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第263章 普通男高的不普通生活 19

“暝……”

“你会弹钢琴么?”

“嗯?你有…想听的曲子吗?”

……

两人放学后来了学校礼堂大厅,这里进门放了一架三角钢琴,因为太久没人碰盖了一层灰。

“燕凉,想听什么?”

暝坐在琴凳上,他肩背挺拔,衬衣整洁干净,丝毫褶皱都没有,看上去如玉般细腻剔透。

就像殷雪最开始说的……

暝就像一个故事里闪闪发光的男主。

燕凉敛下眼底难明的情绪,嘴角扯了扯,“弹个你会的就好。”

暝想了想:“我之前有自创过曲子,叫《灰》,你要听吗?”

“听。”

“我第一次弹给别人听,要是不好听你不要笑我。”

“……好。”燕凉想自己应该表现得惊喜一些,可是他一牵动脸上的肌肉,眼里的酸涩就像要溢出来了。

暝的弹奏已经开始了。

最初是单调的音节。

《灰》,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昂扬的曲子。

那双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轻巧地跃动,仿佛自琴声里流淌出沉郁的色彩笼罩大厅。

压抑的前奏、逐渐透亮的**,燕凉以为是悲转乐,却从音符里体会到一种平静的悲哀。

仿佛旁观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盛大筵席,燕凉静静守在暝的身后,他视线停在暝一截洁白的后颈。

一个突兀的想法出现:

暝的头发是不是剪短了一些?

《灰》结尾的小调回归单薄,不再沉闷,但随着一个又一个音跳出,燕凉心脏似是被狠狠攥住。

他听过这段……

在好多天前的旧教室。

灰尘从钢琴上尽数抖落,燕凉听见自己轻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大厅:

“……为什么创作了这首曲子?”

暝的回答轻描淡写:“过去的某天,想弹就弹了。”

燕凉:“以前有什么痛苦的事吗?”

暝:“不算痛苦。”

不算痛苦,那是什么?

燕凉觉得自己此刻一定笑得比哭难看,“很好听的曲子,但是让人有点难过。”

“那我再弹一首快乐点的吧?”

“不……”

意识到失言,燕凉补了句,“有些晚了,我们快回宿舍吧。”

他转身,不知怎么有些没站稳,身形晃了晃。指尖在掌心留下了出了发白的月牙印,燕凉听见暝叫住他。

“燕凉。”暝说,“不等我吗?”

一只手抓住了燕凉的拳头,一点一点把他五指撑开,最终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我要是说以前很痛苦,你会心疼我吗?”

燕凉缓慢地看向暝,他对上他的视线,一双素来平静、偶尔带了点温柔的眼竟然也会有朦胧的水色。

暝问他。

“我说我以前好痛苦,你会心疼我吗?”

燕凉恍惚一瞬,另一只手本能般想去给暝擦眼泪,他刚伸出来,一滴眼泪砸在他手背,滚烫的,如同火焰里迸溅的火星。火星又像是要烙进他心里,在心脏上留下一个恒久钝痛的疤。

他抱住暝,两个人薄弱的肩骨相撞。

“对不起。”

“对不起……”

暝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独属于燕凉的体温,他又落下几滴眼泪来,明明他以前不知道痛苦是什么,现在清晰地明白自己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痛苦痛苦。

痛的。苦的。

……

《宿舍规章》被燕凉贴到了宿舍门背后以便时时提醒自己。他又翻出了暝上次给他整理的资料,对其中一件凶杀案重新重视了起来。

这起案件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

八年前,一个高二的学生在宿舍第五层跳楼了,可他没立即死亡。他中途挂到了外面的树上,树枝插穿了他的腹部,他在上面流干了血死的。

案件配图久远,从马赛克般的画质上能看出死者以一个极其畸形的动作被串在树枝上,因为发生的时间是在夜半,所以到了早上才被发现。

死者剩了半口气,在救援感到前没了声息。

案件介绍完是死者简单的生平,出生于一个小康家庭,家庭和睦、成绩尚可、学业压力也并不重,生活甚至说得上幸福。

可他跳楼了,毫无预兆。

在高二开学后跟学校申请了住校后,他某天从五楼没半点犹豫地跳下,据同学所说,那段时间他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冲突、跟同学正常往来会说说笑笑。

