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从窗户溜了进来，久久眷恋，不肯离去。卢瑟福略带嫌弃，瞥了眼躺在地上装死的桌子。

那张破玩意有什么好看，又旧又脏。

金百莉小姐似乎对那张破桌子非常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连那琉璃般眼眸都闪过灵动的微光。

金百莉小姐只要一直注视着自己就好了。

卢瑟福开口，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想要的精神魔法创新，具体是指哪方面？我要根据情况，先制作出魔法程式的构模。”

瑟娜道：“我想要浸入式、真实、彻底的把自己催眠，并在我苏醒时，做到将这段记忆封锁在一个术法区间里，也就是当我得知这件事时，是靠观看知识而非感受。”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要当我施展完这个法术从中苏醒时，可以依靠载体，而不是回忆，得知这一过程。”

她想要确定“系统”到底是在直接感知这个世界，还是通过她。

卢瑟福思考了下，道：“就是将部分记忆欺骗自身剥离、并封存到一个术法或道具里？”

瑟娜点点头：“是的。”

卢瑟福皱眉，觉得这个术法有点绕、不干脆，和做诗歌时不停使用被动语态一样，即冗长，又显得胆怯、没安全感。

多此一举，毫无美感。

“为什么要做隔断剥离？直接浸入式催眠、苏醒时获得记忆，应该更符合金百莉小姐的需求。”

瑟娜无法反驳，只能可怜兮兮地看向卢瑟福：“因为个人原因，我希望这样。”

卢瑟福不理解，但是金百莉小姐好像很忧郁。

该怎么去形容，她眼尾上挑，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卢瑟福沉默，希望这个状态能保持得更长久一些。

虽然这样不是很好，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教授先生，您能做到吗？哪怕只有几分可能性，我也是非要勉强的。”

瑟娜低下头，心跳骤然加快，卢瑟福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顶级魔导师都无法构建这个魔法程式吗？真的要动手杀人吗？

她有预感，如果这次屈从，必将滑落无底深渊。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什么都会为你做到。”

良久，卢瑟福方才道。

瑟娜有些意外，但没多想。

“那教授你需要什么数据，我都可以提供，无论是身体检查，还是精神力检测。”

身体检查！！！

卢瑟福勉强维持一脸冷漠，心底的震惊如同山崩海裂，精神力术法构建并不需要身体数据，但……他咳嗽了两声，道：“可以，我帮你测试。”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副画面：在昏暗的房间里，金百莉小姐舒展胳膊，他缓步走过去，轻轻揽住她……

卢瑟福猛地摇头，将脑袋里的画面晃碎。

“怎么了，教授！？”

瑟娜吓了一跳，差点以为系统做了什么。

卢瑟福干巴巴道：“没事。”

“教授，那要怎么检查？”

卢瑟福突然道：“卢瑟福，叫我卢瑟福。”

瑟娜：？？？

“好的，卢瑟福教……”对方逼人的目光，让她把到了舌尖半截的“授”字给吞了回去。

卢瑟福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叫一次？”

瑟娜皱眉道：“卢瑟福？”

卢瑟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略微吓人，瑟娜弱弱道：“那现在是要检查身体吗？”

这实验狂魔到底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

算了算了，有求于人。

瑟娜站直，鹌鹑似的乖乖站好。

卢瑟福喉咙卡了一下。

他艰难地摇头，用十二分意志力，拒绝了心底的卑劣欲.望，“精神测试就好，你把手伸出来。”

瑟娜伸手，手心朝上，五指平拢。

卢瑟福缓缓抬起手。

金百莉小姐手腕上的皮肤，泛着微光，白雪一样细腻。

距离尚差二公分，他感受到金百莉小姐手心的温度，心跳宛如惊涛骇浪。

血液里沸腾、翻滚着一阵一阵的波涛。

他头脑一片空白，一时竟无法动作。

瑟娜道：“怎么了？”

卢瑟福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手，僵立在原地。

他以往都是选择用魔杖抵上学生的手，释放测试的魔法。

瑟娜还以为他有洁癖，不想碰自己的手，不想浪费时间，干脆一把抓过他的手，“这样可以吗？”

