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十九章 青春之酒

阿芙洛狄忒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赫拉,为此还不免添油加醋一番,赫拉听完自然怒不可遏,立即派人四处搜寻她的丈夫,想要当面质问他。不过,令她惊奇的是,她那多情的丈夫却哪儿都没去,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们常一起散步的大树下小憩。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可算逮着你啦。听说你又有了新欢啦?如此天大的喜事,倒不如让我这个合法老婆来替你庆祝庆祝!”赫拉怒不可遏地说着,开始指责丈夫的种种不是。要是在以往,宙斯常常会不耐烦地躲开她,或者找别的女神寻求慰藉,但今天不同,主神宙斯微笑着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妻子对他的种种数落和控诉,甚至以一种极其诚恳的方式向她道歉,乃至赌咒发誓,再也不拈花惹草了。

总之,不知为何丈夫的话语像是带了一种神奇的说服的魔力,让赫拉不再怒气冲冲,也不想再去追究那位情人的责任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余怒未消,便忍不住娇嗔地抱怨道:

“就拿做夫妻一事来说,我铁定是胜过你的。我的话语比你要真实,不像你,经常会对着冥河之水发假誓。”

主神宙斯听完便笑道:“好吧。但有一点你得承认你逊色于我。那就是你的配偶不如我的配偶。”

生性好胜的红衣金座女王听罢,顿时气得杏眼圆睁,嘴唇煞白,不过,在她听明白话中之意以后,便忍俊不禁,转怒为喜,那张美貌盖世的脸上也闪现出了温柔的神情。神王见状,便挽着他的神后的白臂,微笑着回家了。

原来,这都是宙斯瞒天过海的诡计。他叫他擅长欺骗的儿子赫尔墨斯化作自己的模样,把天后骗回了家,再用金蛇杖让她陷入熟睡,如此一来,便可以暂时脱离麻烦。而他本人,则还在外头逍遥快活。

此刻,宙斯本人正和他美丽体贴的情人待在一起,享受着清晨的静谧时光。□□愉之后,仙女显然有些疲惫,她翻身看着熟睡的神王,他那浓密的胡须被剃掉之后,优美的下颌线就展露了出来,让他看上去就像个年轻的神灵。如果他愿意,他当然可以随时保持年轻人的模样,可惜大抵是为了看上去更具威严吧,许德里阿德斯无不遗憾地想着,这位神王喜欢留着胡须。不过,许德里阿德斯知道,既然宙斯肯为她剃掉心爱的胡须,那么就一定会答应她更多的要求。她命令神仆为她拿来一面铜镜和波斯香油,打算起床梳洗打扮一番,却发现脸上多了几道明显的皱纹。

“哦,完蛋了。我的脸变成了这样!”水仙女的尖叫吵醒了仆人们,也吵醒了正在酣睡的神王。许德里阿德斯向这位多情的神王哭诉她的遭遇,乞求无所不能的神王拯救她于危难之中,神王却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告诉她,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如果凭借他的意志就能让所有女人都变得完美无瑕,那么他干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去广阔的大地上搜寻美丽的姑娘呢,又干什么不用神力让善妒的赫拉变得大度些呢?

“哦,我亲爱的姑娘,如果几条皱纹就能消泯我对你诚挚的爱,那么就叫斯提克斯河的河水把我吞下去,叫赫拉用金链子把我吊起来,像我折磨她那样折磨我。”宙斯说。他希望尽量说些好话让美女高兴些。不过这番甜言蜜语并不能让水仙女相信。于是她避开一切耳目,呼唤着那只夜莺,她最忠诚的盟友,让它为她出谋划策。

