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离开魔宫的生活,质量可谓一落千丈。

不再有可口的饭菜,不再有舒适的床铺,不再有谆谆的教诲,更不再有一个灵体在脑海里唤他主人、成他底牌,但景天不打算回去。

一路冲出炎波古道,他站在葬满兵器的天魔剑冢,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一种无法形容的怅然油然而生。

‘魔尊一言九鼎。’景天怔然看了许久,才借回忆移开视线:‘他说五百年,那到时候必然不会再留我在魔宫。’

联想到在族里往日瞧见的大妖大魔是什么德行,紧迫感敲响了景天的心门。

他必须在这五百年任期内变强,强到下一轮分配职位后,在管着自己的魔将手里不会吃亏。

不然,不是哪个妖魔都跟魔尊一样,能既有出色容貌,又有克制风度,唯有被得罪狠了,才会破例给你个教训。

景天不愿意为人脔宠,当然也用实力掌握命运。

“天魔众。”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瞧了一眼随风摇曳的彼岸花林,就欲转身离开。

可是,异响激起了景天的注意。

“嗡嗡嗡。”一把剑从剑冢里飞了出来,一下子拦住他的去路。

景天愣了愣,剑冢神兵出自神界,是魔尊曾经说过的,偶尔有能进入剑冢的天骄会得到认主,他也知晓。

只是没料到,继照胆神剑之后,自己还能有被神兵利器看中的机会。

“你想跟着我吗?”景天笑了起来。

不似前一世一无所知,在竹林被追得狼狈极了。

转世为妖的少年笑意明朗,眼眸如水,开朗依旧,温柔依旧。

“嗡嗡嗡。”被魔尊特意寻来放在这里,魔剑缓缓落在景天手中。

魔宫里,重楼瞧着这一幕,轻轻闭上眼睛:“哼。”

龙葵这次是称心如意了,还没有另一个唐雪见来妨碍她。

虽说最初是重楼在人间为了让景天开心,特意指点住在古城镇的龙葵修行,现在也是他为了景天安危,将近期之事告知双葵,请她们再做一次剑灵,但魔尊还是有些不爽啊。

“小气。”不似蓝葵的温柔,红葵泼辣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是知晓景天之事后当面说的。

重楼挣开了眼睛。

本座就是小气又如何了,哼!

好在龙葵双魂一体、修行多年,还是比过去理智多了,也答应了唯有景天遇上生命危险,她才会现身打断兄长的历练。

否则,他怎么也不可能让情敌去陪伴心上人的。

但是,自己管不了太多了,重楼收回眼神,先去人间寻了女娲。

然后,他揣着还没焐热的五灵珠,去神界寻了伏羲。

另一边,景天一路打猎、被追杀、逃窜、再打猎,循环于奔逃与杀伐之中。

零零碎碎的梦反反复复,他总能瞧见神将逗弄魔尊,却不再有新画面,大抵是下一个能开启的梦境还差了些火候。

直到景天又长出一条尾巴,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天魔国,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欢迎,并且独自定居之后,记忆幻梦方发生改变。