扑腾扑腾！胸腔心脏的跳动宛如雷鸣。

卢瑟福本能的释放精神测试魔法，“可以。”

一阵冰凉入侵脑门。

瑟娜闭上眼睛。

夕阳的微光照在她脸颊，鸦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蝉蜕羽翼，长长摇曳在眼睑。

也许是夕照太美，也是温度宜人，卢瑟福被迷了眼，剧烈的心跳鼓动下，有种被邀请的错觉。情不自禁地，他离她越来越近，渐渐地……

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瑟娜突然睁开眼睛，有些疑惑：“怎么了教授？”

卢瑟福连忙退后了一步，咳嗽两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没、我，就是精神测试的术法有可能有后遗症，近距离观察一下。叫我卢瑟福。”

瑟娜点头，一脸了然。

还近距离观察，果然是把她当实验品了，这个没人性的阴沉混蛋！

“既然精神测试已经做好了，那我就先行一步，如果法术有构模方案了，卢瑟福你随时通过瑟娜联系我。”

说完，瑟娜带上宽大的白色檐帽，走出办公室。

卢瑟福连忙跟了上去。

“时间不早了，奥克兰第一学院出去也挺不方便的，我用马车送你吧，我顺便出去办事，不耽误。”

瑟娜摇头拒绝：“不了，我侄女安排好了。”

卢瑟福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学生真是个讨厌鬼，阴魂不散。

他想了想道：“你状态不太好，我知道一家很适合疗养的餐厅，我带你过去吧，你这样的身体素质，我担心魔法实验做不了几次。”

你到底想拿我做几次实验！

瑟娜拼命摇头：“不了。”

她只想立刻离开，距离一个时辰仅剩两刻钟，变身牌当着卢瑟福的面失效的话……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卢瑟福却挡住了去路。

瑟娜抬一脸疑问：“怎么了？”

卢瑟福鼓起所有勇气，才再次发起邀约，“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用餐，那儿的疗养效果确实还可以。”

瑟娜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容，道：“家里的私人厨师已经准备好晚餐了，是根据我的身体情况定制的，您放心。”

这是要监视小白鼠的健康状态吗？还是要给她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瑟娜只觉得背后发寒，绕过卢瑟福去，大步走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卢瑟福跟身后喊道：“金百莉小姐……”

瑟娜只做充耳不闻，双手拎起暖黄色的裙子，越跑越快，不一会就消失了。

卢瑟福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吟道：“你如梦如幻雾，若即若离花。”

金百莉.莎伦小姐真像一个谜，令人难以捉摸，难以靠近。

*

天色暗了下来，奥都的夜色总是有种凉意。

也许是月华过盛的缘故，王宫一片绿蒙蒙的。

一名黑衣男子疾走，他无暇打量月色下的王宫景致，径自步入尔赛宫殿，跪伏在摩耶脚下道：“殿下，您等待已久的消息，有征兆了。”

摩耶颔首：“现在事态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全世界顶阶的大人物，据说都已经开始行动了，大部分从地底冒出来的源质碎片都被处理了，暂时没太大影响。”

摩耶抬首望着那恒古不变的月色。

“为什么全世界都发生了源质灾变，调查到这方面消息了吗？”

黑衣男人仰望王太子殿下，有些犹豫，还是道：“消息应该封锁在灵阶的大人物那一层了，外界没有任何消息。国王陛下应该知道。”

说完马上低下头颅。

摩耶没说话，过了会，才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黑衣男人想了想，道出到一个消息：“霜权家的“圣子”在调查十六年前出生的黑发少女。”

“加尔.霜权？冈纳斯教国在谋划什么？”

摩耶不禁冷笑了起来，这些家族，一个个还真有意思。四个红王座家族，狮心家主威胁要叛国，霜权家的嫡子是其他国度的圣子……

奥克兰要他们有什么用？

黑发少女、十六年前……摩耶觉得这个消息有点意思，他或许可以从中做点什么。

灵感犹如闪电降临。

那名碧眼的黑发少女浮现脑海。

摩耶搁在扶手上的指尖有些颤抖，也许……可以让“霜权”害死“狮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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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恶役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