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门4

白兔醒来,思绪混乱着不知今夕是何夕,她慢慢回忆起睡前的事。

周围还是黑暗的,看着门缝透过来的微光,无声的揉了揉酸麻的腿,打算起身离开这个房间,看到门上的影子,她猛然一惊!除了门缝光还有哪儿来的光?!

身后昏黄的光比门那边的光更亮,混沌的思绪清醒过来,立刻察觉到身后存在感极强的呼吸声。

有人!

一阵劲风袭来——

下一瞬她毫无抵抗能力被压趴在地!

她挣扎了一下那压着她的力道毫无动静,来人仅用一只手就摁住她所有反抗,两人之间力量悬殊,她识趣的不再动。

“别动。”他在她耳后慢悠悠说道,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声控特别喜欢的磁性青年音。

“你认识我?”男人问。

说话间男人把光源放她眼前不远处立着。

她看清这是一个玻璃罩的手提煤油灯。火苗在她眼里跳跃,她看不清压着她的人。

她问:“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

男人好似被逗笑了,随后她毫无预兆的被迫翻了个身,双手被压到头顶,双脚也被压住不能动弹,两人正面相对,“不是你叫的我?”

在光源下她看着男人完美无瑕的脸,幽黑的眼睛盯着她,她视觉错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曾这样专注的盯着她,她脱口而出喃喃:“……希希?”

“你在叫我?”

这一句她自己都没听清,男人好像听到了,脸凑得更近了,“你果然认识我。”他很肯定。

她想起来了,他就是被骷髅追的那个男人。

“不、我不认识你。”她下意识否认。

“说谎。”蓝希一只手制住她,另一只手捏上了她的脸,猛地使劲迫使她面部扭曲。

“你明明叫出了我的名字,还说不认识我,告诉我、”蓝希说着手上微微用力,“你是谁?”

两人对视着,她却没有任何记忆,她艰难的喘息着重复问题:“你…是谁?”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蓝希语气不耐烦,手上力气逐渐加大,“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是、谁!”

“是……谁?”脸被桎梏着,她痛苦的皱着眉,尽力喘息着努力思考问题的答案,这个姿势、这个体位、被掐着……疼痛如一根刺扎入了脑海里,一帧帧破碎的画面里有一些碎片强行合上了——

“小兔子,你别逼我!”面前的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压着她,头发往后梳露出额头,面容精致的脸此刻面目狰狞着。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一张陌生又觉得熟悉的脸——即使被掐着脖子却还能恶劣的笑着,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蓝希一手制着她的双手,另一手箍着她的脖颈失控道:“小兔子!”

“小……”陷入记忆里的她呢喃出声。

蓝希见状凑近了一点听,没注意到手上戴着的戒指发着微光闪了闪,只专注听见她道:“兔子。”话音刚落,一道绿光刷的一下出现裹挟着她消失。

蓝希捂着突然隐隐作痛的头,伸手企图抓住被绿光包围的白兔,但没用,手中没有实感,只余温感。

人在他眼前消失了。

——

没有任何预兆,回过神来挟持白兔的力量消失了,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了看四周,半圆形大厅,转角楼梯……是了,她又回到最初开始游戏的大厅了。

大厅里似乎经历了一场战况激烈的惨斗,一眼看去遍地狼藉,大厅里能破坏的都被破坏了,到处都是血迹。她抬脚感觉脚下踩着了什么发出咔的一声,低头却看到一块带血迹的镜片,看到镜片里深棕色的眼眸,处于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镜子里的脸和蓝希眼中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对上了——

是她。

“是我?”

“我是、谁?”

“我、的名字是?”