“哇,好白好大的尾巴。”当时,一群神子、神女一看狐狸就围过来。

景天僵硬在原地,除了在族群里,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善意。

尤其是,不止是孩童,原本听见外人进入动静望过来的天魔众,也是在微笑。

“你好。”怀抱琵琶的魔女轻轻躬身,眸中闪动着淡淡的笑意,同她的族人们一样,将那一抹阔别太久的欢欣安慰藏在眼底。

不同于对天女魁予的天然亲近,飞蓬在出生新神族的他们眼里,一向是高远皎洁、不可轻攀的明月。

久远的三族之战中,他不似神将轩辕负责调兵遣将,而是率领战士们活跃在第一线,始终抵御着最尖锐的兽族精兵,救助着因人少而落入下风的同胞。

第一神将的羽翼从来不止庇护古神族,亦包括当年在大战磨盘里堪称炮灰的新神族们。哪怕情况再危急、态势再激烈,都不曾放弃任何人。

幽涟如今已是天魔女最亲近的左右手之一,却还深深记得昔年的旧事。

“你就是魔宫传讯说,最近会来的客人吧?”她面上便只露出最真诚的浅笑,迎接曾庇护他们的上官。

问询间,幽涟莲步轻挪,瞬间来到景天面前,却谨慎地保留了些许安全距离。

神将战后镇守神魔之井,总端着最淡然矜持的微笑,在天门之下浅眠。

各方枢纽的驻军时常换防,经过时总会投去信任、憧憬的目光,却也不乏极具距离感的敬畏。

那来自于神将身上无数年如一日的沉静冰凉,似传说中幽冥千万幽魂怨怼酿成的苦海,更是无边血火杀孽形成的威严,让人丝毫不敢放肆。

“嗯,我是。”景天回答了幽涟,脸上是礼貌性质的微笑。

幽涟怀抱琵琶,一双明亮的眸子闪了闪。

神将纵然转世了,也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安然,得体,端庄,疏离,让你不敢亲近,但绝不会升起怀疑,反而不自觉相信这样的他。

就似命驻军远离天门而自己孤守时,飞蓬从不会辜负族人的信重依赖。

无论攻上天门的敌人是多是少又何等难缠,他总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天门附近守得滴水不漏,没让本就稀少的神族绝地天通后再度减员。

只不过,相安无事时沉静黯淡,锋芒毕露时饮血而归,这位天帝座下的第一神将活得像一把钢铁铸成的战争兵器,更多过像一个活的生灵。

“有劳。”景天不知道幽涟乃至天魔众们此刻复杂的心绪,只在四面八方不约而同投来的视线中,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发丝之中,毛绒绒的狐耳警惕地抖动几下。

他搭在腰侧的指尖更是拧紧,随时都能握住魔剑的剑柄。

可景天还在笑,笑容一点儿弧度都没改变,像是画上去一幅笑脸:“我名景天,搅扰各位了。”

“客气了。”幽涟摇了摇头:“配合魔宫诏令,是我等应尽之责。”

她的目光先扫过孩子们忍不住去摸景天尾巴的小手,后去看景天轻轻摇晃着然并未真正躲闪的尾巴,最后才飞快掠过捏得白里透红的指尖。

那含着真切笑意的眼神稍稍缓解了气氛,而幽涟聪慧敏锐地察觉到了,就悄无声息往后更退了退。

很好,景天这才真正开始松缓神经,手不再那么近距离试图拔剑。

幽涟琢磨着,心底升起新的疑惑——

魔尊到底干什么了,让神魂还没觉醒的将军对其他魔族这么警惕?

嗯,也只有他一直是神将命中的例外吧?

从来恪尽职守的神将头一回擅自离岗去新仙界赴约应战,东窗事发被严惩不贷地贬入轮回,不就因魔尊的战约嘛。

“客房已备好。”幽涟不觉得景天的过于警惕和重楼无关,可她不敢深思,只能遥遥指向远处:“君可自便。”

景天随之望去。

只见天魔国这一大片建筑的最外围,有一座被盘根错节树根举到半空中的独屋。

显然很是清静,适合不喜被打扰之人。

“实在多谢。”景天顿时松了口气,笑意浅淡少许,却真实了很多:“我很快就去放行李。”

他用尾巴一一点过调皮小孩们的发髻,在孩童们嘻嘻哈哈地自我介绍声中,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视线蓦然变得柔软。

有少许收回,也有少许更热。

‘我真是太过疑神疑鬼了。’景天赧然想到。

说不定,人家天魔众只是因为孩子们围过来,怕被外人伤到,才通通看了过来。

孰不知,天魔族们正暗中用魔识交流。

‘嘿,将军对孩子,倒是一如既往耐心啊。’

‘确实,就跟昔年面对才被天帝创造出来、如白纸一张的族人似的。’

‘好了,今日起保持距离,不许随随便便和飞蓬将军搭话。’

‘啊,魁予大人,您出关了……’

‘呵,魔尊不会不关注飞蓬将军……’

‘呃,哦,您说的对,我们知道了。’

天魔宫大殿,刚出关的天魔女坐上王位,眉梢轻蹙。

魔性放纵利己,龙性本淫霸道。

除非很快就恢复记忆,不然,飞蓬将军的转世之路,怕是有的亏吃。

她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起身前往景天目前的居所。

不能和魔尊直接为敌,但想办法帮飞蓬转世提升战斗力,还是可以的。

“天魔女?”景天对魁予的提议先是受宠若惊,而后狐疑不已:“你亲自训练我?”

