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赛后日常

上午的比赛落下帷幕,庆应义塾中等部篮球队再次收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更衣室里弥漫着汗水、运动饮料和胜利混合的独特气味,队员们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各自收拾着装备。

真田教练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了,上午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现在就地解散!需要跟大巴返校的同学,十五分钟后在体育馆门口集合。其他人可以自由活动,但必须注意安全。”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补充道:“记住,不准在外面惹是生非,不准吃不健康的垃圾食品!都听明白了吗?”

“是!教练!”队员们齐声应道。

“解散!”

队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一部分家住得远或者下午还想回学校加练的队员,开始加快收拾速度,准备跟教练的车返校。另一部分则显得轻松许多,商量着中午去哪里解决午餐。

夏目贵志换回校服,将湿漉漉的运动短袖仔细叠好收进背包。他走到同年级的几位队友——高岛信之、山本太郎、佐藤翔太、中村健一和小林海斗身边。

“那个……”夏目稍微酝酿了一下,开口发出邀请,“中午大家要不要一起吃饭?然后下午…我想去看看三岛同学的羽毛球半决赛,给她加油。有人要一起去吗?”夏目的目光主要投向高岛和佐藤,带着些许期待。

佐藤翔太第一个瘫倒在长椅上,夸张地摆着手:“啊……夏目,抱歉!累死了,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个午觉!羽毛球…实在提不起兴趣了。”佐藤翔太昨天下午也没去看早稻田的篮球比赛。

中村健一也挠了挠头:“我也是,昨天就没休息好,今天下午得回去补觉了。下次吧,夏目!”

山本太郎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妈妈说了,比赛完必须回家吃饭……不好意思啊。”

小林海斗也拒绝了夏目的邀请:“我下午要参加剑道社的训练。”

夏目理解地点点头,大家确实都很疲惫。他将最后的希望投向高岛信之。作为同班同学,又是经常一起训练的朋友,夏目清楚的知道高岛那充沛的精力。

高岛正拿着毛巾大力揉搓着他那一头乱毛,听到夏目的邀请,他眼睛转了转,思考片刻。

很快,高岛咧嘴一笑,一把搂住夏目的脖子:“好啊!反正作业可以晚上再写,下午就一起先去给三岛加油吧。”他庞大的身躯几乎把夏目带了个趔趄。

“那等下一起去找三岛吧,她刚才比赛时就在看台上给我们加油。应该会在篮球馆门口等我们。”夏目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有高岛一起去吃午餐,至少气氛会热闹不少。

夏目和高岛迅速收拾好东西,与准备返校的真田教练、渡边老师以及其他队友道别后,便来到了体育馆门口。

三岛已经背着她的羽毛球包在门口等待了。她看到夏目和高岛在一起,稍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

“三岛!”夏目挥手招呼道,“中午一起吃饭吧?然后我和高岛一起去看你下午的比赛!”

三岛看了看兴致勃勃的高岛,又看了看努力掩饰疲惫的夏目,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好啊。我来带路,去早上说好的那家寿司店。”

三岛推荐的寿司店就在国立体育大学附近,藏在一排商铺之中。门面不算起眼,挂着暖帘,透着一种沉稳的日式风格。推开木门,店内凉爽的空气和淡淡的醋香、海鲜味扑面而来。时间尚早,店里客人不多,他们三人被引到一张靠里面的四人桌。

高岛毫不客气地拿起菜单,眼睛发亮:“饿死了!我要吃金枪鱼腹、海胆、甜虾…哇,还有烤鳗鱼!夏目,别客气,今天我请客!”他一副带头大哥的派头。

高岛的食量夏目见识过,自然清楚高岛这么说是不想因为自己吃太多,让三岛和即将到来的铃木同学负担更多的餐费。

如果只有夏目和羽生两人和高岛吃饭,高岛就不会这么说了,而是直接默认各自点单。

夏目从高岛的行为中学会了很多,越是思考高岛的想法,越觉得高岛真的很细心,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三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一起出钱吧……”

“没关系,都是同学跟我客气什么!庆祝一下今天的胜利,也是给三岛你打气,吃饱了下午才能有更好的发挥吧?”高岛大手一挥,显然是饿了,眼睛都没离开过菜单。

林林总总点了很多,三岛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卷物和茶碗蒸。夏目则是打算每样都尝一尝,点了几个高岛没点的餐品。

