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Chapter Ⅷ 娱神(8)

星期四过去了。

一切排演,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星期五过去了。

时间越来越近了。

最后,连星期六也过去了。

太阳高升时,表演倒计时就只剩下个位数了。

数字不停地走着,消失的时间再也不会退回来,富有审判意味的黄昏也到来了。

似乎为了见证这一场表演似的,天也很快地黑了。

六只队伍都提前来到了舞台区域,屏息凝视地站着,等待着神灵的降临,不敢有丝毫不敬。

火红的太阳一点点被天的边际线所吞没——宣告暗夜已至。

倒计时也完全归零。

一瞬间,大家都感觉到森林里的异动,那是一股气息的涌动,是那一道目光的凝视。

但是他们想象的神,却未曾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光辉盛大地降临。

而是无数的光点涌动,像一瞬间诞生了无数个小精灵似的,他们有的从浓密的树丛出现,有的自泉水溪流上升起,有的像是小猴子身上的虱子,一抖落就散的星星点点。

它们在林间轻快地移动,有时候像是在说话一样发出像铃铛响起的细碎声音,它们围绕着众人,观察着众人,好奇地落在蓬松的头发上试试大床的软度,或者似乎要飞到人眼睛里去似的,于瞳孔前驻足。

一切是如此奇妙。

“这就是所谓的神灵吗?”有人颤抖地问道。

“不可议论神,不可揣测神。谨记我们的使命,即可。”出声的人是第三只队伍的队长,一个脸庞多毛的男人,泡沫似长发盖住了他的耳朵,波涛似的胡须藏住了他的嘴唇和下巴。一双琥珀色眼睛在刘海的遮掩下,也有些阴晴不定的意味。

他们是最晚离开戏剧世界的队伍,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的世界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星期六傍晚从洞穴出来时,一个个人像是从泥沼里被捞出来似的,神情疲惫,眼睛无神地拖着躯壳前行。

蛇夫座猜测他们应该在戏剧世界里面就已经完成了排练。

也有一些人认为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不像。

但娱神的时刻一来临,他们所有人又站得笔直,目光坚定,坦然得似乎愿意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

“慢着!”大东搓着手,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他们。“那个,那个,能不能让我们先演啊?”

一饼听到这句话,几乎是反应性的吞口水。

“没事,镇定点!”红中劝道。

这一次连九万也加进来,宽慰道:“就按我们平时排的那样就行!”

“真的没问题吗?”一饼仍是心有余悸。

红中不免笑笑:“你平时对自己不是很自信的吗?”

“那是平时,现在是上台……”

九万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上台也是平时,你要记得,你不是在表演,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边,大东还在尴尬地和其他队伍套近乎。

“我们准备地不太充分,要不先让我们试试水,我们队员紧张得不得了,后面看了你们的精彩表演,我怕他们更加不敢上台了。”

没有出言同意,也没有人出言反对,因为第一个上台表演并不是所谓的福利,不值得大家争抢,反而再等一等,就可以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再根据现实调整自己的情况。

“他们倒是说得有模有样的。”法布尔低声道。

蛇夫座脸上似乎并不太在乎,“无所谓,看他们表演吧。”

这时星之塔的狮子座开口了,“开始吧。”她平静的声音宛如强风过境,压倒了所有的草。

第三只队伍也没有意见。

大东松下肩膀,转身询问麻将联盟的众人:“准备好了吗?兄弟们,我们要上了啊,冲冲冲冲!”