夜莺告诉许德里阿德斯,阿芙洛狄忒的神庙里供奉着一种神奇的药水,只要将那药水用于沐浴,不但可以恢复失去的美貌,还可以保持自身的魅力,让宙斯对她更加宠爱。阿芙洛狄忒通常用这种药水诱惑贪心的女神们,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以致于她曾经用药水让命运女神改变了一个叫阿塔兰忒的凡间女子的命运。听完,许德里阿德斯自然十分心动,她为夜莺许下承诺,只要它能帮助她恢复美貌并顺利登上天后的宝座,她就让它变成一位美男子,好去风/流快/活。夜莺爽快地答应了,它像雄鹰一样扇动着矫捷的翅膀,在阿芙洛狄忒打盹之际迅速偷来了神水。

恢复了美貌的许德里阿德斯并不感到满足,因为她担心这种美貌不能持久,便想到了青春之酒,只有酒神亲自酿造的青春之酒,才能让她变成一位永生不死的女神。

不过,要得到这样的神酒并非易事。酒神的酒窖外有凶猛的神豹和残暴的狂女看守,除非主人特别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戒备之森严,连只虫子也很难飞进去。因为那是众神专享的神酒,为了提防那些野心勃勃的怪物或凡人,宙斯命令,除非特意恩准,神酒只能由众神享用,不得随意赐予任何人。

许德里阿德斯正一筹莫展,夜莺又为她带来了消息。听说狄俄倪索斯正在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会在婚礼上赠送神酒给客人,而新娘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猎手,来自显赫的提坦神家族。

“哦,我聪明的王后,你要是去了婚宴,不就能得到神酒了吗?”夜莺说。

“你在说什么梦话?难道你忘了我现在还不是女神吗?”许德里阿德斯说坐在镜子前梳理着金发说,“我还不一定能被邀请呢!再说了,要我去和赫拉共进晚餐?我可不干这自讨苦吃的傻事!”

“我的傻姑娘,我是说,你不一定要和赫拉见面,只要想办法得到神酒就行。想想办法,给狄俄倪索斯和他的新娘一点好处……”夜莺挥动着它的翅膀答道。“规则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嘛。”

“是个好主意。”许德里阿德斯忽然回想起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猎手,又问:“新娘叫什么名字?”

“她叫奥拉,曾是阿尔忒弥斯的女伴。”夜莺说,“我很清楚她的底细。”

“这不是那个高价卖给我一头野猪的女神吗?我认识她,她会是个好帮手。”许德里阿德斯忽然笑了。她信誓旦旦地说:“不用等到婚礼,我很快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帮我的忙。”

就这样,水仙女暗中找到了提坦女神。那位新娘看上去并不像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子,她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爱情的喜悦和新婚女子的羞涩,反而像个傲慢的女王,野心勃勃,不苟言笑,似乎比狄俄倪索斯的狂女更危险,比手握权杖的赫拉更难取悦。

她一点也不像要结婚的女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像阿尔忒弥斯一样野心勃勃的神采。见到奥拉的许德里阿德斯不仅叹息道,难怪有传言这位女神胆敢和阿尔忒弥斯媲美,她的美貌虽不及贞洁女神,但那气度足以让人误以为她就是贞洁女神。

“哦,奥拉夫人,该叫你夫人吗,我要提前祝福你,很快你就会得到胜过阿里阿德涅和安普罗斯的荣耀了。”水仙女这样说着,带着从阿芙洛狄忒那里偷来的神水来到了酒神的新婚妻子面前,用尽一切溢美之词讨好她,希望能博取对方的好感。

但奥拉听了一番夸赞,却表示对美容不感兴趣,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够美了,不需要这种小把戏来保持容貌。

许德里阿德斯见套近乎不成,便低声下气地说着她编造的谎言:“我本是一位女神,居住在赫利孔山的清泉当中,与缪斯为邻,和狂女为伴。你的未婚夫也常从我这里取水,用以酿造佳酿。后来承蒙宙斯的爱,神王让我成了他的神妃,并允诺给我像赫拉一样的权力。可惜天后不允许我这样的女人得势,便暗中下毒,让我失去了永生之力,我的朋友们见我失利,便都离我而去,我也整日担惊受怕,唯恐再被小人陷害。只有再度饮下青春之酒,才能救我于危难之中。”

