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想倒头就睡，但可能是因为过度运动，让白以的大脑始终保持着清醒和活跃。

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白以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枕边的书上。

反正都要看，那就作为睡前读物吧。

白以翻开厚实的封面，这本书是剧作家撰写的有关于“爱丽丝”的传记。

爱丽丝生于一个平平无奇的边陲小镇，有着美满的家庭。她冰雪聪明、好奇心旺盛，成为了镇子上第一个考上首都大学的尖子生。然而就在出发求学的前夜，意外发生了——吸血鬼袭击了这座小镇。

关键时刻，是来自吸血鬼猎人协会的战士救下了爱丽丝等幸存的镇民。悲惨的是，爱丽丝的家人在这场灾难中全数死于吸血鬼的尖牙之下。在仇恨的驱使下，爱丽丝毅然放弃了学业，转而加入了猎人协会。她凭借超高的悟性和天赋成为了一名魔法师，她的魔法既能治愈伤痛，也能痛击敌人，很快在猎人中间有了一定名气。在猎杀吸血鬼的路上，爱丽丝认识了同为猎人的阿瑞斯，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并定下了婚约。

不久之后，她与阿瑞斯找到了一处吸血鬼的巢穴。这座伪装成民宅的别墅中会定期举办食人派对，食人派对期间，别墅中的吸血鬼会将附近抓来的人类分食。而在平时，这里只会留着少数吸血鬼留守。

掐好时间，她们伪装成路过求助的新婚夫妇在非派对时间叩响了别墅的门扉。然而没想到，这是针对他们的陷阱。爱丽丝被偷袭损失了一只手臂，等阿瑞斯伤痕累累地赶到时，她已经被彻底转化成了吸血鬼。

按理来说，吸血鬼转化初期是没有神智的，但是爱丽丝却非常清晰地保留了自我意识。她用仅剩的力量治愈了阿瑞斯身上的伤，和阿瑞斯一起杀穿了剩余的怪物。而在最后，无法忍受自己变为吸血鬼的事实，爱丽丝要求阿瑞斯结束她的生命。就这样，年轻的吸血鬼猎人在这座巢穴中陨落，留下了悲痛欲绝的未婚夫。

爱丽丝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假如这是一本普通的睡前读物，白以会认为它太过无聊也太过冗长。但是她曾接触过这本书的主人公，那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字符，而是真实的人类。

累积的疲惫在这一刻爆发，白以心怀淡淡的唏嘘，抱着书渐渐入睡。

这一觉格外香甜，梦境也格外清晰。

白以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有着一头柔软的褐发，五官柔美肤色白皙，穿着还未被血液染污的绿色长裙，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静静地看着远方黑沉沉的大海。

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向白以，烟雾蓝的眼睛里盛着淡淡的笑意：

“这里的视野很好，而且我泡茶的手艺也不错，愿意赏脸坐一坐吗？白以小姐。”

这是一间面朝大海的花园庭院，她身旁的桌子上摆放着茶壶与茶杯，桌子的另一旁是一张空椅子，显然早有准备。

白以看向她，眼神带着审视：“我不记得我有见到过你的真实长相，这是梦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爱丽丝微笑着：“你猜？”

见白以脸色不妙，爱丽丝轻笑着说：“好了，不逗你玩了！这里是你的清明梦，也可以说是你身体内部系统的具象化呈现……这样说可能有点难懂——你了解自己身体中的各个器官吗？”

话题转得太快，白以疑惑但配合：“是说心脏、胃这种吗？”

“没错，从外部来观察自己的身体内部，只能看到一些具体的结果。但是假如从内部观察内部，你就会看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爱丽丝耐心解释，“这种特殊的‘视野’以更简单明了的方式呈现在你的面前，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一切。”

“听不懂啊。”白以直白地说，皱起了眉。

不过，她能感觉到爱丽丝的言语间并没有恶意，便一屁股在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下了。

茶杯里是橙色的花茶，氤氲着酸甜的香味。她浅抿了一口，柑橘的香气瞬间充盈在鼻腔和嘴巴里，十分香甜可口。

爱丽丝并不气恼，她柔和地看着白以：“总而言之……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你身体里的器官，唯一特别的是，在这片清明梦里，‘我’能与你交流。”

爱丽丝优雅地举起茶杯，开口道：“那么，你已经读完了‘我’的一生，有什么感想吗？”

“没点**的吗朋友？”白以咽下茶水，飞快地吐槽。

她就说怎么刚看完没多久就做梦，这人不会一直在她身体里暗中观察吧？

“确实是这样。不过幸好，像洗澡上厕所之类的细节不会被写进去。”爱丽丝却误解了白以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白以欲言又止。

还是算了，与这位相比，自己这点**泄露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回顾起来，当时我们的行动确实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就比如，明明知道那边是吸血鬼的巢穴，但我和阿瑞斯不仅没有找后援，反而在进去后分开行动。”

即使没有得到白以的回应，爱丽丝依然边喝着茶边继续说着，她平静的样子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假如是‘我’的话，我不会让阿瑞斯了结我。既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和清醒的意识，为什么我不能用这份力量去杀死更多的吸血鬼呢？为什么我要让……‘我’爱的人做出那么痛苦的事情？”