寿司师傅手法娴熟,食物很快陆续送上。新鲜肥美的鱼生、醋饭恰到好处的酸度与温度,让饥肠辘辘的三人吃得十分满足。高岛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兴致勃勃地向三岛打听下午羽毛球赛的对手情况,三岛一一回应,很开心的讲述着比赛相关的事情。

夏目偶尔插上几句话,三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就在这时,寿司店的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个身影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店内不多的几道目光。

走在前面的正是羽生隼人。他今天的装扮与平时在学校里那个一丝不苟、穿着标准校服的优等生形象大相径庭。他头戴黑色针织帽,穿着一件略显做旧的黑色破洞T恤衫,上面印着乐队logo,修身黑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马丁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电吉他包,琴包的边角有些磨损,明显一副经年使用的样子。

夏目和羽生也在周末见过很多次了,对他的样子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特别吃惊。

跟在羽生身后的女孩打扮也很亮眼。她自然就是铃木音羽,三岛的好友。她同样是一身摇滚风格的打扮:一件短款牛仔外套,内搭黑色吊带,破洞牛仔裤,脚上是亮眼的红色帆布鞋。她脸上很自然,没有昨天羽生描述的烟熏妆,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斜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贴满了各种乐队贴纸的帆布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活力四射的气场。

这两人组合的出现,与这家传统寿司店的氛围形成了奇妙的碰撞。

“哟!三岛!夏目!还有……高岛?”铃木音羽眼尖,立刻发现了他们,毫不认生地挥手打招呼,声音清脆响亮。和之前几人一起去神社祭典时那温柔沉默的女孩形象判若两人。

羽生也看到了夏目几人,微微颔首示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同于往日的轻松神情。

“音羽?羽生?”三岛显然也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这身打扮?”她看了看羽生背上的吉他,又看了看铃木那与她平时文静形象反差极大的装扮。

三岛一心一意扑在羽毛球上,铃木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但她也从没真的见过这样的铃木音羽。

倒是羽生因为几次周末相遇,三岛已经习惯了班长的风格,并没太意外。

铃木音羽带着羽生自然地走来,指了指羽生背后的吉他包,笑嘻嘻地说:“刚和羽生同学从练习的地方出来,饿死了。约好要下午一起给你加油,就直接过来了。回家换衣服的话,太费时间。”她说话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感染力很强的热情。

“练习?”夏目好奇地插入了话题,目光落在羽生的吉他包上。

羽生点了点头,语气稍显随意:“嗯,去了那个音乐吧,昨天提到过的。上午没什么人,借用他们的设备和练习室。”

高岛恰当的表现出了惊讶,手上也没停,一边接过羽生的吉他放到最里面,一边开口夸赞:“这是电吉他?隼人你背着它也太酷了。还有铃木同学,你这身超帅!”

铃木音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坐在了三岛身边:“那是!不过羽生同学很厉害,吉他弹得很棒。”她很自然地拍了拍羽生的肩膀,显得两人已经很熟络。

服务生过来加了个座位,五人桌顿时变得有些热闹起来。羽生和铃木又点了些食物和饮料。

“所以,音羽你们是约好一起去练习的?”三岛接过话头,看向自己的好友,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自从昨天听说了铃木的事情后,三岛就觉得自己太不关心好友了,居然连她的爱好都不知道。

此刻的询问,并不像平时她大大咧咧那样单刀直入,而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今早的安排。三岛也怕好友并不打算分享这些事情,不想直白的询问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对于一心打羽毛球的三岛来说,能够有一个交心的好友是奢侈的。在同龄人忙着学习,忙着玩乐享受美好童年的时期,三岛就早早确立了目标,展现了天赋。

三岛的家人给予了极大支持,尤其是了解了三岛的天赋非常出众后,花费了大力气让三岛进入庆应义塾中等部,就是为了方便职业羽毛球教练来学校指导。

三岛注定不可能按照平常的初中生那样,安安稳稳享受校园生活。如果真的能像她的梦想那样,追寻宫崎友花前辈的脚步,初三就加入国家羽毛球队,参加职业级别的比赛。那三岛肯定得办理休学,校园生活很可能戛然而止。

