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霜风出了西海,便直接回到陷空山无底洞。
玉面狐狸见她那么快就回来了,怔住:“这才三天时间,你就借到龙珠了?”
“幸好拍卖会上得到了那把龙吟剑,事情顺利很多,我把龙吟剑抵押在那里了。”
米霜风简单将借龙珠的经过说给众妖听。
她将龙珠放置在咚里隆咚身前,龙珠发出淡色的柔和光芒,温和地替他疗养。
除了玉面狐狸,仓墩墩、两只黑鼠精和熊修竹也凑过来,围着咚里隆咚成一个圈儿,龙珠发出的余光偶尔有照到她们。
米霜风没拦着她们,她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离这里不远的黑松林里,有一株鱼龙灵芝草,能够蕴养宝物,虽然比不上王母的九叶灵芝草,但有相似的功效。
于是她给无底洞又设了一个防御的阵法,虽然无底洞本来就让外人很难找到,她还是在洞外附近设置了一个迷阵。
做完这些,她就又往黑松林赶去,照着记忆里的路线,很快找到那株鱼龙灵芝草。
米霜风一把将它采摘,转身却发现有五个道士正神色森然地看着她。
五个道士里四男一女,身穿蓝色道袍,手中都持着剑。
为首的道士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手里拿着一件外形与司南类似的法器,他冷哼:“大胆妖女,可怜我大师兄命灯忽灭,没想到他的命灯的因果竟与你相连!还不速速伏法就擒?”
米霜风心头一紧,知道是百通道人背后势力的人找上门来了,先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道士果然报上名号:“我乃是浮华宗宗主陆喜安座下,二弟子季浩,你作恶多端,残害我同门大师兄,当诛!”
米霜风讽刺一笑:“百通道人不仅残害无辜生灵,偷偷贩卖犀牛角鳄鱼皮白象牙,而且挖人心炼药,残忍至极,若是你心有大道,当上报宗门,清理门户。”
季浩怫然大怒:“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我大师兄义薄云天,性情高雅,怎么可能做这些事?”
他身后的女子拔出剑:“二师兄,不要和她多说,直接杀了她为大师兄报仇便是!”
说着,那女子连同身后三名道士,举刀向米霜风刺去。
米霜风运转法力抵抗,银光化蝶,与剑刃相接。
她留下银蝶与四人斡旋,趁机逃走,后背却被季浩的法器击中,她感到喉咙一阵腥甜,不得已,使出功法与他对战。
季浩手上那法器十分厉害,能够随时定位她的踪迹,不管她从哪个方向出手,那法器总能精确抵挡,她若想跑开,不出十步又被那法器拦回,实在是难缠。
她使出耀眼的银光,分散季浩的注意力,眼神一凛,眼看就要摧毁这件法器。
不料,那法器转动几圈,吐出一拨金针,她急忙避开,险些被暗器所伤。
“妖女,凭你怎么花招百出,也逃不脱我的手段!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命!”季浩冷笑。
此时,其他四人也全部解决了银蝶,聚在季浩身边,杀气腾腾。
“季道长,我可以和你们回到浮华宗,百通道人做的事,人证俱在,就怕你们宗门里的败类想要来个死无对证。”米霜风望着季浩,义正言辞。
季浩身后的女子喝道:“休要再混淆视听!大师兄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二师兄,不能信她,她杀了大师兄,万死不足以抵过。”
“婧云师妹此言极是。”
于是五人站定方位,结成一门大阵。
见状,米霜风心知即使自己到浮华宗把百通道人的事情揭露,浮华宗比起讲道理,会做的更可能是偏袒百通道人。她目光透出冰冷,下了狠心,运气功法,与五人激烈打斗。
此时正当正午时分,太阳当空,五人连日来为了寻找凶手下落耗费了不少精力,米霜风使出九莲心经第二式,更是让他们头晕目眩。
五人渐渐力不从心,那名字为婧云的女修士不甘心,忽而心生一计,召出一件法宝:“百通镜,去!”
那百通镜源源不断地收纳米霜风的法力,最终一口吐出,反打在她身上。
被自己的招数打中的滋味非常不好受,米霜风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自己的光系功法是被那镜子狠狠克制住了。
她趁那五人得意忘形之际,抛出一道迷雾符箓,向东遁走。
五人从迷雾中走出,米霜风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不由感叹:“那妖女是在哪里修炼成精?竟如此厉害。要不是婧云师妹,我们的法术可对付不了她。”
婧云扬眉道:“她那功法颇为奇特,非金非木非火非水非土,寻常法术当然奈何她不得,幸亏大师兄留了这把百通镜给我护身,才克制住了她。”但是她又目露哀伤,“不过,如果那天大师兄手上有这把百通镜,定早把她挫骨扬灰了。”
“婧云师妹不必担忧,我手上拿的法器是九命司南,她绝对逃不了。”说完,季浩便带着众师弟师妹向着九命司南指示的方向追去。
米霜风不敢回无底洞,那无异于引狼入室,但她也没办法跑得太远,她的法力被蓄起来一下子打她身上,火辣辣地疼着,她现在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先疗疗伤。
但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季浩手上那件能定位的法器太厉害了。
她只能顶着伤与他们在半空中缠斗起来,但是这一次她逐渐落了下风,百通镜吸收了她大部分的法力输出,又不断反弹给她,可是不催动功法自己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的反应必须更加迅速,才不会被百通镜反弹!