虽然诉说着爱，但白以能看出爱丽丝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的留恋与眷恋，她只是在以客观的角度提出假设。

爱丽丝伸出一只手，透明的水珠凭空出现，旋转着聚集成篮球大小的水球，闪耀着莹莹蓝光，恍若梦幻。

“我曾以自己的法术天赋为傲……这是我复仇的唯一手段。”她注视着手中的魔法水球，喃喃道，“但这一切都是剧作家的安排，从生到死。甚至在他看来，我都不能算是他的主角。”

这也是白以的猜测，单从那一次的经历和对话来看，剧作家显然更加“看好”的是阿瑞斯，而不是爱丽丝。

没有亲身经历过同样的事情，白以无法理解爱丽丝的感受，自然也无法说出安慰的话语。

不，这样说也不准确。

在被吸血鬼版的爱丽丝攻击的时候，她切身感受过愤怒，几乎要灼烧皮肤的怒火。

一个失去了理智的怪物为什么会愤怒？

或许那正是意识到这一切的爱丽丝留在□□里最后的情感。

见白以不说话，爱丽丝反而释然地笑了起来：“呵呵，真是抱歉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闷，这可不是我的本意，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段梦不会持续很久，我们还是讲讲正事……”

“白以小姐，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白以迟疑地伸出手，爱丽丝将手里的水球放在了她的手上。

水球奇妙地悬浮在手心之上，带来一丝潮湿的触感，她能看到其中正在缓慢盘旋的水流，其中升腾绽放的气泡，缠绕着魔法的光晕——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团水球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爱丽丝温柔地说：“被转化为吸血鬼后，我体内的魔法力量大部分都消失了，剩下的仅可以凝聚成这样大小的水球。”

“这点水……可以做什么？”

不是找茬，白以是真想不到。

“可以做的事确实不多，但是魔法最重要的是想象力。”爱丽丝神秘一笑，“将这一团水球看作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能够轻易改变的一部分。你可以让它拥有治愈伤势的能力，也可以改变它的形状，将它分成一滴一滴的水珠……”

爱丽丝的手指向上一指，白以手上的水球四散开来，变成一粒一粒悬浮在空中的小水滴。

她手指向下，下一秒，这些水滴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向着茶桌俯冲而去，桌子上顿时被钻出了许多细小的空洞。

白以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发出干巴巴地赞叹声：“……哇哦。这、这是我能办到的吗？”

“魔力量总共就只有这么一丁点，操控起来难度不会很高。对初学者来说一开始不会那么顺利，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熟能生巧的。”爱丽丝笑了笑，“毕竟你都无师自通地吞了我嘛。”

毕竟都是互相“吃”过的关系，白以说话也越来越随便了：“……真是地狱笑话。”

开过玩笑后，白以忍不住问出了盘踞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但你真的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虽然在那片黑色的大海里达成了约定，但白以是杀了爱丽丝的凶手，这点毋庸置疑。而对方居然会那么亲切地教导她如何使用自己的魔法，这让白以有点难以置信。

“一定要说怨言的话，那就是这里的风景不太好。”爱丽丝笑着看向了远方的黑海，“虽然只能留在这样偏僻狭窄的地方，但我毋庸置疑是自由的，我的行为、思想不需要任何人的规定。”

“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思考在我过去的人生里有多少是被人操控的，又有多少是我自己想要做的，直到我的意识彻底消散。”爱丽丝举起茶杯，愉快地说，“第一件确认的事，便是我真的很喜欢喝茶。”

眼前的爱丽丝面孔在茶水的热气中逐渐变得模糊，白以知道，梦快醒了。

白以连忙问道：“关于我身上的那股力量，你知道些什么吗？”

“那片黑海，你可以把它当作休眠中的寄生物，只要你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它就不会苏醒。但是假如你像之前那样差点死亡，它就会失去控制，无差别地攻击周围所有的生命。”

模糊的爱丽丝伸手指向黑海的方向，她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

“但是请你记住，即使凶悍无常，它也是在保护你。但这种保护基于的是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要小心……真正的……”

爱丽丝的话语溶解在光亮中。

白以猛然从梦中苏醒了。

之后再怎么辗转反侧，她都无法再次进入清明梦。

她狠狠地捶了一把床铺，这什么绝佳苏醒时间点！

瞪着天花板生闷气，白以想着梦中的事情。她想到爱丽丝把水球放到手中的样子，想到那些水滴化作利剑刺穿木桌的样子……

一滴水、两滴水，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颤颤巍巍地摇摆着。

下一秒，“啪嗒、啪嗒”，水珠全落在了白以脸上。

……

白以抹了把脸。

行吧。一开始肯定不会顺利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白以打开系统的个人信息。

果不其然，上面的信息更新了。

【白以（调查员）

种族：人类/噬心巫混血

能力：超健康体（你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水系魔法（你可以洒洒水）

等级：F级

积分：0

信用点：100

随身空间：空，空，空，空，空】

隔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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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