这样的经历,让一向直来直往的三岛双叶也患得患失起来,居然学会了旁敲侧击的试探好友铃木音羽的态度。

铃木音羽喝了一大口麦茶,摆手道:“也不算严格约好啦。我俩聊音乐聊得挺投缘,已经决定今年尽量找几个会乐器的同学一起,明年开学正式招新并向学校申请创立摇滚社。羽生同学今天刚好有些想法,我提到过周末早上可能会去那边练习,就很巧合的在那里碰面了。对吧,羽生同学?”她看向羽生。

羽生正在拆筷子,闻言点了点头:“嗯。铃木同学的架子鼓很厉害。我已经决定之后会退出排球社,花时间多练习练习吉他,提升自己的水平了。”

铃木拉着三岛的手,认真地说:“双叶,我带了作业,等你比赛结束我去你家里写作业吧?”

显然,铃木感觉到了三岛的患得患失,怕影响她的备赛状态,于是约好比赛后两人有独处的机会。到时候自然可以更加坦诚的交流。

“嗯嗯,随时欢迎,下午我一定会赢得漂漂亮亮的。”三岛从铃木握紧的手上感受到了好友的真诚,于是她也不再纠结,马上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五人边吃边聊,气氛异常融洽。三岛和高岛都是外向性格,很快主导了话题,从音乐聊到比赛,再聊到学校的各种趣事。

羽生和铃木话不多,但偶尔的补充和分享都恰到好处。

夏目则更多的是听着,偶尔插话,感受着这种不同于球队内部的、更加多元化的朋友相处氛围。夏目看着身边这些穿着不同、爱好各异,却因为奇妙的缘分坐在一起的朋友,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新奇的感觉。

吃完午餐,五人一起步行前往羽毛球比赛所在的二号馆。羽生背着吉他包,铃木挎着她的贴纸帆布包,这两人走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

路上,聊天的话题很自然的转移到了两个最吸引眼球的人身上。

“羽生同学看起来闷闷的,没想到弹起吉他来那么有爆发力!简直像换了个人!”铃木音羽语气夸张地称赞道。

羽生在一旁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似乎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并没有反驳,只是说:“还是音羽更厉害一点,我练的不够多。”

高岛拍了拍羽生:“你这还算练得少吗?每次去你家都看见吉他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

羽生笑着和高岛聊了起来。

夏目有些走神,他脑海中想象着乐队的场景,可惜没见过表演的夏目想象力有限,连架子鼓的外形都是脑补的电玩厅里架子鼓机的样子。在夏目看来,有一个空旷的演出场地,电吉他和架子鼓放在中间,然后羽生和铃木一起开始演奏……这就是全部了。

夏目再次感到,身边的这些朋友,每个人都有着丰富多彩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和自己看得见妖怪一样,区别只是音乐可能让人更容易主动了解,而妖怪本身只会让人害怕和远离。

夏目的手不自觉抓紧了手腕上的铜镜。

来到二号馆,比赛尚未开始,但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一些人。羽毛球比赛的氛围与篮球馆的喧嚣热烈不同,更加紧凑和专注,每一次击球、每一次得分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和瞬间爆发的掌声或叹息。

他们找了一处位置较好的看台坐下。三岛去运动员休息区做准备活动。

比赛很快开始,三岛的比赛排在第二组。

同场地第一组的比赛有些焦灼,最后结束。

终于等到三岛登场,看台上的铃木音羽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拢在嘴边,毫无顾忌地大声喊道:“双叶——!加油——!”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引得周围观众纷纷侧目。

高岛受她感染,也兴奋地跟着大喊:“三岛!看你的了!”

夏目相对含蓄些,但也用力地鼓掌。

场上的三岛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朝看台这边看了一眼,挥手示意。一旦比赛开始,她立刻进入了那种极度专注、冷静乃至冷酷的状态。她的移动迅捷如电,击球精准有力,网前小球处理得细腻无比,杀球更是灵动迅捷。整个比赛过程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好…好强!”高岛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不管看几遍都感觉很厉害。”

铃木音羽一脸自豪:“那当然!三岛可是要拿全国冠军的!”

