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耳塞福涅太过热烈,热烈到像是火焰一般,似乎触碰一下手指就会被灼伤。
而哈迪斯的性格一直是沉静的,甚至说可以到了“社恐”的地步。
无论怎么看,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都是相反的存在,哈迪斯这种性格的神明和珀耳塞福涅这种热烈性格的神明应该没有很好的相性。
哈迪斯承认他被塞入那些鲜花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微乎极微的惊恐,远远望着离开的珀耳塞福涅的背影,哈迪斯在那时松了口气。
但松了口气之后,哈迪斯又感觉到了……失落。
手中的鲜花的根茎是冰凉的,哈迪斯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些鲜花,这位冥府的君王低下头去,却不知为何,鲜花的花朵出现在哈迪斯的眼眸之中,全变成了珀耳塞福涅那翠绿色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被阳光照耀着而闪烁的翠绿眼眸,又好似没有杂质的翠绿色宝石,如此魅惑。
……这份感情叫做“思念”以及“爱慕”,可惜现在的冥府之王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况且只是和那个握着银弓的“少女神”会见过如此短暂的一面,哈迪斯怎么肯相信自己的内心燃烧起的名为“爱慕” 的感情呢?
哈迪斯以为心脏的剧烈跳动是因为恐惧和害怕,哈迪斯以为自己恐惧那热烈的好意,像是烈火般烧灼的炽热,明明哈迪斯才是强大的那个,明明这位冥府之王只要挥挥手就可以夺取一切活着的生命。
哈迪斯走到马车旁,站上战车的站台,他握紧了缰绳,差使着那些骏马回到冥府。
从大地去往冥府要经过七天的坠落,坠落入黑暗的厄瑞波斯,然后是斯提克斯河,接着是冥界王国那被巨兽刻尔伯洛斯所看管的大门,随后是荒芜的原野,哈迪斯建造的城市在塔尔塔罗斯的深处,那是死亡的灵魂所居住的王国,哈迪斯那瑰丽而漆黑的王宫就在死者之地的深处。
因为从大地回到冥界的王宫需要七天,七天的时间,被哈迪斯紧紧握着的百合和薄荷草的花束早已经凋谢,哪怕哈迪斯妄图用自己的力量保存手中的植物,但进入冥府的那一刹那,手中的薄荷草和百合花的花束就凋谢,而后百合花那雪白的花瓣之上出现了如同锈蚀的颜色。
哈迪斯无法挽留生命。
这就是哈迪斯身为冥界之王,所能得到的一切。
身为冥府君王的哈迪斯只能得到死亡的东西,和冰冷的东西。
纵使地下的一切都归于哈迪斯,纵使哈迪斯能支配地下的矿产,但作为冥府的君王,没有谁能和哈迪斯一同分享这位君王拥有的一切。
哈迪斯拥有的,只不过是死亡的权利,和地下冰冷的王国。
冥府之王的权利欲和责任心比起他的另外两位兄弟是比较重的,哈迪斯冷漠而公正,同时作为大权在握的冥王,他是绝对的君王,他是绝对的君主,亡灵作为被哈迪斯支配的那些存在,绝对不容许违抗哈迪斯的命令和审判,哪怕是哈迪斯自己的“心脏”,也不容许逃脱这位冥府之王的控制和审判。
心脏面对珀耳塞福涅时的欢乐和满足感是实打实的,哈迪斯在七天的时光之中,多次命令自己的心脏“安静些”,但作为神明的命脉以及灵魂和神格的所在之处,“心脏”只会反应神明最真实的状态。
好在在回到王宫之前,哈迪斯的心脏总算不再散发出那种酥麻的感觉。
冥府的君王稍微冷静了下来。
哈迪斯的王宫之中,见到君主回来的侍从们顺从的将战车和骏马拉走,而后对着冥府的无冕之王单膝跪下以表示尊重,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哈迪斯就是主宰一切的神明和君王,离开地下世界差不多半个月时间的哈迪斯终于回到了他忠诚的地下世界。
侍奉这位君王的睡神修普诺斯刚刚完成了文件的工作,听见侍从们报告哈迪斯王回来之后,修普诺斯立马出去迎接。
金发灿烂如梦似幻的睡神修普诺斯全身闪闪发光,优雅而端庄,只是在看见哈迪斯手中握着的那些枯萎的花时,修普诺斯有些诧异。
“陛下……您手中的植物是?”修普诺斯微微睁大了淡金色的眼眸:“地下世界是无法生长生命的……这些植物已经死去了。”
哈迪斯看向做出恭敬姿势的修普诺斯,声音淡漠:“我知道。”
修普诺斯便不再说话了。
这位睡眠之神知道哈迪斯王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哈迪斯王想要干什么,手下的神明和侍从以及判官最好别提出异议。
哈迪斯吩咐手下取来花瓶,他将珀耳塞福涅赠送的那些早已经枯萎的花放入花瓶之中,而后用自己拿属于地下的黑暗神力妄图保存,只是哈迪斯那属于死亡的神力输入那些植物时,枯萎如锈蚀的花瓣缓缓变化为黑色的时候,哈迪斯立马断掉了自己神力的输送。
……用自己那死亡的神力保存那些地上的鲜花,不就把这百合和薄荷变为冥界植物了么?
