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鸢恍惚地睁开眼，环顾四周——糟糕，她居然直接睡到了天亮。

电力已经恢复，窗外绚丽的灯光照进房间，让她感到眼睛疼的同时又莫名安心。

她拿出手机，极力回想着梦境里的内容，在备忘录写下：

日记本（作者很重要，但TA是谁？）、发光的白色头发的身影、被杀死。

还有什么？

没有记住。

宿鸢仰着脖子，呆呆地直视天花板。这种感觉很难受，明明一切都很熟悉，但什么都记不住。

她索性不去想那件事，手指上划，退出软件。首页上，显示出一段留言。

【S级加密频道】

发送单位：第一太空城联邦科学院

负责人：莉塔·克洛伊

主题：紧急避难通知——全体外派人员立即返回第一城

正文：根据《第一城科学院紧急预案条例》第12条及上级部门指令，现已启动全城红色警报。为保障核心研究数据及人员安全，即刻执行以下命令：

所有收到文件的科研人员、学生24小时内必须启程，72小时内抵达第一城B3航空港。

若所处区域已出现电磁干扰、生物异常或社会动荡，请立即联系：136xxxx，当地救援人员会将您送往最近安全屋。

本通知优先级高于一切，科学院将承担因此产生的全部违约及差旅费用。

——3079年3月7日6:00

宿鸢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她看了眼时间：6:28。

幸好，只过去了28分钟。

她唤醒了待机的保镖机器人，让它们迅速前往实验室，把珍贵的小型实验器材收好后装进箱子里。

这时，Wiki弹出了一条消息。

A1007：你好，文件发一下谢谢。

【基于道具「木偶的提线」，A1007向你发起任务，剩余次数1/3】

【任务：发送文件（限时1小时）】

【任务奖励：积分 5】

【失败惩罚：无】

宿鸢不敢耽搁，郁闷地把政府文件从背包里掏出来，扫描成电子版，让AI整理好顺序后发了过去，直到任务显示完成。

随后，她带着保镖机器人，拖着一堆箱子出门了。

.

路上十分拥堵，交通秩序还没有恢复。

路途中不乏一些突发事件，比如遭遇劫匪袭击，但他们都被机器人处理掉了。

宿鸢赶到航天发射场时，那架印着第一城海豚徽章的飞船已经等了很久。

海豚的标志太过高调，引来不少人围观。

出乎意料地，在确认身份后，她毫无阻力地登上了飞船。

宿鸢不得不感叹，这航天场的保安职业素养真好，在鲸鱼城这种地方都能维持住良好秩序，避免群众闹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躺着的十几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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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衡望着远去的海豚飞船，拇指轻轻搭上保险，随后收起了手枪。

——经鲸鱼城信息部查明，昨夜被他杀死的雇佣兵中，有3名S级、14名A级通缉犯，他因此被任用为鲸鱼城第三区副指挥官。

躺在地上的恐怖组织头目早就没了一开始的嚣张，不断吐着血沫，卑微地求饶着。

他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口，腹部的皮肤翻卷开，内脏糊了一地。

但没关系，他相信只要军方的人肯放了他，医生就能把他救活。

小弟们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抢那架飞行器。

见洛衡不为所动，头目还在垂死挣扎，出口威胁道：“你知道老子背后是谁吗？？连上面那群老东西都不敢管老子！呃…咳咳！！你杀了我又捞不到好处，不如跟我去搞死那群海豚城的——”

声音戛然而止。

洛衡蹲了下来，一刀插进了他的脑子。

一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而已，脑补的还挺多。

洛衡看着溅在衣摆上的血，眼里闪过一丝反感，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往日里温和的模样。

.

