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些是被吵醒的。

外面嘈杂的声音像是菜市场，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门，一旦有人来它就会自动变成白天，简直能亮瞎双眼。她的美容觉又泡汤了，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地骂了八百遍。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她拉进这个无限游戏来当新手npc。

几天前祝些刚回到现实，在家躺了三天后终于恢复元气，她这次着实吃了不少苦，不过最后的结果倒也差强人意，数着账户上不知道多少个零，她眉开眼笑，疲惫一扫而空，和闺蜜约了晚上吃饭泡吧睡男模的行程。

腹肌年下小奶狗见是见到了，祝些不知不觉中喝上头了，抱着小奶狗不放手，活脱脱一个大色魔。事实证明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拐着人上床的时候路都走不稳，耳边忽然传来闺蜜的一声惊呼。

“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小心什么，只觉小腹疼痛，抬手摸到黏腻湿热的液体，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小奶狗整个人都颤抖得如此厉害，却丝毫不放开插进她身上的那边刀。

“下地狱吧。”他眼中满是憎恨。

祝些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她要说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口，随后她便晕了过去，坠入了无边黑暗，直到被无边耀眼的光亮的她眼睛疼。

她醒来时躺在一张木床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光洁如初，一道伤疤也没有。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屋里什么都没有，窗外倒是山清水秀，一出去门头上的牌子格外引人注目：新手村教学点。

祝些盯着这行字，迅速得出了结论：自己又被系统绑定闯关副本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上个邀请她的无限游戏已经永久关闭了，这些系统选人前不作背调吗？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杀意，她脑海中几行字战战兢兢地抖动出来，生怕下一个被摧毁的事自己。

【欢迎来到新手村教学关卡，这是探索游戏的第一步，请尽情享受吧】

【您的身份是：新手村NPC】

目光触及到第二行字时，她微微一愣，这次自己竟然是NPC，有点意思。

文字说明随着她的阅读不断展现，更详细的介绍出现在她脑海里。

【初来乍到的玩家遇上黑暗副本？救世主从天而降收获声望。】

【新手村NPC任务：带领玩家适应游戏，引导他们通关，获得玩家的感激、认可、崇拜等提高自己的声望】

【声望关系到NPC考核，还有其他妙用等待发掘。请务必努力收集】

读完这些，祝些快速理清了眼下状况，得出结论：自己是背负KPI的NPC，还是末位淘汰制。

引导新人最讨厌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初生牛犊，自己不知道要跟着遭什么罪，她偷懒没跟着一起刷副本，提供了道具给新人，现在竟然还被投诉找上门。

呵呵，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

祝些推门而出，她有起床气，一头红发的女生面色不善，耳边一圈金属光泽趁得眼下的泪痣更多了几分妖异，一看就不好惹。

女人面色不善地扫视了一圈围在新手村的小木屋的人，骚动在她的注视下渐渐平息，只剩下一些窃窃私语和公告屏上滚动的猩红警告：

【NPC祝些服务差评率99%，建议玩家谨慎交易！】

“我要投诉！这NPC绝对在诈骗！”

穿战术背心的壮汉一把揪住祝些的衣领，他背后的电子贞子正用数据流编织长发，阴森森贴在他后颈。围观人群发出压抑的嗤笑——毕竟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被诅咒道具坑害的倒霉蛋。

祝些咬着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的草莓味电子棒棒糖，懒洋洋地调出光屏：“差评里99%写的是‘攻略有效但太缺德’，这说明我专业过硬。”她指尖划过虚空，NPC权限悄然篡改数据，公告屏警告瞬间变成：【五星好评率100%，年度最佳新人导师！】

“看，系统认证。”她眨眨眼，糖块在齿间碎裂成蓝色数据流。

机械臂少年缩在角落啜泣：“可你卖给我的护身符招鬼……”

“准确来说，是吸引灵体类BOSS仇恨。”祝些打了个响指，少年背后的电子贞子突然开始跳女团舞，“现在它忙着打歌，没空杀你——性价比超高的，亲。”

人群爆发出哄笑。

当玩家骂她“比BOSS还像反派”时，她嗤笑出声：“当BOSS哪有坑你们好玩？”

这句话让新手村的空气骤然凝固。

老玩家们交换着眼神——三个月前《无限末日》冠军赛录像里，那个单挑最终BOSS的疯女人，也说过一模一样的台词。

“新手NPC都是陪伴式的，你不合格！”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句呐喊，很快得到了玩家们的附和。