九万和红中同时拍了拍一饼的肩膀,郑重地点点头。

他们最后想出的办法,是默剧。

像是卓别林、巴斯特·基顿、哈罗德·劳埃德主演的那些电影,没有台词,没有复杂的情节和人物关系,不断地制造意外来推进剧情,以博取观众的注意力,释放他们的情绪和压力。

……

第一幕

舞台由两栋相邻的高楼组成,侧面贴合没有间隙,正面互相垂直。

街角位置,流浪汉一饼及他的好友正在议论服装店门外的卖花女,一饼头上戴着礼帽,身穿紧身衣服和肥大裤子,着一双大皮靴,是典型的卓别林装束。相比而言,红中的棕色马甲就更常规些了。

但当红中骂骂咧咧捡起别人丢下的香烟,随即妙不可言地吸食起来时,他的形象又多了几分滑稽的意味。

(随着表演的开始,越来越多的光点精灵聚集过来,坐在他们舞台外圈的小花盘里)

小胡子一饼爱慕买花女郎白板,他有一头金色的长发,穿着古典的亚麻长裙,外面搭一件黑色薄衫,一举一动都让人充满怜惜。

红中则视服装店画报上,夏威夷**的泳装美女发财,为他的梦中情人。

正在他们为哪位女孩更美争得面赤耳红时。

恶霸小胖子幺鸡,带着他的两位保镖大东和鲸鱼座出现了。

幺鸡先是挑起拐杖,调戏了身高远高于他的柔弱美女白板,引得她惊叫连连。又把她引以为生的花篮丢到一边,将她摁到在玻璃窗前,光天化日之下,就要行不轨之事。

幸亏一饼模仿警笛的声音,红中振臂高呼警察,吓走了恶霸三人组。

第二幕

为了替饱受欺凌的卖花女出气,一饼和红中决定整蛊恶霸三人组。

他首先沿着马路放了一长条的香蕉皮,想着这一次一定要让幺鸡摔个头破血流。

一饼躲在一角观察,远见幺鸡他们过来了。

向来眼高于顶的幺鸡不知在和两个手下说什么,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他那诡异的凌乱步伐恰巧避开了那些香蕉皮。

(众人对这一表演不感兴趣,但是森林中的精灵们倒是用身体发着光,表示欢呼)

看得一饼目瞪口呆。

等三人经过后,他以为是香蕉皮的问题,赶紧走上前查看,掰掰扯扯,甚至试验了一下似的,踩在上面。

“咻!”的一下,沿着香蕉皮路线一溜烟地滑下去,正撞在电线杆上,直接晕了过去。

红中把他的身体拖出来,看后直摇头,拍拍胸口,表示该自己上场表演了。

他搬来一张桌子,用一张纸板写着:猜中20。

幺鸡等人经过时,正看到他拿着两个杯子转来转去,随即拿起一个杯子,里面空无一物,拿起另一个杯子,黄球正在里面。

幺鸡便让大东去猜,大东聚精会神地看着,选中一个,果然黄球在杯子里。

大东拿了二十块钱,兴奋地不得了,正要玩下去。

鲸鱼座一屁股将他挤开了,指了一个杯子,又猜中了。

两个保镖高兴得跟个什么样似的。

幺鸡却扶了扶眼睛,挥手散退了他们两人,表示自己要亲自登场,还野蛮地将“猜中20”改为了“猜中200”。

红中焦急地跺脚,却被假健身肌肉猛男·大东,假武打李小龙·鲸鱼座吓唬住了。

幺鸡整理自己的红领结,踮起脚,居高临下地指着杯子。

打开杯子,里面没有球。

给出200块钱的幺鸡,气得鼓成包子脸,旁边的大东和鲸鱼座也眼带嘲笑。

幺鸡竖起手指,表示再来一盘。

就这样,连输五盘,口袋、裤袋、袜子里、领结里,头发里,包括从他的保镖那里,再也掏不出一块钱,才大呼小叫地挥着拐杖离去。

红中掀开白布,方才扮成桌子的一饼立即笑呵呵地起身,夸奖红中的能干。

红中得意地吹嘘着。

却见以为已经走远的恶霸三人组,正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呢。

幺鸡一挥手,两个保镖就拎起袖子过来了。

一饼和红中避无可避,只好转身跑进了身旁的大厦。大东和鲸鱼座紧追其后。

可他们刚进去,红中就矫健地从门口出来了,正舒一口气,擦汗时,却见幺鸡拿拐杖指着自己。红中回头看楼上,竖起两根手指,见幺鸡才哭丧着脸露出第三根手指。

原来只进去了两个保镖,而腿短的老大幺鸡还没有跟上呢!