然后他跳楼了。

怪异的是,他父母没有闹事,领了赔偿金就再也没出现了。

燕凉把这个案件也拎了出来。

包括前两个关注的案件,这三个案件都有明显不正常的地方。燕凉怀疑这些自杀的学生都是遭到规则影响,例如宿舍规则里最硬性的一条:禁止晚上11:30后离开寝室。

燕凉手指不自觉叩了两下桌面,他试图理清规则的底层逻辑,首先,明面上看规则是保护人类的、让人类规避危险。而危险来自于类似于“鬼”这种未知存在,鬼——按照惯有的说法,应当是人生前遗留了怨气死后成了鬼。

燕凉十分怀疑自己家那边的《社区公约》是为了躲避他楼上死的那一家人。

譬如提及的五官异常,这种错位行为很像是那个裁缝把他妻子和女儿乱缝在一起的行为。

而其他规则如果是为了不惊动鬼、躲避伪装的鬼也说得通。

至于地铁站的规则该也是为了躲避那里的某只鬼——至于学校,他收集的这三个案件所处的地点:人工湖、废楼、宿舍……都和规则挂钩。

学校到底出过多少事?

燕凉微不可察一叹。他不可能把每个案件刨根问底,他暂且放下对死者本身是否受规则影响的疑问,转而追究起另外一个不合理之处。

这些死者家长的态度。

太平静,太风轻云淡,要不是其中有两家人明确跟孩子关系不错,燕凉光听案件本身肯定会以为这些父母为了赔偿金孩子的死都不顾了。

一个人还好,两个人这样就有些奇怪了……燕凉怀疑剩下那个身世比较凄惨的家里人其实也出了问题。

思及此,燕凉脑中浮现起殷雪的模样,女孩性格可以说是阳光明媚,平时在班上也有玩得很好的同学,作为学习委员她不骄不躁、就算收作业时有拖欠也很是好脾气地说待会来收。她和燕凉都有来往,在班上人缘可以说是十分的不错。

所以那时殷雪去世的消息传开来时……

燕凉忽的坐直了点身体。

班上的人似乎……没那么悲伤?

兴许有一刻他是感受到一点悲抑的,燕凉一边回忆,眼前仿佛里闪过老何僵住的笑脸、杜思远的泪水、杜思远同桌颤抖的肩膀,还有……好像没有了?

哀痛在他们心里稍纵即逝么?

想到某种可能,燕凉的睫毛一颤,仿佛是有什么恶心的植物在心头迅速蔓延——似是只要他没关注的东西顷刻变得陌生。

这像是拍照,镜头对准了燕凉,包括离他近一些的事物、例如落在他肩上的花、他随手拿住的水杯,都会聚焦的十分清楚,可是离他远一些的画面全部被虚化了。

燕凉躺在椅子上,暝在后面已经睡下,他把台灯亮度调到最低。

小时候,很多人都会觉得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尤其是在不懂电视剧的拍摄原理下,看到里面的主角,想象自己也在被人记录着,其余人都是配合自己的npc、世界是为了自己构建的。

哲学上有种观念很贴合这类想法,叫做“主观唯心”。

人人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这没错。

但世界本质是客观的,长大后的燕凉已经做不到将自己定义为“中心”,可事到如今,他竟然生出荒谬的认知——

好像离开自己身边某个范围,一切都像是提前搭建好的景布,死板、陌生、人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的NPC,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他们、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

他是……主角?

燕凉惊出一身冷汗,他迫切地朝暝望去,然而今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能肯定之前在老教室看到的身影是暝——他和暝虽然相处不久,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绝对没错!

暝现在……是鬼?

燕凉知道不该自欺欺人下去了,其实暝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遮遮掩掩什么,就算对方真是鬼,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做不得假。

难怪对规则那么熟悉,难怪对他说不要怕,难怪听到他说有鬼时能那么淡定,难怪总是不见踪影……

燕凉趴在桌上,枕进臂弯里苦笑一声,他想到在钢琴边那个惨兮兮的拥抱,竟然分不清是心疼暝还是希望对方能可怜一下自己。

燕凉试图接受他对一个鬼有了好感的事实。

暝说以前痛苦,一定是过得很不好吧,要不然怎么成为鬼了?他对什么都像是淡淡的,是不是以前遭了虐待和迫害失去了活着的**?

他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会痛吗?他以前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吗?是他学长?他弹钢琴弹得那么好,以前也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吧?

燕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没想过暝会在他面前会掉眼泪,回忆起那个画面心脏也跟着抽疼了。

唉,他果然还是心疼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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