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那件透明的浴袍披在了身上。

柔软的布料贴合着皮肤，非但没能起到遮掩作用，反而更暧昧的勾勒出了他身体的轮廓。那些深红青紫的痕迹在湿濡的布料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欲盖弥彰的诱惑。

“……”

米迦勒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前面的衣服，尽管知道这举动多半没什么用，推门走了出去。

浴宫内水汽氤氲，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在空间里回荡。米迦勒小心翼翼的沿着小径寻找路西菲尔的身影，目光掠过一个个或大或小，被葱茏的植物半掩着的浴池。

雾气朦胧，视线受阻，他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面积很小的圆形浴池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路西菲尔背对着他，浸泡在清澈的池水中，金色的长发飘散开来，浮在水面上，如同铺开了一池月光。天使正在闭目养神，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米迦勒松了口气，心也塞回了肚子里。他环顾四周，在距离路西菲尔不远不近的另一个稍大些的池子边停下，手脚并用的滑了进去，将整个身体连同脖子以下都埋入温暖的水中，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天使的身体，米迦勒情不自禁的眯起眼，放松了下来。

然而，他刚坐下来没多久，对面就传来了路西菲尔的声音。

“过来。”

米迦勒身体一僵。他抬起头，隔着朦胧的雾气望向路西菲尔的方向。那个开始闭着眼睛的天使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正静静的看着他。

“我在这里就好，殿下。”

米迦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这个池子的水温很合适。”

路西菲尔却重复了一遍，“过来，米迦勒。”

米迦勒的心往下一沉。

“殿下。”

米迦勒抿了抿唇，“我在这里就好。”

路西菲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

最终，天使还是咬着牙，慢吞吞的从池水中站起身。

他低着头，迈出池子，走到了路西菲尔所在的那个小池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踏入水中。

这个池子确实很小，他只能紧挨着路西菲尔坐下。温热的池水瞬间包裹了上来，即使他再怎么注意，两人的手臂在水中也不可避免碰了一下。

米迦勒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想往旁边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退。

“……”

路西菲尔的目光落在他了身上，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往下移。

“穿着这个泡？”

路西菲尔的嗓音很淡，但听在米迦勒的耳朵里，简直心惊肉跳。

米迦勒喉咙发紧，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脱了。”路西菲尔懒得听他的解释，冷冷道。

“不用，这样就好。”

路西菲尔看着他抗拒的样子，眼神微沉。

“我不喜欢。”他直接道。

“殿下……”米迦勒还想挣扎。

“需要我帮你？”路西菲尔打断他，冷冷道。

米迦勒知道路西菲尔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他不想把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扯掉。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天使的手僵硬的移到腰间，正要解开腰带，却听见水哗啦一声。路西菲尔已经倾身过来，一把扯开了他的浴袍。

湿透的布料全部滑落下来，把天使上身那些暧昧的痕迹完全暴露在路西菲尔的视线中。

米迦勒慌忙的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却遮不住满身的狼藉。

“……”

路西菲尔的目光在那些痕迹上一寸寸刮过，唇角倏的勾起一个极冷的笑容。

“看来你最近很忙，这是被几个人操过？”

那一瞬间，米迦勒甚至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殿下特意邀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反唇相讥，“您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书房里的人，难道是她自己爬上您书桌的吗？！”

路西菲尔的眼神骤然一沉，冷笑道，“至少——”

“我没有求着别人操自己的习惯。”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终于全部涌出了眼眶。

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他颤抖着，眼底几乎浸了血，只有心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钝痛。

路西菲尔一怔，整个人像是被冰水当头浇下，猛的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

他今天邀请米迦勒来这里，只是想修复一下他们渐行渐远的关系。他不是想看他崩溃，不是想用更恶毒的话去伤他。

他只是看到天使身上的那些痕迹，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烧光了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本该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光耀晨星，可一碰到米迦勒，一切就都乱了套。

“米迦勒……”

“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什么时候跟人道过歉？

可看着眼前天使泪流满面的样子，刚才的那句混账话就跟回旋镖一样，反回来扎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然而，路西菲尔的道歉，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

米迦勒猛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他。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肩膀颤抖着，捂着脸，笑了两声。

“对不起？”

米迦勒咬着牙，“你现在说对不起？路西菲尔，你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吗？”

天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你骂我脏，骂我下贱，说我求着别人……现在又说对不起？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看我这样狼狈不堪，你就满意了？！”

路西菲尔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看着米迦勒，看着那双被泪水浸泡的蓝眸里全是痛苦，自己的心也骤然疼了起来。

然而米迦勒见他沉默，那积压了千年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也终于爆发了。

“你总是这样！路西菲尔！永远用你的标准来审判我！”

他盯着路西菲尔，眼眶通红，“我变成这样关你什么事？当时是谁把我推开？是谁让我觉得连靠近你都是一种玷污？！”

他用手背擦着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是！我是找别人！我是跟他们上床！路西菲尔，然后你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路西菲尔的脸色一点点的苍白了下去，他想反驳，想说不是这样，可他说不出口。

“现在你又来跟我说对不起？”

米迦勒笑得凄惨，眼泪也流得更凶，“路西菲尔，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放过我？是不是要我彻底的消失在你面前，你才满意？”

他用力推开身前的天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脏，是，我承认了！我脏透了！可你呢？路西菲尔，你就干净吗？你书桌上躺着的那个，又算什么？！”

说完这句，他再也不看路西菲尔一眼，转身就要爬出池子。

就在他一只脚刚踏上池边时，他的手腕猛的被一只手抓住了。

路西菲尔攥着他的手，把额头抵在他的背上。那双永远冷静，永远骄傲的眼眸，此刻里面却是痛苦与悔恨。

“对不起……”

路西菲尔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是我的错，你不脏，米迦勒……脏的是我。”

“……”

米迦勒挣扎的动作顿住了。天使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向路西菲尔。他依旧愤怒着，可当他看到路西菲尔眼中的绝望，看到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此刻全是无措时，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可悲的……依旧会为这个人感到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无法舍弃这个人？

满腔的怒火和委屈终究还是一点点的泄了下去，只剩下了无尽的疲惫和无力。

他摇了摇头，泪水从他的面颊之上滑落，“路西菲尔，放开我吧。”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要，米迦勒。”

路西菲尔却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用力的将米迦勒整个人都拽回了他的怀中，用尽全力的抱紧了他。

“别走，米迦勒，别这样说……对不起，对不起……”

米迦勒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在动作间，感觉到有几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皮肤上。

天使一僵，动作停了下来。

眼泪？

路西菲尔……在哭？

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想要去看对方的表情。

路西菲尔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闭着眼，但泪水却依旧在不断的往外面淌。

路西菲尔……竟然哭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光耀晨星，此刻竟抱着他，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哭泣着。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这些滚烫的眼泪浇熄了大半。

闹成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唯余一片沉寂的灰烬。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

“算了。”

路西菲尔抱着他的手臂猛的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紧张的看着他。

米迦勒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之前的事……我不在意了。”

“就这样吧。”

米还是对路心软[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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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