我何德何能,让魔界仅次于魔尊的魔神出手相助啊?!

“哼,天魔女,你倒是会做好人。”来迟一步的迦楼罗王扑闪着翅膀,在魁予的冷眼与景天的震惊里,从窗户上挤了进来。

景天进入天魔国,自然有在天魔国游离的迦楼罗魔火速回去禀报了他。

这便要提及迦楼罗与天魔的特殊渊源,既有当年面对敖胥之事误以为魁予相助神族时的痛下杀手,亦有战后拉拢盟友对抗其他魔域的交情。

但总体上还算勉强平和,至少,魁予并未强行驱逐留在天魔国的那些迦楼罗魔。

“还有我。”鸱黎努力对景天笑了一笑,没想到自己那张鸟脸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竟激得神将转世下意识握住魔剑严阵以待。

魁予险些笑出声。

但为了不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鸱黎说漏嘴,她还是抢话道:“不必多想多想,这皆是魔尊之意。”

“他不是不管我了吗?!”景天一句话脱口而出。

天魔女魁予、迦楼罗王鸱黎:“……”

开玩笑,上次飞蓬将军自尽成功,吓得涉事魔神们险些以死谢罪。

这次,魔尊放你出来说不管了,我们难道就真敢不管?!

“魔尊给我与鸱黎的命令,是助你尽快成就天仙之位。”魁予面不改色说出瞎话。

不过,这也是她对魔尊目前最大想法的推测,且有七八成把握无误。

只因前不久随着魔尊诏令前来的,还有一封魔尊手书。

上面写了魁予当年指点月清疏时所言,五灵化原初的猜想,以及其上所染魔血尚热的五灵珠。

“你可以选择接受……”魁予一点都不想知道,重楼是用什么作筹码,才从被女娲照拂的女娲后人手中换来。

她只是摊开五指,让五颗灵珠串成的项链出现在掌中:“也可以拒绝,然后自己出去历练。”

但是,刚从神界天帝伏羲掌下回来的魔尊,现在伤势绝不会轻。

若他知晓你拒绝了这份好意,怕是要难过的。

尤其是,魔尊把五灵珠远远送来,五灵化原初之法自己却早已知晓,期间并无任何新意,一看就知道此去神界得天帝相助的奢望又破灭了。

“我看你走仙道,以精纯灵力修行,可佩戴此物。”魁予故作无所谓,把此物丢给正在发愣的景天:“若离魔界,记得还。”

深知这是什么珍贵宝物的迦楼罗王鸱黎:“……”

他眼馋极了,却也猜到这是魔尊转送之物,只得强行移开了视线。

“咳咳。”景天迟疑着收起他并不知晓的名贵礼物时,身处炎波泉底的重楼突然睁开眼睛,干咳不已。

神农不满地瞪他一眼:“又分心,好好疗伤。”

“我无事。”重楼刚想擦拭唇角溢出的鲜血,又想到了前不久的交易,无奈地笑了一笑。

在神农越发难看的眼神中,他取出一枚玉瓶,小心翼翼剥离纯净血珠灌入瓶子里。

“哼,女娲也够过分的。”神农颇为不满说道。

明知道重楼要给飞蓬疗伤,还出难题为难重楼。

“既是买卖,筹码总得对等。”重楼倒是心平气和:“我身上能和五灵珠媲美之物不多,既不能以质换质,就只能以量取胜了。”

他得收集一定量的鳞片和鲜血,交给女娲后人,为人族炼制炼器所用。

“哼。”神农冷笑道:“我重造一个你的量,也就和她要求差不多,这不明摆着不愿意借嘛!”