“就是！就是！”

吵闹声中，她脑内突然响起尖锐警报。视网膜上闪过血色提示：

【检测到玩家集体负面情绪】

【声望值-5%，当前进度-5%】

【警告！声望为负将触发惩罚机制】

【NPC工作不合格，进行强制服务，陪伴玩家度过副本】

"什么破烂KPI......"她话音未落，整个新手村突然地动山摇。

天空裂开漆黑的缝隙，青灰色数据流如瀑布倾泻。玩家们的植入体同时弹出提示：

【欢迎来到一星新手教学副本：24小时便利店】

【难度评级：？？】

【BOSS载入中......】

—

新手副本《24小时便利店》本该是最温和的试炼场。

这个副本旨在帮助玩家适应无限游戏，学会合理利用资源，如何苟活。在便利店代够二十四小时活着出去就是胜利，更何况这里还有吃有喝，也没什么变异boss，非常简单，只要玩家不会自己吓自己，建设好心理防御就好。

祝些看了眼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众人，有些无语，不就是一个食人鲨在选购生鱼片吗，做好的大餐还不用自己动手挑刺，他们这些人和预制菜比起来哪里有优势了，还担心鲨鱼的牙咬碎自己。

除非受到主动攻击，这个副本的NPC根本不会伤害玩家，这么轻轻松松的体验旅行，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微微颦眉看向身后抖动更加厉害的人，小个子男生也顾不得贞子跳舞，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前方。

收银机长出了獠牙。

“欢迎光…滋滋…我的…滋滋…领域……”

机械音效扭曲成沙哑男声的瞬间，她脸色比霜冻还要冷，不会有人比她更熟悉来者何人了，之前的冠军赛，那个疯子BOSS就是这样渗进每个副本角落的。

祝些捏碎了第二根棒棒糖。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疼痛让她确认这不是幻觉，货架上所有商品都在渗出肉瘤状代码，酸奶盒膨胀成跳动的内脏，关东煮汤汁泛起血沫。

她心头一凛，迅速跳动权限查看副本，看到难度评价的问号缓缓褪去。显示着刺眼的“地狱难度”时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谢泊言。”她吐出这个名字时，舌尖残余的草莓味变成铁锈腥气。

尖叫的玩家们开始攻击异变货架，却反被蠕虫状数据流缠住武器。林湮拽回一个冲向冰柜的菜鸟，抬脚踹飞扑来的丧尸店员：“地狱级副本第一条规则——别惹比你还疯的BOSS。”

阴影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它轻点某个玩家的后背，那人立刻僵直成雕塑，皮肤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咒文。祝些抄起一根棒棒糖掷去，尖锐的塑料片贯穿那只手掌，钉在自动贩卖机上颤抖不休。

“装神弄鬼的毛病还没改？”她冷笑。

被刺穿的手掌化作数据流消散，空气中残留着低哑的笑声。那声音钻进耳膜时，林湮眼前闪过记忆残片——

黑衣男人斜倚在冠军领奖台上，指尖缠绕她的发梢。他背后是崩塌的决赛副本，数据风暴撕碎天空，唯有他的瞳孔亮如淬毒刀刃。

“你赢了我，就得负责到底。”他笑着扣住她的后颈，在系统公告声中吻去她嘴角的血，“毕竟能杀死神的……只有另一个神。

在这种新人副本，竟然能遇见谢泊言。她还没刷到声望值，再把玩家搭进去的话，自己的差评更是要激增了。

靠。

祝些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啜泣声从冰柜旁传来。刚刚说话的机械臂少年正被会走路的冻鸡追着啄咬：“救、救命！”

"记得出去给我刷个好评。"祝些瞥了他一眼，按下广播的播放键，《最炫民族风》响彻整个便利店，冻鸡突然跳起踢踏舞，"附赠广场舞教学，别客气。"

机械臂少年连滚带爬藏在货架下，脸上满是呆滞：“谢谢…谢谢。”

【检测到玩家感谢，声望值加0.01】

搞什么，扣分扣得那么豪放，加分就这样，她家门口的蚂蚁肉都比这点多。

还没等祝些高兴，广播突兀地被停止，整个便利店都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穿黑衬衫的男人缓缓从员工通道走出，胸牌【店长：谢泊言】闪着幽光，金属链条缠绕的工牌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见面礼喜欢吗？"带笑的男声在祝些耳边炸响，其中愉悦可见，便利店白炽灯管突然爆裂，像是庆祝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