她咬着一口银牙,后背冷汗直冒,季浩看出她终于体力不支,催动法诀,九命司南里发出一支冷箭,打中她的肩膀。
米霜风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住疼痛,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那九命司南摧毁。
“我的司南!”季浩发出一声怒吼,双目通红,眼里尽是恨意,“她怎么敢?”
而此时,米霜风力气用尽,一阵天旋地转,她就像断了线的纸鸢,从空中摔落下来。
她吐了一大口血,挣扎地从地上爬着坐起来,一抬头,只见一位骑着白马,身穿绒衣,手执弓箭的青年惊讶地看着她。
那青年正是在附近狩猎的宋居山,他下马扶着她:“米姑娘,你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快离开这里!”米霜风声音沙哑。
季浩等人飞到她们前方,居高临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宋居山看到他们一副道士打扮,心里猜到原由,便对着他们,拉开弓箭:“你们和那妖道是一伙的?”
季浩不屑地大笑:“哈哈哈妖道?好个眼盲心瞎的凡人,你旁边的那女子才是一只妖!别被她欺骗了。”
宋居山眉头紧蹙:“不管她是人是妖,但行正义事,她问心无愧。”
话毕,他手一松,弓箭离弦,季浩嗤笑一声,挥挥衣袖,弓箭顷刻间化为齑粉。
米霜风拉住宋居山,作无奈状,朝季浩说道:“季道长,我愿意伏法,前往浮华宗受罚,但他只是一个凡人,你不能对他动手。”
季浩冷哼:“你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我今天就要讲你就地正法!”
他一掌罡风拍向她们,米霜风运功硬生生挡下一招。
但没有人发现,季浩出完招后收回身后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米霜风屏气凝神,捏起法诀,手指突然蹿出一道火苗,这是她最后的筹码,成败在此一举。
婧云举着百通镜大笑道:“你又要运起那套功法了吗?哈哈哈没用的,你越强,就伤得越重。”
说着她以百通镜接招,却不想那火光一沾到百通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舌大盛,将他们几人烧的浑身绞痛,苦不堪言。
他们想要用水熄火,结果火烧得更旺,他们心中惊骇万分,为保住性命,速速用了传送符箓,逃回宗门。
宋居山接住米霜风摇摇欲坠的身体:“米姑娘,你还好吗?”
米霜风面色苍白地望着他担忧的眼神,失笑一声,还好那个女修士不认得三昧真火,受了惯性思维误导,不躲不闪,她方才得手
但她为了聚出那么一点三昧真火,燃烧生机,耗尽法力,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宋居山抱起她,感受到她的身体就像一张纸那么轻,心里发颤,米姑娘大概率真是一只妖。
不过他仍旧将她抱上马,带回家宅,另做打算。
宋居山找来的大夫正是之前为咚里隆咚看过的,为米霜风把完脉之后,他重重地叹了几口气:“米姑娘这伤,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医治?这样吧,我先给她包扎伤口,再想办法给她开一副方子,希望能起到效果。”
“有劳大夫了。”宋居山留下大夫为米霜风医治,并吩咐侍女在旁协助。
他出了房门,径直去找宋香山。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宋香山惊讶地看着宋居山,他最近一段日子每天都被宋夫人训着,黄昏过后才有自由休息的时间,此刻他累趴在塌上,软绵绵的。
“米姑娘其实是妖对不对?”宋居山开门见山问他。
宋香山一听这话,惊得从塌上滚下来:“大、大哥……米姑娘怎么可能是妖呢?她说了她是修士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先前说被强盗绑架其实就是被妖怪捉走吧,后来是同为妖怪的米姑娘救了你。”
事情的大概已经被大哥才出来了,宋香山满头细汗:“哥,不要说了。”他左右看了看,靠近宋居山,轻声说道:“是妖,她可凶残了,之前还说要吃了我!”
宋居山看着自己胆小且怂的三弟,觉得有些好笑:“她现在可吃不了你。她要是只恶妖,就不会好心救你,而且她降服怪物、击杀妖道的故事已经在新月城流传开了,她杀了那妖道之后,新月城在没出现吃人心的妖物。”
“那是她神通广大。”宋香山怏怏道:“大概是我不符合她胃口,所以一直不见她来吃我。”
“你怎么一直以为她会来吃你?”宋居山不解,她看上去也不凶恶,“她如今受了重伤。”
“她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宋香山变了脸色,“她在哪里?”
