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黛玉又去给孙悟空送水果。她想了一下,按理说,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这五百年来经历风吹雨打,严寒酷暑,肯定从没吃过热的吃食,虽然他是妖怪,但对身体肯定也会有损伤。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黛玉母性大发,把孙悟空平时喜欢吃的水果细细切成丁,又拿出一些阿若给她准备的大米,用阿若的大锅炖了一锅水果粥。
她过去虽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书看得多,对于食谱也了解甚多,依葫芦画瓢,加上阿若随手捻起的火,便熬得了一锅清香爽口的水果粥。
清冷的洞中泛起热腾腾的雾气,香味溢满洞内,昨日那只小鬼昼伏夜出,已经呼呼大睡了,阿若却兴奋不已,盛了一碗粥开心地喝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用处,看来我是捡了一个宝,人类打架不厉害,在这些奇技淫巧之处却颇有成就。”
阿若笑嘻嘻道,看向黛玉的目光也变了很多。
“人之伟岸,你还知之甚少,在我看来,人类之于天地,虽然渺小,在浩瀚的时间里,人类或许不过朝菌蟪蛄,但正是因为在世之短,才会拼命学习思考,一代代繁衍,将知识传递,累积成赫赫之塔,人或许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千万不要小看人类。”
黛玉一边将盛粥的碗用荷叶细细包裹,一边说到,又将其放在阿若带回来的饭盒中,又放了几叶荷花。
“就你会说。”阿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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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拎着食盒,沿着山路走下去,今天天气正好,远远便看见那只猴子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趴在山下。
黛玉走进他,将食盒放在地上,“我来了。”
猴子抬起头,朝她一笑,然后两眼盯着食盒,吐掉嘴中的草,笑道:
“我猜今天的是好吃的。”
黛玉拿掉食盒的盖子,瞬间,莲花香铺面而来,她又解开荷叶,碗中的粥还冒着热腾腾的暖雾。
她把粥碗端到猴子的面前,问道:“会用勺子吗?这个估计还有些烫。”
“不用那么讲究,我这五百年来大多数时候都是饥餐铁丸,渴饮铜汁,对于食物都是不挑的。”猴子说完,左手伸向黛玉。
“不行。”黛玉收回粥碗,“我这般细致做的,怎么能让你一口牛饮,看你不方便,我喂你好了。”
黛玉用勺子轻轻搅匀,舀了一勺,再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里。
猴子喝了一口,面上委屈:“好喝是好喝,就是勺子太小。”
“这粥用了苹果、香蕉、香梨、粳米、荷叶慢火熬成,有苹果的酸甜,香蕉的软糯,我用了荷叶包裹,荷花轻熏,又掺了些莲花香。”黛玉一边解释着一边喂他。
“怪不得,我的确还尝到了些莲花香,的确是我五百年来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猴子挠挠头,笑嘻嘻道。
五百年饥餐铁丸,渴饮铜汁吗?黛玉的手颤了颤,她一勺一勺地喂猴子,差不多快喂完的时候,仿佛是不经意地问他:“你是孙悟空吗?”
“嗯?”猴子看向她,“你也会好奇我是不是孙悟空吗?”
黛玉收碗转过头,“你只说你是不是就行了,我才没有好奇。”
猴子突然笑起来,“是的,我是,我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空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黛玉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我突然觉得你又变了,眼睛里突然没了之前死气沉沉的郁气,你竟然不想死了?”
黛玉一怔,看向他,内心突然恼怒:“我什么时候要死了,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泼猴!”
戏文里面,孙悟空便常被人骂为泼猴,黛玉觉得还真是的,伸手便往他脑袋上拍了一掌。
孙悟空攥住那只纤细的手腕,看着黛玉道:“我觉得你现在很好,你叫我泼猴?‘泼猴’的确是我的小名,很多人都这样叫我。”
“呸,油嘴滑舌跟谁学的。”黛玉恼怒,挣了一下手腕,竟是挣不开,抬眼望他,突然望进一片星海中,孙悟空的眼睛弯弯,眸中像盛了一片星光。
黛玉心中一动,有些慌乱,用力挣开他,道:“听说你就要被放出来,这几日有好多妖怪要过来迎接你出山呢。”
孙悟空眉头一皱,道:“那些神佛竟然会放我出山?听谁说的?”