“女士,我想我的确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可是,就算你所说的一切属实,我也不能自作主张地将神酒赐予你呀。”奥拉将信将疑打量着水仙女。

许德里阿德斯见女神没有驱赶她,便继续说:“你当然见过我,我在今年的春酒会上看见过你,最近还从你手里买了一头野猪。并且,就在几天之前,我还看见一位叫普绪克的女神试图勾引你的未婚夫。”她这么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微笑,“而你的丈夫差点就被她迷住了,这件事显然不宜让你知道,所以他一定会对你守口如瓶。但你只要去询问阿波罗和牧神潘等证人,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并非假话。”

“这是那个婊/子能干出的事,我完全相信,因为她是个淫/荡的女人。”奥拉皱了皱眉,看上去不以为然。“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反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热爱争风吃醋的女子,你想要从你丈夫手里骗取一些名号。你或许有更大的野心亟待实现。“许德里阿德斯注视着女神,她那双聪慧的眼睛早已察觉了一切。她对奥拉说:“我迫切需要青春之酒,只要你肯帮我的忙,我一定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这金发的狡猾女人,你在胡说八道!我想要什么你不一定知道,你还没有如此大的能耐。 ”奥拉警惕地盯着许德里阿德斯,“为什么我非得帮助你?”

“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毕竟你不想被人知道你误杀了阿尔忒弥斯女神的圣物一事。”许德里阿德斯说着,只见红发女神警惕地皱紧了眉头。“那位女神向来十分爱护自己的圣物和信徒,想必一定不会饶恕你的。”许德里阿德斯补充道。

“你要是敢威胁我,小心小命不保。”奥拉警告道。

“哦,勒兰托斯的女儿,狄俄倪索斯的新娘,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我并不是要威胁你,也并非刻意讽刺你,只是要提醒你,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宙斯会为他未出世的儿子而把雷霆和怒火抛向整个奥林匹斯山。”许德里阿德斯说,“到那时,我们做过的一切事迹都会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我已身死,你也逃脱不了严酷的责罚。”

这番挑衅中带着威胁的话让奥拉十分恼怒,但眼前这个女人是宙斯的情人,只有赫拉才好名正言顺地杀了她。同时,奥拉又担心事情败露惹来阿尔忒弥斯的疯狂报复,便只好妥协。因为她的确误杀了阿尔忒弥斯的野猪,为了不引起女神的注意,便将错就错,将野猪作为祭品转手给了一位仙女。不过这位奥拉女神,就是我们之前提过的那位,向来十分狂妄,即便被抓住把柄也不愿向面前的水仙女示弱,只回敬道:

“我当然可以考虑帮你的忙,只是看在你我都讨厌另一个女人的份上,做个顺水人情,并不是由于害怕你的威胁。至于阿尔忒弥斯,那个色厉内荏的女人从来都只敢吓唬吓唬我,好确认她作为首领的地位,并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么我们可算是朋友啦,你尽管放心,奥拉夫人,事成之后我必有重酬。”许德里阿德斯凑近奥拉,故作亲热地拉住了对方的手,不料女子不耐烦地甩开了她,自己先行离开了。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结成了同盟,各自盘算着如何扳倒自己的对手,并且名利双收。许德里阿德斯高兴地回到了宙斯的秘宫里,为她即将成功的计谋而庆祝。很快奥拉就按照她的要求为她送来了神酒,她立即将神酒一饮而尽,一刻也不耽搁。旋即,青春之火便在她那沉寂的血脉里熊熊燃烧,这个不幸的女人终于获得了永生。她一边庆幸自己因祸得福,一边暗自嘲笑奥拉的愚蠢。这女人要比她的丈夫好骗一些。因为狄俄倪索斯是宙斯的好儿子,自然会一丝不苟地施行父亲的禁令,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从他手里沾到好处。

再说狄俄倪索斯驾着他的豹车,载着新鲜的祭品,从他的神庙满载而归。他先是在那克索斯岛的酒窖中视察一番,接着又去了皮奥夏的喀泰戎山,几乎将希腊全境的视察了一遍,最后才去了阿尔忒弥斯经常出没的塔伊盖托斯山,因为那里有他的新酒窖和心爱的姑娘。

但他的侍从却急急忙忙地前来向他禀告:

“唉,我的主人,这下全完了!我是说,酒水全撒了!”