重楼淡然道:“所以,她没料到,我会当即答应下来。”

本是出个难题委婉拒绝,结果骑虎难下,不得不外借五灵珠了。

“你……”神农静了静,才沉声道:“真就非飞蓬不可?”

他知道,重楼本以为,只要用精血相助飞蓬神魂汲取灵力,再加轮回,迟早能把伤势抵消,再一点点好转,便只需耐心等待,便能得回那个举世无双的神将。

这等执迷不悟,让本来心有不忍的自己和女娲不得不实话实说,告诉他,飞蓬的伤再灌灵力都杯水车薪,只会随时间流逝越重,至死方休。

那时,重楼的沉默蕴含多少绝望痛楚,神农不曾言明,却不是没看见。

“至情至性的傻子本就不多。”重楼难得露出那般真切的、柔和的笑:“刚巧,他是,我也是,天生一对。”

神农无言以对,只能拂袖而去。

重楼缓缓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凝炼灵力,修复损伤。

可是,无尽血色如噩梦一般,再次渐渐侵袭了他的意识。

是飞蓬自尽时无所畏惧的目光,是那一垂眸间无奈无悔又温柔的视线。

“不……”重楼觉得既冷又热。

他想抱一抱倒在血泊里的飞蓬,但扑了个空。

‘魔尊。’小狐狸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重楼回过头,瞧见那人狡黠如初的笑靥。

似在天门前,又好端端在禁地中。

他掌心持剑,微笑着甩掉自己断掉的利齿。

“……”重楼倏然清醒过来。

一切幻象都消失了。

是一个梦境,他其实已经睡过去很久了。

伤势竟也好转,居然已经痊愈。

“女娲娘娘。”他睁开眼睛,面对的是抱臂而站的神农与无奈浅笑的女娲。

主动来到魔界,女娲收回为重楼疗伤的手:“算了,五灵珠就送你和飞蓬这对鸳鸯吧,但愿你俩不要当真亡命了。”

小蛮那孩子说得对,天各一方就够凄惨可怜了,我还是别为难他俩了。

“……多谢。”重楼真真切切惊讶且感谢了:“我以为,你不会救他。”

在关键一战里,转世为人的景天本可以选择另外的立场。

但他却终究回到神界,用鲜血与魂魄护着生养他也依赖他的族群,像一把强弩之末的神弓。

“我丝毫不意外。”女娲摇了摇头,温声道:“有一件事,你和神农都不知道。”

神农终于投来一瞥:“嗯?”

“轩辕是我的人。”女娲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出同时吓到他们俩的话。

重楼、神农浑身巨震:“什么?!”

轩辕何人也?

飞蓬成长起来前的第一神将,是伏羲曾经最信任的利剑。

三族之战或者说人神联军驱逐兽族入九幽,彼此又爆发大战后,他就失踪了。

“……轩辕不是失踪。”女娲淡淡说道:“人神大战时,我赐他特殊武器行刺伏羲,差点就得手。”

她眼底露出些许遗憾:“飞蓬太机警,居然想到我在神界待太久,不会是孤家寡人。”

此事一出,她在神界的伏兵就被飞蓬找出来,通通暗中处决了。

重楼、神农:“……”

好家伙,这种丑闻当然不会被伏羲外泄。

而飞蓬解决了轩辕等人,成功阻止人神大战因天帝被刺杀而神界兵败如山倒,便是深深得罪了女娲,又怎么敢改弦更张呢?