冥府之王感受着植物上属于那个“少女神”残存的神力,最终只是用肌肤苍白的手指划过那些锈蚀的花瓣,珀耳塞福涅的神力带着微微的温热,哈迪斯王半垂下黑色的睫毛,掩盖了漆黑的眼眸……那如死亡一般漆黑且无机的眼眸之中一片虚无。
修普诺斯感觉从大地之上归来的哈迪斯王怪怪的。
这位睡眠之神看着在内殿之中坐在华美卧榻之上的哈迪斯王,建议道:“陛下,您需要我来帮您入睡吗?看起来您已经许久未曾睡着了……”
修普诺斯看见了哈迪斯眼睛上的淡淡黑眼圈。
哈迪斯摇了摇头,修普诺斯便恭敬地退到一边。
而后这位冥府的君王被一群冥府宁芙仙女们簇拥,侍奉着这位冥府君王的冥宁芙们将葡萄酒倒入哈迪斯手中的那银制的酒杯,哈迪斯握紧了酒杯,凝望着手中鲜艳如鲜血的葡萄酒,他坐在小小的卧榻之上,华美的卧榻是奥林匹斯山的工匠神赫菲斯托斯所打造,这位王穿着漆黑的希顿,手臂之上那黄金的手环是蛇类的姿态,漆黑如鸦羽的睫毛掩盖了这位君王在思考什么,亦或是在苦恼着什么……这位冥府之王只是在卧榻之上端着酒杯,而后将葡萄酒饮下。
黄金的王冠是月桂的样式,这位冥府之王的发丝之上唯有黄金这一种颜色,这代表君王的王冠一直是孤寂的,哈迪斯从未有过女伴,同性情人也没有,这位王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滋味,什么是爱恋的滋味,也不懂得爱欲的美妙,哈迪斯现在只是坐在卧榻之上,手臂搭在自己的膝盖之上,这位王将那些枯萎的鲜花放在自己的对面,偶尔抬起眼眸看看那些还残存着珀耳塞福涅神力的枯萎鲜花。
可怜的鲜花,锈蚀的颜色已经让纯白的百合变得蔫乎乎的了。
冥府的君王感觉到了坐立难安。
哈迪斯不知道自己这种坐立难安的烦躁感觉是出自哪里,他只是觉得难受,哪怕他现在表面之上并未出现任何的烦躁和狂躁的姿态。
这位王一直是沉静和孤寂的,作为冥界的无冕之王,哈迪斯从未考虑过爱情或者是爱欲这种事情,哈迪斯眼睁睁看着爱欲和放荡席卷了自己的两位兄弟,远在奥林匹斯的宙斯和大海之中的波塞冬就是因为足够放荡所以才会有无尽的祸端,因此哈迪斯从未想过放荡和风流,单身了许久的哈迪斯哪里知晓爱情的滋味呢?
哈迪斯哪里知晓现在的坐立不安是因为情窦初开呢?
这位王可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只见过一面的神明身上。
故而哈迪斯只是握着银制的酒杯,深沉而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还残存着珀耳塞福涅神力的植物。
远在大地的珀耳塞福涅可不知道哈迪斯已经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了。
珀耳塞福涅在拜别了哈迪斯之后很快将那一次的会面忘在了脑后,他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肆意玩耍,打猎,在大地之上疯跑,和宁芙女神们开启宴会。
珀耳塞福涅在大地之上换回男装,于山花烂漫的花丛之中做出男主人和王子的姿态,围绕着珀耳塞福涅的宁芙们则肆意享乐,将酿造的葡萄酒痛饮过,欢笑着,歌唱着,吹奏着,围绕着那位王子打扮的美丽小主人歌唱和舞蹈,珀耳塞福涅几乎要沉浸在作为男神被宁芙们环绕侍奉的时光了……可惜一个月的时间是如此短暂,一个月之后,珀耳塞福涅不得不回归农神山谷之中,换回女装,装扮出淑女的姿态,重新将花冠戴上,脸上露出如同少女般纯洁的笑容。
回归农神山谷之中,作为淑女的姿态而温顺等待着母亲德墨忒尔回归的珀耳塞福涅在大地之上漫步,不知道为什么,珀耳塞福涅总觉得他似乎被谁惦记上了,而后坐在溪流畔编织着花环的珀耳塞福涅又打了个喷嚏,珀耳塞福涅实在是不知道谁在思念着他。
哈迪斯:转来转去,心脏酥酥麻麻的,坐立难安,脑海之中满是属于宝石般闪烁的无杂质翠绿色,想见过一面的“少女神”,痴汉地对着植物盯[托腮][托腮]。
珀耳塞福涅:啊?埃多纽斯是谁?不认识,忘记了[问号](玩得太开心已经把哈迪斯忘在脑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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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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