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乡之人

坐上从加太港到日都岛的轮船,木鹤千羽站在甲板上感受到了阵阵海风,听到远处海鸥的鸣叫,这才在重生的这几天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他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故乡,日都岛。

每年七月底举办夏日祭的时候,南方龙之介会和他一起去挑选合适的浴衣,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是他们偷偷将关系告知于众的小心机。

在二十五岁后离开和歌山县,龙之介依旧选择去当一个理科老师,而他则是成为广大社畜中的一员,天天拿着公文包过着打工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十五岁,被催婚催得头都大了的龙之介选择将他们的关系告诉他的家人。

好在龙之介的父母也是猜到了这些,在冷战了一个月后,终于让南方日鹤转告二人回家吃饭。

再之后,木鹤千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年轻了不少,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身边少了一个叫南方龙之介的男人。

而他也从有着一份正式工作的上班族,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前几日去见南方日鹤的衣服,是他从衣柜的那堆垃圾中挑选出最好的一套。

来到这个世界后,木鹤千羽自然先是打听有关龙之介的事情,靠着那本老旧的通讯记录本,他终于得知自家爱人早就在十四年前死去,花费几日消化了这个事实,他决定要查清南方龙之介那个漏洞百出的死亡原因。

木鹤千羽从甲班上下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心里莫名一阵心悸。

他知道南方日鹤就在这座轮船上,对方显然没有想要一起结伴而行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也不强求,虽然身为姐姐的南方日鹤也许知道龙之介死亡的真相,但他还没有傻到在没有摸清楚这个南方日鹤的性格之前,直接去问这个问题。

“呦,木鹤,这么久了终于回来了。”这是常年在港口干活拉货的高桥大叔,也是告知他龙之介死亡这件事的邻居,在看到他下船后,颇为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呼。

“自从龙之介走之后,你也跟着南方家后脚走了,据说现在正在和别人谈生意是吗?”高桥的妻子,丽子阿姨一般会帮他照看一下这里的老房子。

“是的,只不过最近正是清闲的时候,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回来看看。”做生意是原来的木鹤千羽对老家熟人的借口,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丽子阿姨还是在老地方吗?”

老地方则是高桥家不远处的街道,高桥丽子白天会在那里买水果。

“是啊,昨天丽子还在说又到夏日祭了,木鹤你啊,绝对会回来的。”

现在是7月22日上午十一点十一分,夏日炎热的空气包裹着身体,蝉鸣让人躁动不安,在高桥告知他另一件事的时候,木鹤千羽发现这里和他的世界有很大的偏差。

今天是小舟潮的葬礼,这个孩子为了救小早川家的诗织葬身大海,岛上很多人都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潮是一个活泼善良的孩子,在他三十五岁过节回来的时候,她和网代慎平已经结婚并且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木鹤千羽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并不是他原本的人生,比起重生他更像是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在这个时间节点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而龙之介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心里泛起无限的悲伤,他和龙之介一起长大,在某一天晚上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后,龙之介并没有吃惊,反而笑嘻嘻的回答他会认真考虑的。

考虑的结果自然是在一起。

把行李箱搬进屋子,房间被丽子阿姨每个月都定时清洁着,并没有太多灰尘,除去家具有些简陋,和记忆中没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这让木鹤千羽的心情好了很多。

简单收拾一番后,木鹤千羽决定去参加小舟潮的葬礼。

他有一种预感,在葬礼上会有一些新的发现。比起盲目无知地询问,木鹤千羽更喜欢将一切准备好后抽丝剥茧一般地将真相推理出来,这是南方日鹤曾经带他和龙之介玩过的游戏。

换上新买的正装进入大厅,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他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木鹤千羽也无意和别人回忆往昔。

小舟潮的尸体放在木棺里,周围拥簇着洁白花朵,她不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似乎只是陷入睡眠,一会就会笑嘻嘻的醒来和大家说中午好。

不知道龙之介的葬礼是什么样子的,他似乎已经找不到相关的记忆了,十四岁的龙之介还是个有个婴儿肥的阳光少年。

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抱怨着他的姐姐又因为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早早回家了,还会和他一起约着去捞鱼。

“是木鹤君啊。”

说话的人正是岛上负责祭祀事宜的神社宫司,雁切真砂人,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客气的微笑,但是眉头微微皱着,他也在因为小舟潮的离去而悲伤着,“好久不见,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嘛。”

“雁切宫司也是,如今做起这些也是非常熟练了。”木鹤千羽不想继续客套下去,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葬礼上看到网代慎平,但现在的情况是他的周围都是陌生人。

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回家,在转身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如同照相机按下快门时的闪光。

在葬礼上是不会有人偷偷拍照的,这是对亡者的不尊重。

木鹤千羽皱着眉头想要找到闪光的来源,却看见在另一个方向站着的一家三口,被母亲所牵着手的女孩,就是小舟潮救下的小早川诗织。

她的眼睛空洞无光,对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一丝波动。

一个孩子在遭受九死一生后,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有大人为她找好借口。

这不像是受了刺激,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明显,小早川诗织向他这边寻找着视线的来源,在确定了他的位置后对他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这个孩子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即便是离开了那里,站在阳光下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阴森的恐怖感。

他在回去的路上猜想着南方日鹤的落脚点,南方家的房子在他们搬家前就卖掉了,自然不可能在附近遇到她。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现在不是和南方日鹤再次相见的时候,他需要足够的真相才能去询问对方。

也许是恐惧那个真相,木鹤千羽为自己找着借口。

木鹤千羽解开领带,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汗水顺着额头向下低落,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没有空调,没有冰好的西瓜,没有南方龙之介。

将带来的衣物全部放到洗衣机里,木鹤千羽在干完活后将顺路买来的三明治当做晚饭,在他将包装袋扔到垃圾桶后,身体已经自觉地穿上鞋子往外走了。

一般这种事情需要龙之介提醒他,作为一个年轻的理科老师,龙之介总是拉着他一起锻炼身体,晚饭后的散步自然是每天雷打不动。

“真是可怕啊,虽然人不在了,但是还是像生物入侵一样占领了我的生活嘛。”打了一个很奇怪的比喻之后,木鹤千羽慢悠悠走着。

日都岛的夜晚还是很凉爽的,与白天的燥热不同,漫步在街道上的感觉十分惬意,直到木鹤千羽看到不远处路灯下的身影。

青年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正装,半长的紫色头发只扎起一半,露出的耳朵上只留下三个浅淡的小孔,他的表情十分温和,甚至算得上是温顺的乖巧,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黑色的眼睛似乎有些晦暗,但在看到木鹤千羽后再次亮了起来。

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几个小时前的自己就这样站在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刀,那是家中厨房常见的刀具。

“你不是不敢找日鹤姐吗?”木鹤笑了笑,比起木鹤千羽对这个世界的人的伪装,现在的木鹤更像是三十五岁的木鹤千羽,事业有成,有男朋友等着回家,爱情称心如意没有什么烦恼。

“杀了你,我就去找日鹤姐,被动的寻找线索才不是我的准则。”

他的做事风格自信又大胆,手中的小刀闪着银色的光。

龙之介嘿嘿龙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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