虽然,他杀轩辕时,可谓是对天帝再忠心不过的状态,很可能是满心怒火,根本不会想到多年后会被贬谪人间。

“我得说……”女娲忽然轻笑一声:“魔尊魅力不浅。”

剥离灵力、贬谪轮回这等酷刑,于一个正常的神,无异于断绝因果,在轮回中渐渐寂灭。

但飞蓬是伏羲极看中的臣子,只需要一纸诏书、一道口谕,便能得到特赦。

是以,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甘愿被严惩的飞蓬会在回到神界后主动脱离,还宁肯自尽也不拖累一个魔。

伏羲大概是离气死不远了,才会次次对上门求教的重楼下重手,完全不顾飞蓬曾经的赫赫功劳、赤胆忠心。

“……”听出女娲语气中的调侃与潜藏的、对天帝的奚落,重楼抿紧了嘴唇。

他还是知道轻重的,三皇之间的矛盾绝对不能随意插手。

“诶。”就在此刻,本该静默的黎火金吾,突然发出了声音。

女娲、神农同重楼都望了过去,从灵脉往上追溯那少许动静的来源。

下一瞬,三皇之二的脸上都露出了丁点意外。

“天帝开始退让了。”重楼稍慢一步,却比他们更早一些恍然。

飞蓬固然离开神界,但他从未对不起伏羲过。

伏羲的气怒发泄得差不多了,别的不说,少许退让总该有吧。

神农与九泉关系密切,感受着春滋钥环的动静,迟疑着点了点头:“他把夕瑶天女复活了重任泉守?”

“嗯……”再仔细感受了一番,神农看向重楼:“新任春滋剑守,是你在人间遇上的那颗小女娃。”

重楼拧起眉头:“唐雪见?哼,我就知道景天当年回神界,其中定有蹊跷!”

飞蓬最后为九天替死那么突兀,活像是最开始就没想留下!

现在想想,怕是他连作为飞蓬出战,就是同神界讲好了条件。比如,复活夕瑶并官复原职,而他也为才复活的雪见寻个好去处。

“哼。”重楼忍不住冷嗤一声。

也对,锁妖塔一战以他散尽魔力为终。

其后,景天体内神魂觉醒,飞蓬的记忆潜移默化恢复,许许多多秘法足以景天缓慢复活祭剑而亡的雪见了。

只不过,历经尘世又非天帝启灵的神果回归神界,想有个正常的出生,可不容易。

须知,古神族一贯心高气傲,大多不把新神族放在眼里,更休提修炼到神界的妖仙等人。

景天其实很护短,肯定不舍得唐雪见受委屈吧?!

“他倒是面面俱到。”重楼越想越气。

只怕这才是天帝发火的原因。

他不止是为了飞蓬最后救九天赔了自己的事,而是飞蓬很可能从开始就放弃神界,单纯为了达成目的才答应出战。

那飞蓬即使确实尽职尽责,甚至不惜拼掉性命,光是拒绝以第一神将之尊回神界,这分道扬镳之意便足以让伏羲憋了一肚子火!

重楼不禁担心起来,转念深想,脸色更是从染了怒意的红变成了苍白。

若真是讲好条件的交易,伏羲现在所行便不是退让,而是兑现承诺,就更会到此为止、绝不超出。

天帝不可能救飞蓬了!魔尊猛地意识到这个事实,眼底不由浮现痛苦。

“咳,我们还有要事。”女娲、神农对望一眼,飞快离开炎波泉。

重楼能想到的,他们俩自然不会想不到。

若只是重楼醋意大发,他们大不了留下逗逗他,再想想怎么应付伏羲。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还是给重楼一些冷静思考和面对的时间吧。

体贴的长辈们溜走了,但女娲走到炎波泉外,突然想起一事,又掉头回来了:“重楼。”

“?”正挣扎要不要去把小狐狸带回来以防生变,甚至开始思索干脆说开了,一起面对惨痛的未来离别,大不了陪着他死,重楼闻声抬眸。

女娲提醒他道:“神不同于人,刚诞生的神族,性别一贯由灵力决定,而飞蓬就算脱离神界,本质上也依然是神魂,只是本源溃散罢了。”

“……!”重楼瞪大了眼睛:“那景天若用五灵珠修行,代替已逸散的本源,灵力就会发生改变,他如果再入轮回……”

女娲脸上露出尴尬而礼貌的笑容:“你最好劝他做好心理准备。”而不是做了一世女子,死后在鬼界恢复记忆,骤然陷入羞耻之中。

说完话,她飞快地隐去了身影。

“……”重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既如此,哪怕五灵化原初之法对神魂伤势有那么一点拖延作用,可以稍微阻拦魂魄因伤逸散的趋势,亦会搅乱本源灵力的属性。

那么,景天接下来的轮回,性别就只能碰运气。

他本就为了不拖累自己自尽入轮回,再知晓此事,会不会直接拒绝这有可能增加寿命的办法?

