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Chapter Ⅷ 娱神(46)

一饼小的时候一直活在饥饿的阴影里,因为他总是吃不饱,家里的人也总是发愁,八岁的时候他就吃成了一个胖子但还是饿,在学校的时候,一走过,就令所有人侧目。

像他这样一个胖墩墩、反应迟缓的家伙,很容易就遭到欺负,学校里的男孩,小则成群结队站在走廊笑他,在他背后贴“傻瓜”的字条,涂画他的书本、桌凳、储物柜,大则用脏拖把戳他的脸,在厕所对着他的裤子撒尿。

促使一饼爆发的是,在食堂的时候,他们瞧见埋头吃饭的一饼,便把他的餐盘丢到地上去了。因为听从父母的话,一饼已经忍受了一切,可是今天吃不饱的愤怒和烦躁击垮了一饼的理智,他直接掐住了那个带头欺负他的坏学生,然后用拳头把所有上前劝阻的人打退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一共三十二人被他打伤,从老师到学生,而被他掐脖子的那名学生被送入急救,勉强保住了性命却成为了植物人。于是一饼被送入了少管所,两年里,他的父母没有来看过他一次。

有一天,少管所的警官说有人来看望他,他满心欢喜以为是自己的父母,结果来的人是亚特兰蒂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他们想要一饼参加他们的一项实验。

“我不想去,我要回家。”低头玩手指的一饼,温顺腼腆,局外人很难想象他曾经一气之下伤害过那么多的人。

对面的工作人员冷冷一笑,“你以为你的家里人还会欢迎你回去吗?他们现在可是背负着因你打伤人而欠下的巨债,他们躲你还来不及。”

“……”

“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签署这份文件,加入我们的实验,如果你侥幸做出一番成绩,或许你父母就会愿意接你回去了,就算不幸身死,你家里人也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赔偿款。”

一饼还是默不作声。

那个冷酷的工作人员,只好亮出最后的底牌,“老实说,你签不签我都无所谓,因为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他收回那份写满字的合同。

但一饼却才此时提出了一个问题,无关父母,而是:“去了那里能吃得饱吗?”

“这有何难?”

一饼便签署了那份合同。

“欢迎你加入我们。”亚特兰蒂斯的工作人员阴冷地笑着,那个人就是拜龙。

其实一饼对于加入亚特兰蒂斯并没有过多的期盼,他只是无家可归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真正到了才知道,这里比外面适合他多了,不用读书,每天都吃得饱饭,其他人难以跟上的训练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他,有的只是敬畏和害怕。

他每天都会得到夸奖,你做的真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也太厉害了吧。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牧夫座成为了他小弟,红中也是,然后小老头。他一开始最不喜欢的就是大东那个刺头了,可是肩并肩作战后才发现他这个人挺可靠的。但是真正让一饼对大东产生深刻感情的还是在小老头死后。

如果有人向当时的一饼问,“荣耀计划”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答:至高无上的荣誉。就是有这样一项计划,像他这样的人也找到了生存价值,向所有人证明他也有做得成功的事。他也想拿到象征星域最高荣耀的十二星座徽章,就像小老头那样,他肯定能做到,他有什么不能做到的理由呢。

当然大东他也是这么想的,重振旗鼓,重头再来,带着离开的人的愿望,不断奋斗,爬到最高的山峰上去。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强的星之塔,由狮子座担任Cen,宝瓶座担任Ass、室女座担任Mag、大熊座担任Snp、天龙座担任Ber组成,他们再一次舍弃了不够强的红中,鲸鱼座。同时,星域和虫族正式开战,政府派出了更多的适龄青年加入了“荣耀计划”。

从星之塔所在的一队,一路排开,一共组成了二十七只小队,而大东和一饼所在的第九小队也就淹没于人群里,那时九万离开了队伍,而红中、鲸鱼座在第二小队。他们拥有的就是幺鸡和白板,加上分配给他们的新成员宋。依然是大东担任主要攻击手Ber,一饼Snp,白板Mag,但是由于宋只能适应Ass的操作,幺鸡被迫转到Cen。

磨合的过程很痛苦,他们训练的战绩是最差的,由于军方能提供的机甲有限,这只小队很快就在淘汰的边缘了。

“你们别赶我走……”这是新人宋最担心的事情,“我会尽力跟上你们的。”

其实他在Ass的操控上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是这个团队还是出现了无法弥补的缺口。

身为队长的大东说:“那我来转位置吧。”他早就看出来,Cen机甲并不很好发挥幺鸡的特性,于是让其转去操控Ber。

经过新一番调整后,队伍的成绩上升了几个名次,不久后又到了瓶颈期,为了避免拆队伍,新的调整又开始了。

虽然幺鸡操控Ber比Cen的战绩更好,可是没有在Ber的操纵上,没有谁能比得上大东,即使是一队的天龙座,第十小队的波江,第二十四小队的猎户。

大东再一次转回了Ber,而能进行变化的空间已经很小了,宋只能驾驶Ass,而幺鸡依次尝试了其他两类机甲,Mag和Snp,白板也在Cen和Mag之间轮换,一饼在Snp和Cen之间轮换。

结果就是,不断寻找最优解的大家都累了,每个人都失去了方向,即使排名不是最后一名,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是Ber战神大东一人在拖着这只队伍前进。

有一天,幺鸡说,“要不我们散了吧?再这样打下去,大家都受折磨,也许下一次我们就会都死在战场上,怀着对队友的怨恨。”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但是大家都明白他是在说真的。

一饼不想这样放弃,“再努力一次吧,我操控Cen,你使用Snp。如果我们还是进不了前十名,我们就解散。”

对于这个提议,大家都没有意见,他们回到了短暂的团结,沉默着日复一日地进行训练,轻松愉快是非常稀少的事情,到了上战场的那一天,大东对他们说,“兄弟们,别这样,这场我们打得好一切都会不一样,打不好的话,大家也是朋友,一起训练了这么久,不应该有恨有怨的。”他伸出手,“再喊一次加油吧,我们能行的。”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白板,然后是一饼,宋,最后是幺鸡,“三二一,加油!”

