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寻着那个求救的声音往前走，最后还是被墙壁所阻隔。

“喂，你还好吗？”薇薇安问。

墙壁另一头求救的人，忽然不说话了。

艾略特觉得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确匪夷所思，“是你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吗？”

此话一出，道格拉斯和加百利都疑惑看着他，觉得他这个问题太过离谱。

没想到墙那一边的人，着急地开口：“不是我，应该是长老他们……”

她这个回答一下子给出了许多的信息。也就是她认识那些把他们关起来的人，称呼他们为长老。

“你是花地玛人？”薇薇安问。

又是持久的沉默。但他们把不否认当做了默认，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同样关在洞穴的花地玛人问道：

“那你们是利希特人吗？”

道格拉斯抢了一句：“你竟然是花地玛人，为什么跟我们一样被关在洞穴里，还喊救命？”

这句话明显让那个女孩有一种伤心的沉默。

薇薇安推了一下道格拉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我们不是利希特人。”

“那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女孩虚弱的声音里有一种天真的稚气。

艾略特道：“我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应该要问你们花地玛人。”

洞里那个女孩便委屈道：“要不是你们外面的人欺负我们，想破坏我们这里安宁的生活，我们怎么会这样。”说着，便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咳嗽，有些喘不过气。

甚是可怜。

加百列温声安慰了她几句，解释道：“其实利希特人并不想伤害你们，是领主的女儿巴拉松得了病，他想求花地玛山上的草木之心来救命的。”

女孩便收了哭声，“有人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吗？”

“是啊，据说只有你们这边的草木之心才能救她的命。”

“……草木之心，”那女孩思考了一会，“我们这里是有草木之心，但我从来不知道那些东西能够治病。”

薇薇安听出了女孩的善意，“如果你们有很多的草木之心，为什么不愿意借一块给利希特城的领主？”

“……我没有资格决定这件事，要长老说话才行。”

艾略特道：“那你也是被你的长老关在这里吗？”

女孩不说话了。

加百列接着问：“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啊？”

薇薇安伸手制止，转而道：“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那个女孩还是不说话。

道格拉斯做了几个表情，小声询问：“是不是死了？”

听力过人的艾略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呼吸。”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几人处境还是没有改变。他们身上是有一些吃食，但没带多少水，能解饥不能解渴。

最大的问题还是密闭带来的心理上的压力，薇薇安尝试教他们静心冥神，来保持情绪上的稳定。

也就一个加百利也能够跟得上来，但偏偏她身体最为孱弱。

道格拉斯和艾略特有些不得其法，尝试了几次无果后，索性放弃了。

尤其是本来就负伤的道格拉斯，也没了往日的活跃。

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艾略特甚至提议道：“实在不行就用你的光剑劈一个出口，我们搏一搏，也好过在黑暗的洞穴里死去。”

因憋气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道格拉斯道：“这就要死了，我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呢。”

薇薇安实际也有些犹豫，因为光剑劈砍导致洞穴坍塌，已经封锁了他们大部分的道路，留给他们探索的余地很小，还要警惕像地蜥蜴那样的危险。

道格拉斯和艾略特差点吵起来了，“诗人，你真的不是幕后主使？”

艾略特不安分地活动的手指，唱着歌似乎并不想理他，被道格拉斯碰了好几下，才忍不住说：“当然不是，我要害你们，也不会把我的里拉琴弄丢了。”

“那完蛋了。”道格拉斯彻底眼底彻底失去了光。

薇薇安的安慰有轻微怒斥的意味，“还没到那时候呢！”

道格拉斯这次没顶撞她，而是满怀愧疚地说：“这不会是我的报应吧？其实我并不是为了搞什么古代文字研究，才和你结伴的，我也想要加泰山的宝藏，如果我能凭自己的实力带回一大笔财宝，我父亲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你别怪我。”

“……我知道。”薇薇安听着他的话，觉得又心酸又好笑，这一路上谁不晓得他曲曲绕绕的“歹意”。

他们每个人都好像已经接受了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连一向沉静的加百列也趁着这个机会问出心底的疑惑：

“……我祖父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一段时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薇薇安知道她没有安坏心，是真的好奇：“……如果你信我的话，我们是亲人。

加百列看了看她，最后选择相信她，低下了头，没有再刨根问底。

薇薇安便抽出光剑，再一次确认了众人的意思，“那现在就只好赌一把了。”

艾略特和加百列都保持默认的姿势，只有道格拉斯说了句：“要是真护不住所有人，那你就先护住她，她不是你亲人吗？”

薇薇安并没有对这句话作出反应，虽然加百列是她哥哥的孙女，可：“你们对于我来说也不是陌生人啊。”

她不再多言，屏住呼吸，准备挥剑。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原本沉默了许久的花地玛女孩却幽幽地出声：“……有别的方式可以出去的。”

大家第一反应自然是惊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怀疑，“你知道怎么出去？”薇薇安问。

那女孩沉默了一会答：“长得像出口的不一定是出口，机关隐藏在转弯处。”

众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艾略特道：“如果你知道离开的方法，那你为什么还被关在这里？”

“……我和你们关的地方不一样。树神已经很衰弱了，需要在年轻一辈中，挑选出新的容具。”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容具”这个词。

“什么叫容具？”

她没有回答，而是说：“这不关你们的事，我看你们是好人，才告诉你们出去的方法，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注意不要走有壁画的那一条路。”

