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圣歌从远处传来，鲜花遍布四野，白云轻轻流动，抬头便是高贵典雅的教堂。
尤维亚，或者说梅尔维尔正站在天堂干净整洁的街道上。
进入梅尔维尔的记忆后，尤维亚的思绪与梅尔维尔融为一体，以梅尔维尔的视角，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围观事件的发展。
法术的不适感逐渐退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梅尔，不久之后我会去凡间东方的伊甸园，加百列殿下命我带领智天使，看守亚当和莉莉丝。”
站在一旁的，赫然是智天使玛门，他穿着更正式端庄的长袍，金发顺滑得像绸缎，说话的时候，眼睛甚至没有看向梅尔维尔。
看来现在的时间线是很多年以前，伊甸园刚刚建成不久，需要调派人手前去负责园内的各种事宜。
梅尔维尔有些落寞：“那我今后不能和你一起共事了吗？”
玛门敷衍地说了句“是啊”，随后忽然陷入沉默。
梅尔维尔生怕是自己说错了话，惹了玛门不高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却发现玛门正直勾勾地望着远处。
流云环绕的地方，两颗耀眼的明星缓缓走来，阿斯蒙蒂斯和加百列并肩而行，时不时相互微笑。
尤维亚：“……”
创世至今，他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起加百列。
她有一头很特别的白金色长卷发，柔软如云朵，红橙色的美丽双眸熠熠生辉，整个人如镶满宝石的匕首，贵气逼人又锐利无比，虽然身材娇小，但气场强大，绝不会让人因身高而忽视她。
尤维亚心情复杂。
准确的说，是在生闷气。
他不想看了，继续翻看其他时间段的记忆。
灵魂抽离又进入，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恬静美丽的天堂忽然变成了阴森血腥的战场。天使凋落的羽毛如凄美的挽歌，加百列挥动六翼，震开袭来的恶魔，将怀中的天使放到安全的空地上。
金发齐肩的少年无力地仰着头，鲜血顺着创口滑落，染红了洁白的羽翼和衣衫，像被人随意丢弃在泥土中的布偶。
“玛门！”梅尔维尔疯了般冲过去，颤抖地伸出手，却不敢碰他，“加百列殿下，玛门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我及时救下了他，应当没有大碍。”加百列唤来负责治愈的天使，随后伸展羽翼，再次奔赴战场。
梅尔维尔几欲落泪，眼眶泛红，他本应该跟着加百列去支援，却始终迈不出一步，只想守在原地，等玛门醒来。
尤维亚大概明白了玛门拒绝彻底堕落的原因：并非单纯的爱慕，而是尚未报答的救命之恩。
系统表示难以想象：【他这么有良心？】
尤维亚：【嗯……我也很惊讶。】
他确实难以想象，背负贪婪原罪的天使会有底线，恪守知恩图报的准则。
但玛门向来喜欢明码标价，对于这种意料之外，且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恐怕他也是感到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系统：【那你来帮帮他吧。】
尤维亚：【……】
早知道就不分析了，还能多糊弄系统一会。
意识到自己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尤维亚心里更不高兴了。
系统：【怎么不说话了？】
尤维亚：【我会找机会办的。】
系统很高兴：【那你现在判断出加百列和阿斯蒙蒂斯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吗？】
尤维亚：【……没有。】
信息太少了。
梅尔维尔虽说也是在加百列手下做事的智天使，但他并不像玛门那般受器重，见到加百列的次数并不多，而这其中，加百列提到阿斯蒙蒂斯或是和阿斯蒙蒂斯一同出现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显然，梅尔维尔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但这也说明，堕天使的看法并不一定是准确的，两位炽天使可能只是亲密的朋友。
尤维亚从记忆中脱身。梅尔维尔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强行提取记忆对他的精神产生了不小的负担，甚至冲淡了酒精的副作用，堕天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请原谅我的冒犯……”
尤维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房间内的温度逐渐降至零点，堕天使几乎要吓得昏死过去，眼泪挂在眼角，欲掉不掉。
“没有下次，”尤维亚终于开口，“记住了吗？”
“是……”
“你很爱哭吗？”
“有、有点。”
梅尔维尔一愣，以为恶魔不喜欢看他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连忙用手背擦去眼泪，谁料眼睛越来越敏感，泪水也越来越多，连成串掉下来。
这下轮到尤维亚不自在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系统说梅尔维尔心理状态堪忧了，这个堕天使的心理素质远低于寻常恶魔，难怪会因为玛门扰乱自己的日常生活。
“你先冷静一会吧。”说完，尤维亚起身离开，在走廊上拦住准备进去送魔药的侍从。
过了片刻，尤维亚估算着他应该已经恢复平静了，才再次回到房间。
“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梅尔维尔急忙站起来。
“放松，不必紧张。”
“感谢大人的宽容。”
尤维亚斟酌着，神情不再冷酷：“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嗯……啊？”
梅尔维尔懵了，他以为尤维亚是有任务要交给他，才特意将他寻来，结果大恶魔竟然在关心他的心理健康？
梅尔维尔磕磕绊绊道：“我、我最近心情一般……不不不，挺好的。”
“那为什么在酒馆里喝得烂醉？”
“呃，我喜欢喝酒。”
尤维亚望着他，眼睛在说——不要撒谎。
梅尔维尔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抱歉，我最近确实心情不好，影响到了工作。”
“因为玛门？”
“对，因为玛门……我喜欢玛门很久了，甚至因此触犯嫉妒的罪孽堕入地狱。玛门真的特别好，我变成堕天使后，他也没嫌弃我，还和我保持联系。”
尤维亚：“那是挺不错的。”
他只是在吊着你给他干活吧。
“我本应该满足的，可嫉妒的罪愈加深重，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你是个有天赋的天使，没必要一直困于情爱。”
梅尔维尔苦笑：“尤维亚大人，您这是在劝我放弃喜欢玛门吗？不管您是出于何种目的，我只能说我做不到。我喜欢他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这份感情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一部分，我想象不出忘了他的未来……”
“看来你还是不够忙。”
“啊？”
“培养点其他的兴趣爱好吧，注意力转移后就会好很多。”
“比如……？”
“这得问你自己，你有什么格外喜欢的事情？”
“我平时会做点小手工。”
“不错，我送你去个好地方学习进修。”
梅尔维尔发出了今日的第三次疑问：“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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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真实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