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如同解禁的咒语，教室里的空气瞬间活跃起来。高岛信之拎着便当盒，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没等夏目伸完懒腰，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夏目桌前。

“今天也一起吃吧！”高岛咧嘴一笑，便当盒盖“啪”地打开，金黄色的炸鸡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等夏目回应，高岛已经夹起一块最大的，稳稳当当地放进夏目的便当盒里，“我妈准备了炸鸡块，分你一半！”

夏目捏了捏手腕上的铜镜，仿佛在确认什么。这是夏目这段时间里养成的下意识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心底一直在害怕镜老师有天忽然消失，自己又回到以前的生活。

现在夏目几乎是随时都会摸一摸铜镜。

“谢谢，一起吃吧，我带了草莓，高岛你也尝一尝。”

高岛毫不客气地捏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夏目，昨天的投篮练习我回家又琢磨了，还翻了我爸收藏的比赛录像带——”他咽下草莓，眼睛发亮，“你体力下降力量不够的话，可以双手一起发力，像这样……”说着，高岛抓着筷子做了一个推射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但短时间内进步会更快！等到你力量和体能都练上来了，能够正常出手的时候，再改回标准姿势也不迟。”

“好，我会努力练习的，谢谢你高岛。还得麻烦你今天继续指导我投篮的姿势。”

“嗯嗯，夏目你加入了二军，有机会参加部活的友谊赛了。一定有机会一起打比赛的。”

“我会努力的。”

话题飘到之前周末一起看的篮球赛，又聊到即将迎来的对手目黑川中学。

夏目认真听着，便当盒里的米饭渐渐减少。高岛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紧锁的匣子。

（只要可以在比赛里有贡献，一定会努力的。）

目黑川中学的双塔，对高岛来说毫无压力，虽然是两个初中三年级的球员。用高岛的话来说就是两个小矮子罢了。

高岛的确有说出这样话的资本，连职业篮球运动员都没几个比高岛更高的，即使高岛身高不再长高，他都可以在日本职业篮球里打内线了。

当然，渡边老师就比高岛身高更高，听说之前也是女篮职业运动员。所以夏目心里想，最好高岛还能再长高一些，至少比渡边老师高，这样就身高就不会是问题了。

“信之，明天比赛吗？”羽生隼人下课去老师的办公室了，现在才回来拿着饭盒在前排三岛的位置上坐下。

“是的，隼人你要来看吗？明早可以来学校和我们一起出发。”高岛很自觉的在羽生打开饭盒后，夹走了一块牛肉。

“明早我会到的，排球社那边也有比赛，但我没机会上场，可以来找你们玩。夏目你也尝尝。”羽生隼人主动夹了一块牛肉给夏目，然后拿了一个草莓，还好夏目带的比较多，不然刚才就和高岛一起吃完了。

“嗯，味道很好。羽生，我们学校的排球社厉害吗？”夏目主动问起羽生的事情。

庆应义塾中等部的排球社成绩一般，去年没冲出预选赛，今年和羽生一起加入的一年级生也都天赋平平，没有一个像高岛这样小学就已经出名的。

羽生也是因为想尝试排球才加入的排球社，小学时候一直被高岛拉着打篮球。

和高岛不同的是，羽生成绩很好，以后并没有想过要从事体育方面，摇滚也只是爱好，没有要当作事业来做的想法。

夏目也没有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情，现阶段只要可以这样平平常常的生活，交到朋友，夏目就很开心满足了。

三人中只有高岛已经想清楚以后要打篮球，有着明确的目标。

便当盒渐渐见底，草莓也只剩下绿色的蒂头。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室外篮球场，夏目和高岛懒得换运动服，干脆穿着校服练习投篮。白色衬衫很快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手臂酸痛，夏目忍着继续练习。渐渐地，酸痛感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取代，那是肌肉适应后的舒展感。篮球一次次飞向篮筐，虽然准心依旧飘忽，但至少能稳定地碰到篮板了。

“手腕要稳！像这样——”高岛站在夏目身后，扶着他的手肘，“想象你在推一扇很重的门！”

（真的有效！）夏目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更加专注地调整动作。

“不错！”高岛捡回弹远的球，“比赛时你就这么投，投完立刻回防，篮板交给我！”

他跑回夏目身边，汗水从额角滴落：“听着，很多职业球员都读不懂比赛，更别说你才打了一个月。现在你只需要执行命令，等到有了正反馈，自然会形成自己的理解。”

高岛很细心的教着夏目，现在的夏目还需要很多比赛才能有自己的思考，但这不妨碍高岛给夏目指出方向后夏目先执行。

这时候有人下达命令打起比赛会更容易上手，只要有了正反馈，就会更容易坚持打下去，才有机会形成自己对比赛的理解。

高岛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会这样教夏目。

夏目望着高岛在自己投篮之后高高跳起补篮的背影，忽然明白为什么高岛能这么厉害——他不仅看得见篮筐，更看得见脚下的路。

高岛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理解和思考，这在初中阶段的篮球比赛里是及其少见的。换了别人和高岛这样有着出众的天赋，可能还在靠着天赋打球。而高岛却并没有局限于同层次的比赛，已经对篮球这项运动有了思考，已经为以后成为篮球运动员而努力了。

一直到下午上课练习才结束。

下午，篮球社里，夏目跟着二军练习了战术，一军与二军成员围着真田教练的战术板。

“目黑川决胜时间喜欢用2-3联防。”真田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粗犷的线条，“樱井，还有夏目，你们遇到这样的防守站位要第一时间到底角这个位置，一旦高岛内线被包夹，球就会传到你们手里，直接出手就可以，篮板上高岛有绝对优势！”

夏目紧张地点头，手指悄悄攥紧裤缝。佐藤翔太偷偷戳他后背：“别怕，我或者田中前辈会在外线接应，没机会就传给我。”

布置完，开始在半场战术演练，夏目很认真，练习几次就熟悉了战术。

在战术练习结束后又跟着渡边老师继续练习基本功。一想到马上有机会打正式比赛，夏目心中就涌出无限的动力。

一次次折返跑，一次次投篮练习。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夏目随手扯起运动服衣摆擦拭干净。每一次奔跑都离那个闪闪发光的赛场更近一步。

（明天就要比赛了，好期待）

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夕阳已经染红了体育馆的窗户。

真田教练吹哨集合。

“明天早上七点半集合，校车准时出发！”真田教练的目光扫过每个队员，“今晚都给我好好休息，谁要是迟到——”他冷哼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解散后，高岛信之拎着书包走过来，塞给夏目一本《周刊篮球》：“上面有职业比赛的战术分析，夏目你有空可以看看。”

夏目从书包里掏出漫画杂志，递过去：“谢谢，这本杂志我看完了，高岛你可以拿去看。”

两人在校门口道别，高岛挥着手跑向公交站：“明天见！让目黑川的那些家伙尝尝我们的厉害！”

夏目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镜。镜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镜老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温和：“小鬼，今晚好好睡觉，明天上场了可别拖后腿。”

夏目轻轻“嗯”了一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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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比赛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