“……来人。”重楼沉默良久,选择叫来近期所用最顺手的魔将。

自从在狐妖族碰上神将转世,魔将便就陷入忙碌,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不少。

“尊上。”但他在魔尊面前是半点懈怠都不敢,直接躬身听令。

重楼闭了闭眼:“日后,你每年携定量炼丹材料,秘密去巫魔女一族,命他们炼制更多阴阳双修丹给本座。”

若是侥幸……

重楼睁开眼睛,我不求永生相守,但可以奢望景天答应吗?

他扯了扯唇角,心里没底。

“……是。”魔将倒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忍不住大逆不道地抬头看了看魔尊,极力忍笑。

要是给神将用的,自家尊上才不会这么纠结,他肯定为了哄神将开心,准备自己用!

不过,愿意变成魔女哄爱人,还真是豁出去了哈哈哈。

“滚……下去!”重楼磨了磨牙。

魔将飞快消失在现场,生怕笑出声被灭了口。

“哼。”重楼轻哼一声,心情倒是被调笑地松快了点。

准备是肯定要准备的。

若真能侥幸得到应允,那便不管神魂会转世成什么样,只要有人形,知道真相后,就能有更多选择。

咳,反正他蛮懒散的,不太喜欢过于耗费体力,容易满足于被伺候。

大概就是过过瘾,很快没了新意,便随便自己弄了,正好能多灌一些龙精、龙血滋养魂魄。

一心一意为景天打算的重楼原地思忖,竟也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不似神农治疗的简单粗暴,女娲更加擅长此类,为他疗伤是连同之前拔鳞出血的暗伤一并治愈,这耗时堪称良久。

是故,重楼一梦已数年。

“轰。”景天气喘吁吁地抡起尾巴砸飞扑过来的几个迦楼罗魔,又举剑横扫几个天魔族,获得了又一场战斗的胜利。

这几年,他拼得够狠、学得够勤,在按照五灵之术汲取灵力的同时,将自己的战技提升到了让迦楼罗王鸱黎吃惊的地步。

“明明没有记忆啊……”他暗中对天魔女魁予嘀咕:“怎么进步这么快?”

魁予淡淡瞥他一眼,平静道:“心有所执罢了。”

鸱黎不能理解地摇摇头,没有去深想。

魁予却在天魔国的阁楼上,看着流汗的景天,眸光闪动中难掩忧心。

她敏锐地注意到了,景天身上根深蒂固的疏离感和深邃压抑的郁念,就仿佛岩浆爆发之前仿佛很正常的死火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答案,大概只有被封印在魔尊空间的照胆神剑知道了。

当夜,景天习惯性设下结界休息,但又深深陷入了梦境。

“别……”刚进梦中,景天就被捕获,跟着飞蓬在榻上起落。

魔尊带着快意的粗喘声洒在颈间,眼泪涟涟的神将不愿意吭声。

连景天都要为这具曾经无比矫健有力的身子惋叹——

神将到底在魔尊掌中当了多少年身不由己的金丝雀,才在榻上被养出如此反应。

就像一只熟透的、汁水充沛的软烂蜜桃。

而现在,魔尊正一口一口吃掉他,再将果核种下去,等待下一季成熟。

好在景天不是第一次被困,也不是第一次被从榻上抱起压在镜子上。

小狐狸已经能做到,强忍着魔尊肆无忌惮索取,艰难地随着神将不死心的努力,一同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眸子。