夏目也看得入神。他看着三岛在场上那种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深刻感受到每个人在专注领域所散发出的独特光芒。

趁着比赛间隙,几人之间的交流也变得更多。

铃木和羽生说着奏乐社有一个弹钢琴很厉害的同学,不知道会不会玩键盘。高岛也跟夏目说起下星期的比赛对手。高岛的初中队友有一个就去了那所学校,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加入篮球社。

这些琐碎的分享,让夏目感觉到彼此间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可惜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分享的事情,在初中之前的事情总是伴随着妖怪,说出来反而可能和以前一样,被当成谎话精疏远对待。

比赛毫无悬念,三岛直落两局,轻松晋级决赛。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三十分钟。

赛后,三岛来到看台下与朋友们汇合,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胜利的愉悦。

“谢谢大家。”她简洁地说,眼神里的高兴完全掩饰不住。

“太厉害了!三岛!”高岛第一个冲上去,毫不吝啬地夸奖。

“恭喜晋级决赛!”夏目也笑着祝贺。

铃木音羽则直接给了三岛一个拥抱:“下星期小组决赛我会拉来更多人给你加油的!”

三岛很快收拾好行李。一行人离开体育馆,走向最近的地铁站。

回程的地铁上,气氛依旧轻松。大家讨论着刚才的比赛,讨论着明天的决赛,讨论着刚刚过去的这个充满比赛、音乐和美食的午后。

在地铁站,三岛和铃木先告辞离开,她们坐另一班地铁。

羽生打算回家写作业,先与夏目和高岛一起坐开往学校的地铁,然后再换乘。

在地铁站换乘,和羽生隼人道别后,高岛突然提议:“时间还早!夏目,要不要回学校再打会儿球?或者干点别的?”

高岛显然精力过剩,中午吃够了又想打篮球了。

夏目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想了想,说:“我…我想先回家了。有点事。”

夏目想尽快回到家,和千鹤阿姨分享这个周末的经历,分享连续两天胜利的喜悦。

于是,在学校的地铁站,高岛和夏目互相道别。

“周一见!”

“拜拜!”

回家的地铁上,夏目向铜镜诉说了今天的经历,就好像提前练习一样。虽然镜老师没给出回应,但夏目还是感觉到很满足。

心里计划着等下要如何讲述才能更加清楚明白,不知不觉就已经到站了。

回到浅野家,时间临近傍晚。千鹤阿姨出门买菜,留了纸条让夏目在家里吃晚饭。

夏目先回到自己房间,放下背包,将换下来的队服拿出来准备一会儿清洗。他坐在书桌前,拿出作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先完成了周末的功课。在这个过程中,白天比赛的画面、朋友们的笑声、寿司的美味依旧不时在脑海中闪现。

当他完成作业,下楼来到餐厅时,千鹤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温暖的灯光下,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回来了,千鹤阿姨。”夏目说道。

“欢迎回来,贵志。”千鹤阿姨笑着端出汤,“比赛怎么样?还顺利吗?”

吃饭的时候,夏目向千鹤阿姨分享这个周末的点点滴滴。他描述了昨天第一次上场得分时的紧张与兴奋,讲述了今天打满一节比赛的疲惫与收获,提到了高岛信之在篮下的强大统治力,也说了真田教练的严厉和渡边老师的细心。他还提到了和认识的朋友三岛、羽生、铃木一起吃饭、看比赛的趣事,重点描述了大家为三岛加油的热闹场景。

夏目讲得有些兴奋,语速比平时快,脸上带着光。千鹤阿姨一直微笑着,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适时地发出“真的吗?”“太好了!”“真厉害!”这样的感叹。

“所以……我们队赢了两次,三岛同学也赢了,下周末还会继续比赛。”夏目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充满了成就感。

千鹤阿姨欣慰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和鼓励:“太好了,贵志!不仅比赛赢了,还和朋友一起,度过了这么充实的周末。真替你感到高兴。”她给夏目夹了一块炸鸡块,“看来贵志真的很喜欢篮球,也很适应新的学校和生活呢。要继续加油哦!无论是篮球还是学习,都要全力以赴!”

“嗯!我会的!谢谢千鹤阿姨!”夏目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暖意。将快乐分享给关心自己的人,并得到真诚的回应和鼓励,这种感觉无比美好。周末的兴奋与疲惫,在此刻化为了内心踏实而温暖的沉淀。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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