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神庇佑我,那我将成为新神。”
《永别的加利亚》中,红发的皇女赫莱以极强的人格魅力俘获了一众读者的心。
毫无疑问,她是这本书中最有魅力的角色之一。
与之相对的,她的哥哥费卢克特,以疯批皇太子的形象成为她的对立面,最后下场凄惨。
尤朵拉从睡梦中惊醒,白嫩的脸上仍留着红色的压痕。
黑暗的颜色覆盖着头顶的天花板,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半夜醒来过来。
那块巨大的钟表仍立在那里,指针缓缓走向九点。
九点?
要是在以往,她肯定会无赖地接着赖床。
但她想到了刚才的梦境。
……赫莱?
怎么突然梦到那本小说了?
不、不对。
现在她穿进来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
这不是黑暗魔法学校上课的时间吗?
看到宿舍没人,她抱起桌上的书和羊皮纸就向门外狂奔,边跑边祈祷自己一定不要迟到。
但她忘了自己并不认识教室,不出意料的,她迷路了。
她七拐八拐跑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可以说,这个世界除了她刚穿越时的那个宿舍,她一个地方也不认识。
眼前是一条幽暗的走廊,头顶的烛灯闪烁着火焰的倒影。
她揉了揉眼睛,脑袋依旧困倦。
……这里是哪里?
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只有昏暗的走廊和尽头的转角楼梯。
湮生大陆没有白昼,陪伴她的只有窗外从未落下的月亮和不停闪烁的烛灯。
墙壁是暗沉的黑色砖瓦,两侧的烛灯吐着火舌,投下的影子像极了某种未知的怪物。
尤朵拉抱着书本的手紧了紧,漂亮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尽管这里是在学校。
但她不确定这群信仰黑暗神的疯子会在意她——一个普通学生的生死,他们崇尚至高的力量,并为此不择手段。
黑暗神从不在意他们的争斗,就像祂喜欢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祂以折磨敌人为乐。
——可她并不普通。
她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在湮生大陆,这简直相当于来自倪日大陆的敌人贴脸开大。
她是所有人的敌人,这才导致那天的课上那些各式各样的眼神。
总之,都是些恶意的目光。
尤朵拉觉得自己要完。
不仅穿越进反派阵营,还成了反派阵营的敌人?
天要亡她!
尤其是在她打开一扇十分沉重的大门后,这个念头变得愈发坚定了起来。
地板上平躺着几根粗重的铁链,那些深色的符文在黑暗中隐隐发着独特的光。长长的锁链一直延伸到房间内部,那里黑暗且透露着诡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尤朵拉一时间不能确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里面传来类似动物的酣睡声,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宛如某种炮弹在耳边炸响。
但她更倾向于,那是某种巨型的怪物,这声音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
意识到不对,她下意识想关上门,不料那个怪物先她一步反应了过来。
那个“怪物”抬起了头,那是一条蛇的脑袋,却有着羊的身体。
它的两只圆眼占据了大半张脸,褐色的眼睛里透着幽绿的光,那具属于羊的躯体上——有着一颗巨大的血色眼珠。
她刚想尖叫,反应迅速给自己捂上了嘴,然后迅速退出门外关上了门,也不管那个怪物会不会挣脱锁链冲出门来,奋力向走廊的尽头跑去。
她真的只是想找到教室而已啊!
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不管那是什么,她现在都必须离开这里!
锁链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令人心惊的巨大响声,那个怪物正在用自己的身体快速撞击铁门,并且力气以此比一次重,仿佛不撞开门就誓不罢休。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她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自己跑的太快。
她感到自己的腿正在颤抖,她咬紧牙,一股脑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她的大脑飞速思考着。
那个怪物的身上有锁链,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挣脱,更何况,根据她的观察,那上面的符文蕴含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但她不敢回头,她没有那个勇气。
理论是理论,性命是性命。
她可不敢拿性命打赌。
但身后似乎没有声音了?
“呼……呼……”
她在旋转楼梯上奋力奔跑着,尽管这里有些狭窄,但眼下顾不上她嫌弃。她拼命向上跑了好几层,终于在最高层的尽头停下。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吃西瓜了!
……
像是劫后余生般,她停了下来,确认周围安全后,她在墙壁旁坐下。
她喘着气,这才想起看向自己手里的书本。
“……”上帝啊,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学,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把它们直接扔到那个怪物的头上?
也许砸不中反而会激怒那个怪物,尤朵拉不确定那个怪物究竟有没有冲破那扇门。
她大口地呼吸着头顶的空气,决定以后再也不独自行动了。
她一定要像个八爪鱼一样粘在舍友身上!
“啪嗒——”
几乎是下意识的,尤朵拉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她抱着书本的手开始颤抖,耳边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次又是什么?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下楼了。
她会死在这里吗?
“……”
轻笑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温润清冽的嗓音就像世间最清澈的清泉,尤朵拉只觉得这声音如同天籁之音。
她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深蓝的眼眸。
“是迷路了吗?”