宋居山便将她外出狩猎偶然遇到米霜风被追杀的事情告诉他:“我目前把她安排在客房,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醒过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凡人的医治估计对她起不到太大的效果,你知道她洞府在哪里吗?或许她的妖怪朋友会有办法。”
“我只知道她的洞府在陷空山无底洞,但是她将我带回京城时,飞得太快,我也看不清路分不清方向。”宋香山眼里透出一丝急切,“大哥,你先带我去看看她什么情况,在打听打听陷空山在哪。”
两人来到客房时,侍女芯儿正好替她包扎好伤口,大夫也捧着煎好的药回来了。
那大夫看见他们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犹豫片刻,道:“米姑娘的伤还得灵药才能治愈,在下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万年雪莲。”
宋香山忙问:“哪里才有万年雪莲?”
“须往陷空山走一趟。”
“陷空山?”宋香山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错愕了一下,“您知道陷空山在哪里?”
大夫抚着青须:“你们新来此处,有所不知,我新月城护城河便是发源于陷空山,就是离我们这最近长得最高那座山,那山山顶常年积雪,传说那雪山顶上盛开着一朵万年雪莲。”
“万年雪莲?”宋香山又惊又喜,看向宋居山,“那大哥,我们想办法上山找到。”
大夫却摇摇头:“那陷空山多豺狼虎豹,十分凶险,十人去五人回呐,而且传闻中那山里还住着一位美女蛇大王,法力高强,每年都要人供奉童男童女,不给就出来作乱,今年却不知为何不再出现了。”
宋香山心想,那美女蛇大王估计就是之前将他掳走的蟒蛇精,便放了一半的心:“有我大哥在,那些豺狼虎豹应该好对付,至于那蛇大王,已经被米姑娘杀死了,无须担忧。”
宋居山看了宋香山一眼,点头:“那我们明天出发去陷空山看看。”
做了决定,宋居山等人便要离开,宋香山突然捂着头痛呼一声,原来是被屋顶上掉落下来的瓦片砸到了头。
宋居山脸色大变,闪身走出房屋,看到屋顶上两个黑影正在惊慌失措地逃跑,他使出轻功追上去,但是那两贼人很快没影了。
这速度,再快的轻功都没办法追上。
回到客房,大夫已经帮他把了脉:“好在这片瓦片轻巧,小公子正好戴了顶帽子,一切无碍。”
宋居山放了心,将出去之后看到的异常说出来。
“这怕又是妖怪哩!”大夫妖怪都见过好几只了,现在十分淡定。
“哥,你知道我刚才发现什么吗?”宋香山不由笑出来,但是笑得太厉害脑袋又开始疼,他摸着头顶:“我看到米姑娘的药汤少了一大半,还在药碗旁边发现了这跟长长的稻草梗,那妖怪估计还专门喜欢喝草药,真是稀奇古怪哈哈。”
宋居山拾起那根稻草梗一看,细细长长,下面一端还沾着草药汁。
他无奈道:“那只能劳烦大夫再帮她熬一付药吧。”
宋居山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书案上放着一封信。
他一打开,果然是他的好朋友师先图寄过来的。
师先图与他偶然在京城的一处林场认识,也是一位挽弓搭箭的好手,因为互相对对方赏识,逐渐成为好友。后来他才知道师先图竟然是狮驼国的王子。
如今他被流放到西南一隅,师先图竟然还能把信寄到他这边,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信中的内容和往常一行,都是开头探讨箭术和战术,中间是他近段时间遇到的趣事,接着是他的烦恼。
狮驼国在他们附近一众小国看来,十分强大,但也十分特立独行。
他们自开国以来,就下了国策,赶神送佛,不准立教传道,禁止任何妖怪入境。还成立有民间组织,专门猎杀徘徊在国土附近的妖怪、道士和尚,从来没有任何妥协。
据说,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曾经路过狮驼国,想进去觐见国王,结果直接被国师用一两银子打发了。
但神奇的是,他们竟然真有本事伫立五百年之久。
他们的铁血政策昭示着激进与强大,这给他们的子民带来安居乐业、繁荣富强,但是也出现了不少问题。
野外动物的国度猎杀屡禁不绝,光是象牙贸易就满足了国内商人的胃口,老虎、狮子的表演开展得如火如荼。
狮驼国不少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些弊端,无奈其中牵扯利益重大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师先图一只忧心的也是这些问题。
宋居山研开笔墨,回了一封信,刚想搁置笔墨,但忍不住在信的后半段,粗略讲了米霜风的事,隐约向对方传达人妖可以和谐共处的意思。
最后还把那两只屋顶上的偷药的妖怪当成逸事写进去。
写毕,他伸了伸懒腰,也不知道师先图对待妖怪的真正态度是什么?
话说另一头,偷草药的两只小妖踉踉跄跄地跑出新月城。
“都怪你,我一口都没喝上!”这是刁钻古怪。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催我。”这是古怪刁钻。
两只小妖怪骂骂咧咧的。
这两只妖怪今天出来集市采购粮食美酒,路过宋府闻到了一鼻子的草药味,勾得他们多年的老癖好又犯了,欢欢喜喜进去尝鲜。没想到最后被人发现。
“哎哎哎别说了,我们好像还忘了正事!”
“哦哦哦那就跑到下一个县城去吧。咱们快点吧,这次回去晚了又要被大王骂了。”古怪刁钻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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