每个人从出生就会被父母赋予名字,从此这个名字会贯穿你的一生,从生到死,你会永远带着它。

可她却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

脑海里有吹18岁生日蛋糕时的景象,她今年应该是18岁。能回忆起来的记忆里,明明记得好友喊得出对方名字,对着邻居也喊得出他们的名字,也记得和父母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记忆却想不起来父母的名字。

脑海里,每每亲人、朋友对着她喊她的名字时,声音便消失了,鲜活的画面霎时成了模糊不清的哑剧。

关于她的名字和一些记忆,不是马赛克消音画面就是大片大片连接不上的记忆空白,无论怎样回想都没有结果。

反而想得头脑剧痛,冷汗直流。

她忘记了名字,失去了自我,不可自拔的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我是谁?

我是我吗?

若我不是我,那我又是谁?

若我是我,那又如何证明?

自我否定与怀疑令她产生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充斥着她的全身上下,精神状态几经崩溃,又被她忍下来,她一向能忍。

脑海没有参加游戏的记忆,这里也没有人表示出认识她的样子,这组成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的过往将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小兔子。”

脑子难受得快要爆炸,却突然听到有女性温柔的喊声。

她立刻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那刚刚是幻听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叫,白兔。”她缓慢又坚定道,归拢了脑海里那些嘈杂的声音,她重新定义自己,不管以前叫什么,现在,她叫白兔。

以白兔的名字为起点,她要找回记忆里缺失的部分,确定她以前是谁,弄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兔想起掐她脖子的男生。

破碎的画面里,白兔确认她和男生认识,毕竟算上记忆,都掐她脖子两次了,还不算认识吗。

也许她能从这个男生身上得到线索。

可是对方居然过来逼问她是谁,难道……他也失忆了?

“姐姐。”

突然,白兔模糊听见有人喊姐姐。

白兔回神,声音还在继续:“姐姐,姐姐,快来找我呀。”

她转了转头观察周围,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

白兔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分神留意着脚下别再踩到镜片,眼神越过碎裂的圆形镜子,注意到墙上有个撞击痕迹的血色手印……跨过一个带血迹的公文包,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有些沾上了血迹有些没有,她穿过这些纸张,眼尾一瞟而过脚下似有一张标题名【离婚协议书】,没有在意,白兔踏上楼梯。

走完楼梯,来到二楼,二楼的空间与一楼一模一样,除了没有半圆形大厅,其他的别无二致。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路过几间打开的粉色儿童玩具房,声音越来越清楚,她在一间房门口停下,房门紧闭着,与其他的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里面传来一声声孩童的叫喊声。

“姐姐,来呀,来找我呀。”童声蛊惑道。

白兔转动门把手,倏忽之间她穿过一层似果冻质地的薄膜,周围环境眨眼转换,抬眼一看她已在儿童玩具房里,粉色的。

有一个小女孩趴在小书桌上拿着蜡笔画画,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啦啦啦我有一个花儿……”

羊角辫、粉色蓬蓬裙……刚开局看见的小女孩?

小女孩听到动静偏头,一看到她,嘴角缓缓上扬,“你来啦姐姐。”

白兔觉得小女孩怪怪的。

小女孩开心的上前捉住白兔的手,“姐姐,陪我玩游戏吧。”

温的。

猝不及防下被抓住,白兔愣了一下。

“姐姐,陪我玩游戏吧。”

小女孩晃晃她的手急切的再次说了一遍,脸上还笑着,语气却明显不耐烦,黑色眼瞳里显现出一圈血红。

白兔:“……”好像又不太像人。

“姐姐,陪我”

“我玩。怎么玩。”白兔打断她的话。

小女孩眼瞳里的血红快速退却,嘴角的笑收起,她们俩互相盯着对方,不过一秒小女孩又升起笑,“捉迷藏。”

“我当藏起来的鬼,姐姐当捉鬼的人。”

“如果12分钟内没找到我,姐姐,”小女孩的黑色眼瞳瞬间全部转红盯着白兔,缓缓道:“我会吃掉你哟。”

