置,种着一颗说不上是什么名字的树,树与房子都张灯结彩,像是要举行什么盛大的晚会,然而除了淡淡哀伤的吉他声,一个人也没有来。
“我在这呢!”那颗无名的树喊。
大东等人试探地喊了一句,“发财?”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噢,别叫那糟糕的破名字了。”那棵树抱怨道。
“竟然这里没有发财的话,那我们走吧。”幺鸡挽着大东的手就要去远方。
那棵沉默的树只好说:“……好吧,我就是发财。”
大东和幺鸡立马停下来,得意地击掌,像两个童心未泯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孩子九万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演了一会就撤退了,我就站在这里不能动。”
“那他们演了什么内容,你还记得吗?”
发财想了想,组织语言:“这个地方好像要被拍卖了,女主人舍不得,可是又没钱。”
见九万沉默不语,红中就试探性地开口,“契诃夫的《樱桃园》?”
九万有些吃惊:“契诃夫不是写小说的吗?”
“好像还写过戏剧。”
大东和一饼直接跑到舞台上,围着他打转:“你是樱桃树吗?怎么不结果子啊?”
发财直接无语梗塞,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台下,九万还在和红中认真地讨论对策,“你记得后续剧情吗?”
“肯定不记得啊,我都没看过书,我只是知道这个名字。”
台上,一饼则絮絮叨叨:“不结果子的树不是好树。”
旁边的大东接了一句:“樱桃树会开樱花吗?”
两个傻子!什么九唔搭八的玄幻对话!发财看着直摇头,救命啊,换个人来救救他吧。
“一点都不记得吗?你要不试试,还能想起什么来?”九万看着红中。
顶着这份压力,红中被迫冥思苦想。
鲸鱼座瞧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插进来道:“是不是演完对应剧情就行?我们猜一下不行吗?”
九万抬起头:“猜?怎么猜?”
鲸鱼座耸耸肩,“随便猜咯,发财不是说樱桃园要被拍卖了,结果不就两种吗?最后没卖成,留在女主人手里,或者卖出去了,女主人得搬走了。”
红中实在想不到什么,顺着台阶就下了,一时无比赞同鲸鱼座的意见,“对对对,我同意!”
九万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皱着眉头继续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演?”
“别讨论了,快过来吃饭啦!”这时,幺鸡和一饼从房子里推出摆满丰盛食物的白色餐桌。
大家就决定先吃饭,每个人都象征式地在脖子上围了餐巾,再费劲地用刀叉切羊肉,戳水果。
大东赞叹道:“都破产了,还能吃这么好的东西。”
一饼乐呵呵地像头小猪吭哧吭哧地吃着,嘴也顾不上抹,“有啥奇怪的,就这么吃破产的呗。”
对面的幺鸡眼馋地看着盘子的食物,一遍遍叮嘱自己不能吃,不能破坏自己的减肥大业,但还是心痛得不得了。
“欸,吃饱了再减不就行了吗?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大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满不在乎地把烤鸡腿推到了他的面前。
幺鸡抬眼看他,“你觉得你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大东伸手把鸡腿拿回来就是啃,“得,是我多事了。”
幺鸡继续喝牛奶。
“喂,你们有没有人理一下我!”大树发财闷闷地出声。
白板很好心地端着餐盘过来问,“你要不要吃一口?”
“额……”
刚才鲸鱼座的话,大东也听到了,“我们现在不是在走第一种结局吗?樱桃园成功被保留,我们就吃大餐庆祝,吃完饭,说不定你就解放了。”
“那要是你们吃完饭,我还是一棵树呢?”发财望向正在吃饭的众人。
大东嘴里食物还未下咽,忙着说话,“那就先吃完饭,干杯,兄弟们!”他举起杯子。
终于,除了发财以外的众人吃饱了饭,然而发财还是一棵大树。
一饼问:“难道吃顿饭庆祝还不够,还要接着奏乐接着舞?”
红中笑着推他肩膀:“得了吧你,我们去哪找乐器啊,还有就你这样你会往啥乐器?”
鲸鱼座和白板进屋子逛了一圈,只找到一把斧头。
发财反应过来:“不会是BE要砍树吧。”
白板戳着树皮,有些犹豫:“会不会有问题啊?”
“大东,你来吧。”鲸鱼座把斧头交给大东。
大东挠头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要是我把你砍坏了,发财你不会怪我吧?”
发财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变成鬼不去找你。”
“呵呵信你个鬼……”在众人的注视下,大东说一不二,举起斧头斩下去。
像是来自天边外的声音,像是琴弦绷断的声音,有些美丽而脆弱的东西就这么破碎了。
变成人身的发财跌下来,正撞在幺鸡身上,两人一起倒地,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樱桃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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