另外一边。

去往第一太空城「海豚城」的旅途要花费13个小时。

宿鸢登上的是一座小型飞船，由AI驾驶，不会屏蔽信号，而且船舱内只有她一人。

她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开心地撕了一袋薯片，然后打开新闻软件。

鲸鱼城实时卫星图上，一些远郊区呈现出焦褐色，面目全非——那是大范围火灾导致的，由于停电，不少工厂发生了大型爆炸事故。

官方调查显示，断电现象只在鲸鱼城出现，其他太空城并无异常。而且这次的断电很特殊，连发电机都停止了运行。其他城邦派出的探测器全部坠毁在鲸鱼城外围，无法深入城邦。

一时间，各种阴谋论席卷网络，连主流媒体对断电原因都说法不一。

宿鸢的适应能力很强，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自己是NPC的事实。因此，她相信这是游戏的安排，对断电这件事漠不关心。

按下返回键后，软件又弹出了刑事板块。首页是几则通缉令，上面有一个熟悉的黑衣男子。

这不是她在政府门口遇到的那个白痴吗？

点开之后，浮现出如下内容：

姓名：xx（暂时未知，如有热心市民愿意提供，请拨打本页下方热线）

特征：男性，30岁左右，身高约175cm，偏瘦。作案时身穿黑色夹克、深色牛仔裤，戴黑色棒球帽。

该嫌疑人于3079年3月6日23时左右持枪抢劫第一区政府，携带大量秘密文件潜逃。

（附一张嫌疑人模拟画像）

如有线索，请拨打133xxxx……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昨晚去政府串门的人的通缉令，宿鸢划拉几下，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于是满意地退出了该板块。

她又把目光转向行政方面，信息被压得很好，任何敏感内容都搜不到。

偶然间，她瞥见了“喜报，平民英雄洛衡于今天正式上任第三区副指挥官…”。

这家伙不仅没去吃牢饭，好像混的还不错啊？？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宿鸢吃着薯片，望着天花板发呆，思考该用什么方法。飞船上的人工智.障以为她要休息，自动调暗了灯光。

奈何她一身反骨，一个挺身坐的笔直，直到灯光恢复正常亮度。

此时，一阵电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按下接听后，老头的大脸占满了整个屏幕——这是大名鼎鼎的、去年学术峰会被她怼进医院的、天鹅联邦大学的科林教授。

他的科研能力倒是还行，就是带的学生太水，写的论文适合全篇删掉。

“伊尔洛丝！” 他调整好摄像头，嗓音沙哑，像是几天没有休息，“总部给你批了避难所名额，现在到处都不太平，所以请你立刻来第一城。”

“我已经启程了。”宿鸢回答道。

“噢噢，好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昨天19点，有一种叫‘玩家’的东西突然出现，遍布各个太空城。他们的形态结构与人类完全一样，无法从外形上区分。但万幸的是，他们没有身份证件，情报局系统借此锁定了约490万玩家。”

“还有，不幸的是，政府高层昨晚投票冻结了Vision的军事决策权，科学院这边怀疑是玩家在暗中操控。”

玩家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宿鸢着实有些惊讶。

众所周知，Vision是第一太空城的主系统，负责处理军事、科技、民生等一系列事宜，去年民众支持率达到了惊人的97.8%，权力和联邦总统不相上下。

当然，也有限制——Vision作出的重大决策，必须由六大部门投票，通过后才能实施。

科学院之前还抱怨过四处拉投票太麻烦，看来现在不需要抱怨了。

怎么不算是一件美事呢——受到刺激的宿鸢不合时宜地想着。

“唉，对了，还有你在鲸鱼城银行的存款，Vision会想办法转移到你的第一城账户里，不用担心。”

“好的。”宿鸢回答，“谢谢。”

“行，那先不说了，你没事就好，我得打电话捞其他学生了。”

宿鸢挂断了视频，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太好了！她的钱有着落了，感谢善良无私的Vision大人，希望Vision大人原谅她之前的不敬。

.