“怎么回事!有谁去过酒窖吗?看守的迈那得斯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呀!她们都死了!她们——”

不等侍从说完,酒神便立即来到酒窖门口,亲眼目睹了那惨状。只见窖门大开,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狂女和黑豹的尸体,鲜血淋漓;里面装乘神酒的橡木桶滚落一地,封存酒的陶罐被砸个稀烂,暗红色的神酒如同红色的洪流淹没整个酒窖,酒香扑鼻四溢。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酒神转过身,严肃地问侍从。

“我想,因为他们都死了,所以没有别人了。”吓得战战兢兢的侍从如实答道,“奥拉小姐可以作证,您可以把她请来问话。”

狄俄倪索斯听完将信将疑,便放出一只鸽子叫他的未婚妻到跟前来。

“你的新酒窖出大事了,我正要找你呢。”奥拉说着,用怜悯的目光扫视了地上的尸体一番,尽管她做贼心虚,但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狄俄倪索斯说着她早已编造好的谎言:

“我的爱人,你大可不必担心,此事不是外人引起的。瞧这吧,这些女人的嘴角都残留着酒渍,是因为她们监守自盗,偷喝了神酒,喝得烂醉如泥——接着因为几句口角便互相殴打起来,陷入一场死斗之中,不仅毁了酒窖,还丢掉了性命!可惜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们绝不肯停下来。再后来,就打成这副惨状了。我们都看见了,事实便是如此。”

奥拉说完,冷笑着看向侍者,吓得年轻人打了个寒战。

“我的迈那德斯们素来忠心耿耿,怎么会偷喝神酒呢。”狄俄倪索斯说着,检查了狂女们的尸体,又检查了她们随身携带的小陶罐,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果然灌了些神酒。

奥拉笑了一阵,便答道:“夫君啊,你是男子,恐怕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不太清楚。这几位宁芙虽然尽职尽责地侍奉主神你,可私下里却勾心斗角,互相瞧不起呢!因为她们都很倾慕你,再加上最近听闻我俩的婚讯,便十分妒忌,都想喝点神酒来让自己得永生,好长久地侍奉你哩。这些争风吃醋的女子喝得烂醉,再加上性情暴躁,因为几句口角而大打出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要我看呀,这回不是你的责任,应该治这些女人的罪!”

奥拉的一番话让忧心忡忡的狄俄倪索斯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现在对这中了爱情之箭的酒神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胜过爱人的宽慰。一旁的侍者知道是奥拉杀死了看守的狂女们,但由于受到威胁,也不敢揭发罪魁祸首,只得在一旁帮腔,这就使得原本心存疑虑的酒神对奥拉的话深信不疑。

“对,是该治这些贼婆/娘的罪!”侍者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岂料话音刚落,酒神便用力将他的神杖挥向侍者,砸晕了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接着他施展神力,将这倒霉鬼扔到了停在空中的豹车上。只听狄俄倪索斯对那头矫健的黑豹喊道:

“把这家伙送到忒拜的神庙去,记得给他喝点酒,确保他醒来不会再想起自己是谁!”

一声令下,服从于宙斯之子的神豹便拉着金车飞驰而去,将这桩事件的唯一证人流放到了远方。接着,狄俄倪索斯又将一地打翻的神酒变成了盛开的玫瑰花海,这下,证据就全销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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