幺鸡敲着拐杖,重复了五这个数字,红中只好把刚才赢了的1000块钱交给他。

第三幕

爬到最后一层楼时,一饼根本就爬不动了,他跑进一个房间想躲起来,结果房间里出了门和窗什么都没有,他只好爬上了窗户,又因恐高,扒拉着窗户保命。

可惜大东和鲸鱼座很快就发现了他,吓得一饼赶紧贴着墙壁,扒拉到了隔壁房间的窗户。

如此,每当保镖们赶到时,一饼都提前一秒跑到其他房间的外面去了,累得三个人都像狗一样,吐着长舌头喘气。

可惜,窗户再好,也有爬完的时候。

当大东和鲸鱼座贱兮兮靠近,再一个健步想要把他拽下来时,被吓坏了一饼竟然笔直地随着电线跑到隔壁楼去了。

连在楼下观看的红中都觉得不可思议。一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做到。

大东怂恿鲸鱼座追过去,可惜鲸鱼走胆小得要死,连连拒绝。

大东只好自己上,奈何他也不敢,于是对着窗子另一口的一饼破口大骂。

被吓得战战兢兢的一饼竟然在恶言之下,又不要命似的,顺着电线跑回来了。

(外圈的第五个盘子也被光点们占满了。)

可惜一见大东又吓得要死,竟然紧急刹车转个弯又跑回去了,继续嚎嚎大哭。

恶霸们也是一脸无语,下面的红中挥手鼓励。让一饼继续沿着电线跑到其他地方去。

此时,一饼也开始相信自己,身怀走钢丝的绝技。信心满满,笑脸嘻嘻地去钢丝,结果刚走了一步,就掉了下去,礼帽也高高飞起。

大东和鲸鱼座赶忙伸头下去看。

却见红中竟然托举着笔直下落的一饼,两人成逆转的巴黎铁塔姿势。

(然后是第六个花盘)

Oh My God!惊异自己有如此异能的红中,一缩起身子,竟然把一饼弹上天,像件破衣服似的挂在电线上。

Help Me!一饼哭喊连天。

大东和鲸鱼座这些坏人,非但不同情,还得意地捂着肚子狂笑。甚至还拿牙签玩起了飞镖游戏。

奈何十分怕死的一饼,扭曲着肥胖的身体,艰难地避开了。

还没庆幸多久,红中一声惊呼,让一饼发现原来大东和鲸鱼座他们射的根本不是他,而是电线。

No!一饼疯狂地摇头,还是改变不了电线断裂的事实。

他沉重的身体下坠。

红中举起白色的桌布,想像接生一个孩子似的抱住他。

结果大婴儿一饼还是直接破布而出,他神智不清地来了坐了起来,比了一个二的姿势。

红中不解。

可是我是从二楼的高度掉下来的啊,本来就不会有事。一饼竭力地表达着这个意思。

但追兵已至,两人只好赶忙爬起来,跑进另一栋大楼。

大东和鲸鱼座正要上前追赶,碰巧有人出来。

是一位穿着比基尼的撑伞美女,牵着一只——漆黑肥胖的大海豹?

大东和鲸鱼座都看傻了眼,后又情不自禁地为用鼻子玩弄着小黄球的海豹鼓起掌来。

(第八个花盘半满)

比基尼美女按着挺拔的胸脯微笑鞠躬,路过正坐在地上苦练“杯中猜物”的幺鸡,原来诀窍竟然是两个杯子里都有球,只是选择大小合适的杯子可以把球捏起罢了。

见大东目光仍在一人一海豹身上,鲸鱼座点点服装店:我们要追的人在里面!

大东却不以为然地推开了他:我要追的人在前面!

他兴奋地朝比基尼美女吹了一个**口哨!

(全满)

美女侧身回眸,风姿万千,还附赠一个迷人的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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