在振奋的声音中,他们勉强找回以前的信心。然后走向各自的机甲,出发。

……

他们赢了。第九小队的战绩这一次进到了八强,但是小队还是难免被拆散的命运,因为宋在这场战役里死去了,这个不想拖后腿的孩子,拼尽全力去帮助这只队伍。

下雨天,剩下的四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看到其他队伍胜利归来,没有任何阴霾地高歌欢笑着。更不用说和一队几乎同时打出来的3800万合击值的二队,大东也就不好意思邀请红中加入他们的队伍了。

幺鸡无心吃饭,拿着叉子在盘子里乱划,“你说我们四个人怎么打?”

大东拿出一封信,“这是小老头弟弟写给我的,他刚刚通过审查,正在申请调入我们小队,他可以熟练地驾驶Mag、Cen、Ass三种机甲。”那就是后来的发财。

“真的吗?”那个时候的一饼,以为这是莫大的希望。

“当然,我骗你干嘛,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

每当队伍要走不下去的时候,大东就会这样说,还能走。当时大家尚且不知道,为了保留淘汰边缘的第九小队,他被安排对其他二十六个小队的Ber型机甲操控者进行训练,毫无保留地交出全部的技术。

等到新晋的学员,也就是人马座向大东敬师礼的时候,第九小队的其他成员才知道,并且视此为一种背叛。

来了没多久,完全袭承小老头喜欢教训人的发财骂道:“你把技术和经验交给了他们,第九小队就没有优势了。”

“都是兄弟,他们来问,我不可能不说吧。”

“你真傻,你教会了他们,他们就会淘汰你,你想退休了是不是?”

“算了,少数几句吧。”白板拉着发财,觉得没必要把话说这么过分。

发财甩开他的手,眼神阴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败第一小队的,如果你们不行,我就会转队。亏我哥在信里吹捧你们,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他指着每个人骂道,“畏畏缩缩的Mag,只会闷头冲的Ber,反应迟钝的Snp,行动没有方向的Ass,要是你们这样一只队伍都能登顶,那才是开玩笑!”

一饼都被骂哭了,大东幺鸡白板又过来安慰他。

第九小队5.0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培训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发财,单独找到一饼,开门见山的就说:“这支队伍还有救,但是你没有救了,你还是退出这个队伍吧。”

“我不想退出……”一饼嗫嚅道。

“你不想退出,那你想死在战场上吗?还是你想害你的伙伴死在战场上。也许以前你的确很强,可现在你已经不是那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了。”他顿了顿。言语攻击更甚:“我知道你们上一个队伍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打的这么挣扎,其实是现在的幺鸡比你更适合驾驶Snp,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最好的人选了。继续容忍你,只会带来第九小队的覆灭,这是你希望见到的结果吗?”

一饼觉得很受伤,但并不是很意外,在痛苦的磨合期中,他曾经想过千百万种可能。也怀疑过自己的问题。当然很快就被纠正过来,他觉得自己还行,他觉得自己还能打他,相信他自己。

真的是这样吗?幺鸡在不同的机甲类型中进行尝试,一饼也是,他曾经相信自己是天下无敌的Snp,和大东驾驶的Ber并驾齐驱,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交换机甲的训练方法,最后磨平了他的自信心,他开始不知道怎么去驾驶Snp了。

一饼做不了任何决定,但是听到这些话的大东,把发财打了一顿,“你凭什么说他不行,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好!”

“就你这样还做队长,做什么队长,我建议你把眼睛挖掉,根本就没有一点洞察能力。”被打的嘴角出血的发财,更加暴躁。

“那你就有洞察力了,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对的,而我是错的呢?”

一饼拉住大东,“别说了,我知道我自己可能有一点问题。”

大东转过头去看他,“谁没有问题,有问题改不就行了吗?”

“问题如果那么好解决就不叫做问题了,你明明知道他有问题,还把他带上战场,你是想杀了他对不对?”发财,继续发出他冷酷的话语,不留情地刺痛着每一个人。

“他没这么想。”一饼同样的为大东辩护,“他只是……”为什么一切会走到这个地步呢,为什么惺惺相惜的伙伴不能走到最后呢。一饼没再说下去,也没再想下去,“我退出吧,让幺鸡来驾驶Snp,他他的确比我好。”

这是一饼最不想承认的话,可也是没办法的话,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也许是自己平时真的懈怠了,也许是因为不停的磨合。他终于走到了要认输的时候。“我不行了。”

“可你还想继续打不是吗?”大东痛惜地问他。

一饼挣扎着抬起头,尝试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是想继续打下去,但不是想在最后一名心安理得的打下去,我想做第一名,我想我们的队伍是第一名。如果是我,连累了我们的队伍的话,我……不想做那个罪人。”

如果发财不把这一切指出来的话,他还可以忍耐下去,假装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但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一切就回不到从前了。

属于一饼最辉煌的时代,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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