青年穿着黑色的衬衫,衬衫干净整洁且没有一丝褶皱。下身的黑色长裤显示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黑色的皮靴绑着鞋带,都被他打理极其完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复制品,尤朵拉挑不出一丝不同。
他的胸前佩戴着一枚精巧的胸针,尤朵拉隐约认出那是某种奇特的字符。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黑色长发,发尾微微卷翘,就像不服从管教的小孩子,这让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触。
深蓝的眼睛就像海洋最深的深渊,尤朵拉似乎从中看到了……欲.望和渴求?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个怪异的想法扔了出去。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是的,我不记得教室怎么走了。”
这个说法极其蹩脚和荒谬,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最惨的穿越者。
为什么她连个金手指都没有?好吧,她知道剧情。
但那又有什么用?任何一个怪物都可以在她的头上蹦迪,她就是一个纯粹的战五渣!
青年鼻梁高挺,深邃的五官立体完美,上下滚动的喉结像是引诱人类的罪恶之源。
“没关系,刚开学不认识路很正常。”他神色温和,深蓝的眸中像盛着最浓烈的酒,“跟我来吧。”
他走路的步伐明明十分平稳有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当自己看到他时,她会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刚刚的怪物吓出病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在男人的背后停顿。
她垂下眼,跟了上去。
她一路浑浑噩噩地跟着黑发的青年在巨大的城堡里四处走动,直到他们来到一扇门前,她的意识才终于回了神,诚恳地向青年道谢。
谢天谢地,她在里面看到了她的舍友。
在青年离开后,舍友才敢来到她面前,“你认识兰格教授?”
尤朵拉摇头,“不认识。”
舍友耸耸肩,也没太在意这件事,“我早上看你不在床上,还以为你走了,结果你第二节课才来到教室。”
尤朵拉问道:“这节是什么课?”
舍友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炼金术课,你不会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吧?”
尤朵拉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刚刚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她这节课所在的教室?
一直到午饭时间,尤朵拉仍沉浸在那股刺骨阴冷的感觉中。
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默默注视着她。
那股视线痴迷、疯狂并且不加掩饰。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疯掉。
“金色的头发……”
“那个奥瑞丽特?”
她在食堂一处空位随意坐下,舍友借口写作业提前回了寝室,眼下只有尤朵拉一个人。
很快,她发现周围看向她的视线多了起来。
恶意的、揣测的,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也许是光明神的走狗。”
“她为什么会来到黑暗学院?”
“湮生大陆不欢迎金色头发的人。”
“她的头发颜色好浅,眼睛也是。”
联想到原著剧情,尤朵拉内心其实没有多么大的触动。
她是个异类。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过。
主角团也有一个在倪日大陆倍受歧视的成员,只是没想到在今天成为了她。
她何德何能啊,主角待遇又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口中的食物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尤朵拉拿起一块面包就要离开,不料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少年穿着纯黑的衬衫,胸前烫金的图案应该是某个名望家族的族徽。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一柄用来涂抹果酱的餐刀。
“听说你今天翘掉了一节黑魔法课?”他忽然停住手上的动作,“怎么?惧怕我们的黑暗法术吗?”
少年,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有不祥之兆啊。
尤朵拉看着他腹诽道。
“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起眸,用那双如同湖水般清澈的浅绿色双眸直直看向少年,“我能离开了吗?”
会黑暗魔法了不起啊?
能进这个学校的哪一个没有魔法?
少年忽然凑近她,从外人的视角看就像在咬着她的耳朵。带着痒意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他的声音如同最清澈的河流。
“奥瑞丽特,下一次的学院比赛,你和我打。”
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尤朵拉:“?”
开局收到决斗书?
她皱起眉,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的不简单。
周围的人应该是碍于什么,迟迟没有走过来。
那么必定是这个家伙了。
他要么很强,要么就有着很厉害的家世。
不,也可能两个都有。
但这个世界是不是忘了新手指引?她的新手保护期怎么没了?
“呃……”她面上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少年,“我能拒绝吗?”
结果就是,她“自愿”接下了决斗邀请,以一个一年级新生的战五渣实力和三年级的贵族对打。
不是,他不嫌丢人吗?
尤朵拉半夜醒来都得问候他几句。
她扑进黑猫玩偶的怀里,开始和舍友诉苦:
“不是吧?三年级的?这让我怎么打?”
原主只是一个刚入学一周的新生,更别说尤朵拉完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她能不能连夜离开湮生大陆?
“想想好的。”舍友试图安慰她,“只要打赢他,就没人会再找你麻烦了。”
尤朵拉来了兴致,这么看,那个家伙的身份确实很高?
但她很快哭丧道:“他想弄死我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不,也许不是,至少他寻找蚂蚁还得花些时间,但却根本不需要寻找尤朵拉。
她有预感,即使她躲到天涯海角,那个家伙也会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
蒂齐亚娜.米勒,她的舍友,正在整理炼金术论文的资料。
“我想你说的对。”
“坎宁安家族十分富足,他们有着被神明赐予的权力和财富。”
“据说那里面都是疯子,他们生出的孩子没有废物。”
听到这,尤朵拉更emo了。
但她得到了一个信息。
坎宁安家族。
原著里并没有详细提到湮生大陆,可以说,她的读者视角对这里完全不管用。
就在她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悲哀时,没注意到自己怀里玩偶的眼睛闪过了一抹深蓝的微光。
屋顶钟表的指针再次指向了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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