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甚至让老爷子的保镖都有些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把熊奇和云霄封入阴暗巷子里的水泥地中，然后在若干年后，登上社会新闻的头条。

“熊小姐真是个爽快人。感谢您今天这么给面子地跑一趟。”不知过了多久，上手的老爷子才开口道：“还请您再多等几天，让我有机会训一下家里的不孝子，再给您一个答复。”

熊奇很想在心里吐槽，你之前有那么多时间训斥家里的不孝子，合着全都用来毁尸灭迹，花钱买智商税了，是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表面上的熊奇还是要给对方留点面子。

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那就请老爷子再好好考虑一下，我随时恭候您的电话。”说罢，熊奇便作势要离去，但是一旁的云霄却有些不满地看了眼熊奇，在脸上写着“这就完了？清风阁的点心呢？怎么招待人只上茶水，连口点心都不给。”

“……”熊奇下意识地看了眼上座的老爷子，后者以为熊奇是在要辛苦费，于是了然道：“小陈，把东西拿给熊小姐。”

“是。”老爷子身后的一位保镖将一个橘色的盒子递给熊奇，后者拆开一看，原来是个皮质的包包，看起来还挺贵的，并且上面还有一股好闻的，属于奢侈品的味道。

熊奇十分冷静地把手伸进包包里探了探，结果没有摸到毛爷爷的质感。

“这是什么玩意？”从没想过这种情况的熊奇有些懵圈道：“为什么送我这个？”

同样懵圈的老爷子看向回到身边的小陈，后者十分坦诚道：“礼物是孙小姐准备的，说是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熊奇这才想着去翻包包的标识，但却被字体优雅的Hermès给镇住了。

哦！这万恶的有钱人。

从没买过奢侈品的熊奇用今生最轻柔的手法，将包包塞回到米白色的防尘袋里，然后又将盒子原样放回到餐桌上，十分诚恳道：“能折现吗？”

“……”

“现金有点不好拿，支付宝和微信都有额度限制，所以你们能不能直接给银行卡，然后密码设的简单点？”熊奇补充道：“我没用支票取过钱，所以不清楚这里面的流程。”

“……”不知是不是熊奇的错觉，上手的老爷子突然抽了下嘴角，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小陈，替我送送熊小姐，然后把辛苦费给她打过去。”

“是。”保镖小陈再次出马，直接将熊奇她们送到了公寓附近的ATM机旁，现场取钱给熊奇：“银行卡带了吗？”

小陈握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对着目瞪口呆的熊奇，十分淡定地说道：“麻烦您过几天开个银行账户，然后把卡号打给我，方便老爷子再次麻烦您。”

熊奇看着那那一叠又一叠的钞票，最后冲着小陈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可以啊！”

直到小陈回去复命时，熊奇都保持着假人似的笑容，让云霄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喂！你还好吧！”云霄小心翼翼地戳了下熊奇的肩膀，后者僵硬地转过脑袋，最后抱着云霄痛哭道：“霄儿啊！我们有钱开空调了啊！”

被迫当人形抱枕的云霄一边拍着熊奇的后背，一面困惑着熊奇口里的“霄儿”到底指的是哪一个：“大白天的，你怎么哭了？”

“能不哭吗？咱们家一下子多了十五万，十五万啊！”熊奇两手压着云霄的脸颊，直接把貌美的女仙弄成了嘟嘟嘴的小可爱：“你说咱们要怎么花这笔钱？是多充点空调费，还是添一个大件？”

云霄将熊奇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开，十分无奈道：“你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毕竟我们四兄妹还欠着花呗没还呢！”

“哦 ！对啊！你们几个还欠着钱呢！”熊奇被云霄迎面泼了盆冷水，整个人恹恹地像是夏日烈阳下的茄子。

回到公寓里的云霄也没碰见几个兄弟姐妹还有孔宣，猜测她们应该是为今天的晚班而补觉。

云霄给兴奋中的熊奇倒了杯水，迟疑几秒后，还是问出了她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你为什么要对那个老爷子撒谎？”

熊奇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有些奇怪道：“我没骗那老爷子啊？我有必要去跟钱过不去吗？”

云霄显得更加困惑了：“那你为什么让他们去报警？凭借着你我的本事，当场收拾了那个女鬼和鬼孩，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问题是各地都有各地的规矩，有的帮忙叫积德行善，有的帮忙叫助纣为虐。”熊奇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情，给云霄分析道：“你觉得我该帮他们直接净化那对枉死的母女吗？”

云霄想起电影院里的怨气，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可我要不净化她们，长此以往，她们不仅会变成怨灵，更会造成无数人的死去。”熊奇抓了下头发，有些苦恼道：“况且这也不是我们该干的事，万一被有关部门找上门，多个在当地掌控话语权的人替我们说话，也好周旋一二。”

“你也别以为那个表面和气的老爷子真是个大好人。”熊奇瞧着云霄那副陷入思索的模样，顺口补充道：“以他的能耐，绝不可能找不到联系上相关部门的法子。你说他寻求旁门左道是为了什么？交智商税吗？”

“肯定是他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者说，他怕此事闹大，所以存了私下了清的念头。”云霄的美剧也不是白看的，很快就顺着熊奇的提示联想到了重点。

熊奇耸了耸肩，没有否认云霄的观点，但也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阳间的事自有阳间的人去苦恼，而我们只管阴间的事。”熊奇的手指划过并不通透的玻璃杯，像是透过它，去看清世间的浑浊本质：“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让阳间的法律去断定。”

“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偶尔的积德行善。”

云霄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下熊奇，刚想夸一下对方的觉悟，却被熊奇接下来的话煞透了风景。

“还有赚钱。”

云霄：“……”果然，世间的本质，还是一个字，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