加百列问：“那你呢？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还有，还有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一句话时声音里有明显的畏惧。

但见她不愿意多说，其他人也没有逼迫她，只是把决定权交给薇薇安。

薇薇安想了想，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谢谢你，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都是你的功劳。”

“……不用客气，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大家不是……敌人。”

她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带有明显的笑意。

可其他人还是不免同情她，想到她还要被关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

走之前薇薇安又问，“对了恩人，你的名字叫什么？”

“……羽，鸟儿的羽毛的那个羽。”

“谢谢你，羽。”

他们找到了一个几条通道的分岔口，没有选择进入任何一个洞穴，而是在墙壁上摸索，果然找到一个机关。

摁下去以后，反而出现了一个地下出口，他们再一次跟羽告别，然后才走进去。

前进的路上，道格拉斯也多有怀疑，是不是自己上当受骗了。

直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感觉那种憋闷的空气似乎消失了，出口出口就在不远方了。

道格拉斯也不再埋怨，喜上心头。

加百列下意识地回望，似乎还在担心那个叫羽的女孩的处境。

走在最前面的艾略特，转过头说：“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有古老的壁画，一条没有。”

“那赶紧出去！”道格拉斯只想尽快呼吸到新鲜空气，喝一口水。

薇薇安却是先过去查看了有古老壁画的那一侧，又叫来道格拉斯：

“来看看这上面的字，你认不认识？”

身心俱疲的道格拉斯，此时哪还有心情研究这个呢，“不认识不认识，我们快走吧。”

薇薇安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说要探究古代遗迹，开始冒险人生吗？认真看一看！”

“唉，你们真麻烦。等下走不了了，可别后悔。 ”

壁画展示了花地玛人的信仰和生活，首先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人都是从植物变化而来，死后依然变成植物，故不可以离开草木，不可以离开自然。

加百利看到第二幅壁画上，一个手捧着石板的树人升天，下面一群人在跪拜。道格拉斯指着石板上的字念叨，但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后面的图画不过是在讲述，花地玛人和他们神灵之间的关系，都是异教邪说。

她没有兴趣了解。更是对他们把人献祭给神灵、野兽这种行为感觉到厌恶。

直到走到某一幅画前，看到一个人手持武器，将身边的人都杀死了，他却成为了顶礼膜拜的对象，额头也被绘上植物的标志。

猛地想起了那个叫做羽的女孩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树神已经很微弱了，需要在年轻一辈中，挑选出新的容具。”

即刻把大家都叫了过来：“你们过来看吧！”加百列指着眼前的几幅画，上面正是在讲述如何制造容具的过程。

一笔一画，让人触目惊心。

艾略特说：“我听说有些原始部落，他们挑选供奉神灵的巫女的办法，就是通过把所有适龄女子关在一个密室，让她们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花地玛人应该也是通过这种方法。”

他们马上就理解了“羽”的处境。

她正在参与一场自相残杀，和自己的同胞，也许她受伤了，也许她只是躲起来了，她害怕死亡，但也无法向任何一个人求救。

加百列有充满怜悯的想象，“这个宗教太邪恶了，怎么能通过这种方式？”她无言地望向薇薇安，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能会让她为难。

薇薇安却已经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冲动，盲目的善良，似乎也不是坏事。

她能感觉光剑就在她的身体里，召唤着她，肯定着她的想法。

“我回去她，那你们……”

其他三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道格拉斯苦笑道：“你都说要死一起死了，那现在要做英雄也是一起去。”

薇薇安也不再犹豫，同大家一起折返回去找羽：

“羽，你还在吗？”

“……你们怎么回来了？”

加百列道：“我们回来救你！”

羽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回复而惊喜，“…救我…为什么？”

道格拉斯直接拍墙壁跟她对话：“为什么，你难道想被关在那里？你难道不想出去？”

“……出去了，就帮不到大家了，到时候利希特人攻进来怎么办？”

这话听得简直是神都有火，花地玛人就是这样迷惑他们的族群、哄骗他们牺牲的。

加百列道：“这些都是他们骗你的，你真的相信，通过自相残杀就能制造出一个神灵？”

道格拉斯也说，“要阻止两方的斗争总会有其他办法的，没理由要你怎么样一个女孩子去承受，你说，是不是？”

见羽迟迟不答话，薇薇安问：“你真的想被人杀死，或者杀死别人吗？”

羽：“……我不想杀死苏……”她提到了一个人名，终于松动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救你出来。”

薇薇安和加百利一拍即合，由于他们关押的洞穴和羽不同，贸然使用光剑可能会导致再一次坍塌，所以他们决定先进入花地玛山，彻底破坏这个落后愚昧的邪恶仪式，将所有被困的人全部拯救出来。

羽还告诉他们，花地玛人大量在地下种植的青脉叶，闻之会让人昏迷，但事先在嘴巴里含着种植青脉草的土壤就可以解毒。

善良的她在期待中也有害怕：“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只要找到草木之心给利希特的领主，他们就不会和花地玛人发生争斗，你们也不用自相残杀，好好活下去就行，等着我们吧！”

羽重复几次，“嗯，我会等着你们，我也会告诉其他人，不用再这样下去了，像植物一样好好地活着就行了……”

他们都期待着见面的一天，冲破封锁，重新回到阳光的广阔世界里。

卡文觉得每一个字写出来都好垃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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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Chapter IX 轮回（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