冷静下来后，她把美味的薯片全都倒进嘴里，接着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回到座位上之后，宿鸢打开iPad，火速点开聊天软件，打算套点消息，推进一下自己的任务进度。

各个群聊都是99 ，信息已经炸锅了。

她打开“天鹅大学生物学院”的群聊，一条条翻过去，在大量惊恐的表情包中，快速提炼出几条重要消息。

1.鲸鱼城在3月7日（也就是今天）6:00向其他六座城邦宣战。

2.Vision的军事决策权被冻结这件事情，是真的。

3.昨天，天鹅大学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有三个学院的主建筑被炸毁，死伤人数正在统计中，预计不少于500人；

作案团伙只有7人，现已全部逮捕。

4.前往其他城邦研学/出差的、一流大学的全部师生均被紧急召回第一城。

宿鸢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了，第一城军事实力最为雄厚，现在居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炸了人家最引以为傲的大学。

她有一种不好的猜测，既然鲸鱼城已经宣战，那……

大概是沦为玩家的基地了。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某个内部软件，输入：

“你好，我需要Vision本人接入。”

（权限确认。）

（信息处理中，预计等待15s）

“伊尔洛丝博士，您好。”对面发来了消息。

伊尔洛丝：［图片］［图片］［图片］…

伊尔洛丝：这是鲸鱼城政府的最新保密文件。

正当她打字解释时，忽然传来了［文件已接收］的提示。

Vision：谢谢，辛苦了。

Vision：现在时间是9:31，您刚刚脱离了鲸鱼城的武器打击范围，接下来的航线很安全。您还有什么安排吗？

太好了，对方居然没有追究她。

伊尔洛丝：谢谢，不用使用敬称。

伊尔洛丝：以及，可以帮我调出悬赏界面吗？我要挂一个人。

Vision：好的。

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个花里胡哨的界面。

战略防御部的服务器不知道多少年没升级过，用起来手感极差。

Vision：（小字）我会帮你免除掉手续费，你可以自由设置赏金额度。

伊尔洛丝：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Vision：…不客气。

伊尔洛丝：那你能顺便帮我把赏金付了吗？

Vision：？

在广袤的系统空间里，它思考了0.00001秒，然后作出回答：

Vision：控告你【非法侮辱AI人格】及【试图骗取大额金钱未遂】。

伊尔洛丝：开个玩笑hh，我不想蹲监狱。

Vision：（微笑.jpg）

宿鸢灰溜溜地退出了软件。

她看着全息界面，把她所知道的、有关洛衡的一切信息填了上去，并大方地在赏金一栏里填了500万联邦币，接着把发布人改为“匿名”。

有人眼红，看不惯一个新上任的、前途无量的平民军事家很合理吧。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舒心多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领任务，后续事宜全都交给Vision办就好了，她很放心。

经过鲸鱼城的诡异停电及玩家等一系列事情，太空城的社会安全面临巨大挑战。今天发布悬赏令的人数激增也体现出了这一点。

闲着也是闲着，宿鸢索性打开悬赏令搜索页面，输入自己的名字“伊尔洛丝”。

她没有搜到任何信息，大概率是被撤了——果然，科学家可以永远相信主系统Vision。

毕竟，联邦科学院的院长莉塔之前被某个犯罪组织以2亿联邦币的价格悬赏，不到一分钟，主系统就撤了悬赏令，并联合当地政府，彻底铲除了该组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输入“系统”，想看看赏金被炒到多高了。

不出意外，那份通缉令——删除Vision的源代码，被各方人士有意无意地叠上了5000亿天价。

主系统对人类向来宽容，因此这份悬赏令从15年前网站刚开通时一直流传到了现在。为表敬意，新人来到网站后都会给这份悬赏金加上几块钱。

宿鸢：乐。

她顺手加了10联邦币赏金，算是参与了这个延续多年的传统。

发一下这个副本的权力体系：（以下内容不用记，看看就好）

第一太空城（联邦总部）：海豚城

核心部门（排名不分先后）：

1、联邦科学院

2、外交部

3、财务部

4、战略防御部

5、情报局

6、司法部

主系统Vision负责管理六大部门，各种政策都由它拟定；

同时政策需要经过审核，受部门制约。

（注：Vision是本地AI，和副本没有关系。）

附属学院：天鹅联邦大学，它是联邦中排名第一的高等学府。

第二太空城：孔雀城

文教事业发达，世纪歌剧院隶属于该城。

第三太空城：鲸鱼城

最混乱的一个。

第四、五、六、七太空城不重要，是背景板（懒得起名了）。

除第一城外，其他六座城邦可自行设立行政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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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日谈（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