说完小女孩在她眼前隐没不见。

白兔甩了甩浮起鸡皮疙瘩的手,房间里已无小女孩踪影,她看向矮桌上小女孩画的画,走过去拿起来,画上是一个长发大火柴人牵着扎辫子的小火柴人,大火柴人头发上别着花,嘴角向下,看上去不太高兴。小火柴人嘴角向上,明显很开心。两人背后还画了一个简笔画房子,房子的阴影恰好笼罩住两个火柴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兔看到开心的小火柴人嘴角居然往下耷拉了一下,随即四周温度迅速升高,房间里明明没有火,却好像有一股熊熊大火快速燃烧着一切,烧的噼里啪啦的,肉眼可见所有易燃物品迅速化作焦黑的灰烬,灼热的烟尘凭空冒出来直直冲向白兔。

白兔下意识捂鼻,在炽烈热浪和滚滚浓烟中冲向房门,转动门把手瞬息之间再度穿过薄膜,回到走廊。

温度回归正常,皮肤不再像被火烤着,空气里也都是新鲜的氧气。

得救了。

“咳咳……”白兔捂着嘴生理性咳嗽着,刚刚不可避免的还是吸到了烟尘,喉咙又痒又像附着一层东西不舒服。她咳着咳着忽然听到有人喊“白兔!”“是白兔!”,偏头一看,王至苋和丘米欢快的朝她奔过来,奔到一半突然停下,满脸惊惧的朝她喊:“快跑!”

白兔转头,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全身上下都是烧伤只剩下一层皮连着骨的女人,手里握着小刀,赤着焦黑的双脚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重要的是,女人没有影子。

这人仅有一双眼睛还算完好,两人对上眼的一瞬间,白兔不自觉往后退,这一退不要紧,手中拿着的火柴人画顺着飘了飘被女人注意到,女人阴森森的开口:“你——”嗓音就像破了的拉杆风箱。

白兔感到不妙。

“你看到了?”女人问。

喉咙发痒控制不住想咳嗽,白兔抬手想捂着嘴再咳一下却发现手中画里,小火柴人眼睛汩汩冒出鲜血涌到她的手上,她一时愕然,咳嗽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

“你看到了!”女人一下子被激怒。

跑!

白兔攥着画扭头就跑。

女人拿着刀神情癫狂的追上来,“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喊声扩大至整条走廊都回响着她的声音。

白兔毫不怀疑被追上就会死,所以她一刻不敢停疯狂往前跑,前方王至苋、丘米、临安、白原也在疯狂跑。

逃跑中白兔边咳边不忘检查手中的画,同第一眼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火柴人还是火柴人,手上也没有鲜血,好似刚才发生的事都是幻觉。

“我要你死!——死!!!”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皮包骨女人拿着小刀,即使追得腿骨嘎巴一声错位踉跄了一下,也还是对他们穷追不舍。

“我靠,这女的怎么这么能跑?”王至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吐槽道,“要了命了。”

白兔瞟一眼后面被吐槽的白裙女人,发现她左腿小腿往下被整个扭转了方向,和另一只腿相比略显崎岖,矮了一截,站立着看不太出来,一跑动立刻暴露了,跑动间半边身子都跟着歪,奔跑下重力三分之二都靠另一只完好的腿保持平衡,所以追逐他们显得很笨拙,艰难,一时之间追不上他们。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白裙女人貌似被白兔手里的画给刺激了,激发出了她前所未有的潜力,一心追着白兔不放,导致现在他们好像也甩不掉她。

“不行,这样跑下去我们跑不过她的。”白原喘着粗气说。

临安习惯性按了按心脏的位置,口中微微喘气叫道:“王至苋!”

王至苋跑在最前面,听到叫声立刻停下,随机闯入一扇门里,其他人迅速跟着进门,白兔看着丘米拿出安全时钟摁动它,粉色房间迅速变成黑色。

“杀了你!!”

门外传来女人愤怒的吼叫。

下一秒,白裙女人冲到门口,看到房间是黑色的,止住了脚步,冷漠的看着他们,眼神直直盯着白兔,残忍的杀意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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