“好像是一个和尚,你这几天可有见得?”
“未曾,算了,若是能放我出去便是好的,只是你回去告诉阿若,让她叫众妖不要轻举妄动。”
黛玉点点头,又问道:“如果那和尚要救你,要怎么救你啊?他难道要把你挖出来吗?”
猴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如何挖得?你可后退几步,往上看去,我头顶的这座山峰贴了一张符,要放了我须先揭掉那张符纸才可。”
黛玉后退了几步,抬头,果然远远看到山峰上贴了一张符一样的东西,上面刻了些看不懂的符文。
“若不是那张符,这座小山又怎能压得住我?”
“那个和尚会来吗?”孙悟空看向黛玉。
“会的,一定会的。”黛玉笃定的说,唐三藏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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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五行山越来越热闹,虽是众妖齐聚,蠢蠢欲动,却也只是在暗处躲着,只是如此多的妖怪到来,五行山附近山脉中的动物都沉寂了,躲在洞中瑟瑟发抖。
黛玉每天都会去给孙悟空送吃食,因为来的妖怪太多,阿若就给了她一个法宝斗篷,用以掩去身上的气味。
有时候她经过山脉,就会看到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黑压压一片。
越来越多的妖怪聚来,都在等待着,一天又一天过去了。
那个和尚依旧没有来。
等的有两月之久,几万双眼睛巴巴望着,如今似乎已经是希望渐息。
“果然是骗人的吧。”阿若终究按捺不住,敛去身形,变化成一只黄鹂鸟,停在猴子身旁的一棵树上。
黛玉也坐在树下,不言不语。
“算了。”猴子又叼起一棵草,无所谓道:“早些便知道天上那些神仙没这么大方,就算把我放出来,指不定还要给我加什么条件。”
“为什么?”黛玉问道,抬头看向山顶。
“什么为什么?”猴子问。
“他还没有来。”黛玉说完,突然站起来,绕过孙悟空往前爬起来。
“我怎么知道那个死秃驴怎么没来?”猴子爆了个粗口,满心郁闷。
世上最可怕的便是给个希望,最终是失望,若是只知道自己一直是出不去的,反而不会太过难过。
黛玉爬的气喘呼呼,终于爬到了山顶,她向东边的路望去,可是依旧是廖无人烟。取经人,为何还不来?
“你去上面干什么?”猴子伸着头往上看。
“我站的高点,可以帮你看看远处有没有人。”黛玉向下喊。
“这小姑娘,真是傻的可爱。”旁边的阿若点评道。
猴子点点头,看着那只鸟问道:“这个小病痨这般瘦弱,居然还能活这么久?”
“她可不是凡人,你可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应是神仙的气息,她或许是入凡历劫的神仙。”
猴子摇头,“俺老孙早就闻够了天上那帮崽子的味道,不过你这样一说,倒是真有些不同。”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听到山上一声惊呼。
“啊——”黛玉挪来挪去,一不小心便滑了一下,山峰陡峭,眼看就要继续滑落——
“去救她——”孙悟空喊道。
阿若扑棱了几下翅膀,原地飞了几圈,无奈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救她,总不能化回原型吧?不值得不值得,反正她应该摔不死,摔死了也回天上了。”
黛玉惊恐地想抓住什么,土壤又松又滑,她沿着峰坡滚了一下,抓住了什么东西,哧啦一声——又重重撞到一块大石头,停了下来。
此时抬头看向她的猴子,与扑棱着翅膀的阿若都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黛玉痛呼几声,抬头看去,也惊住了。
她手里抓着的正是那个镇压孙悟空的符纸,如今原先被紧紧黏在山上的符纸,上面的一小块,已然被撕的脱落。
发的有点晚了,我下回早点写,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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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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