或许因为照胆剑灵最终是被强行剥离,这记忆画面同身体触觉是断断续续、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强行黏合,总有不平之处。

景天已经习惯在此期间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直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旋转停了,他才放松魂魄,拿出无可奈何的态度。

这一次,景天回到了一切的源头,是神将冰清玉洁的最后一日。

“哼!”景天作为重伤的飞蓬,平躺在他熟悉的魔尊寝宫榻上,听见凭空响起的冷哼声,就同过去的飞蓬一起望了过去。

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概也是神将永远不愿宣之于口的屈辱之时。

但比起第一次的好奇与不甘,现在的景天甚至尤有心思,去胡思乱想。

这一回,他倏然突发奇想,去判断飞蓬摆出了个什么样的姿势——

哦,是微微偏过头,不经意地将一节颈在开着的深领中凸显出来,还因失血自然而然地颤抖着。

“哼。”神将回了魔尊一声一模一样的冷嗤。

他的目光尚且迷蒙涣散,却本着神将的矜持强行凝聚起来,极力摆出个冷傲孤高的模样,迎着魔尊审视而打量的目光,寸步不让。

‘唉。’在狐妖族中长大且经了人事的狐仙想要叹气。

其实吧,这简直是一看就容易让人想强行打破他的端庄骄矜。

神将果然还是太过君子,没料到相交多年的魔尊会不会抱有坏心。

等等,这好像也意味着,魔尊平日里的表现什么破绽都没有?

景天思索着,却已从那双熟悉的血眸中看出熟悉的欲念。

‘魔尊想逼着神将这张冷硬的脸庞露出平时绝不会出现的风情,最好是情泪盈眶的求饶与认清现实的屈服。’他当即便判断了出来。

就像是玩弄自己时,只不过没有那份游刃有余、好整以暇了,反而很急切、很明显。

“你也有今天啊!”魔尊也确实是景天判断那样,明明能用空间法术一步到位,他却一步步加重踏来的力道,让声音如劲鼓擂在神将心里。

这似较劲,似挑衅,又似最后的试探。

但是,无论如何看待,这都代表了重楼不甚平静的心与急切的渴求。

“你!”可惜,飞蓬咬牙冷瞪之际,也实在无力维持平日的形象了。

景天便在他的身体里,感受他无力地瞧着重楼走近、弯腰、倾唇,却根本无能挣扎。

被灼热的唇掠夺时,那双手极力挣动着抬了起来,却被腕间锁链冰凉的触感惊醒。

“哼。”然后,魔尊毫不客气地攥住了,把他双手连锁链都压在头顶。

接下来,便是猎食者肆无忌惮享用猎物的时刻,而被掠夺者的每一声哀嚎啜泣,都是对他的鼓励与刺激。

景天还记得,他第一次作为神将,被魔尊强行破身的屈辱感。

“你是本座的人了。”

照胆剑灵为旧主留全了颜面,自从前些年激发这个时间凌乱的梦境,景天就再也感受不到神将彼时的情绪。

但他虽然看不见神将的脸、感受不到神将的心,也觉得自己能从这份处境与飞蓬被这句得意宣告气得发抖的反应,猜到个**不离十。

“滚……呜!”就如现在,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破碎的衣料干涸了血,贴在神将身上被撕下时隐隐作痛。

足以证明,神将之前与魔尊的那一战,有多危险激烈。

景天至今都还记得,魔尊站在神剑前的那一笑:“前些年神魔大战时,祂曾刺穿本座魔心,满饮心头热血。”

而此时此刻,适才被一剑穿心的重楼终于松开唇舌。

“哼,你刚捅本座心口那一剑的时候,不还很精神吗?”他仿佛在笑,但于品尝中染了些许水色的血瞳森冷极了。

景天感受到飞蓬隐隐发麻的唇间稍稍抽搐一下,随即抿紧了不吭声。

神将不似之前所见,与魔尊交情甚笃、言行无忌,而似一朵即将凋零枯萎的花,行将就木地躺在这里,等待一场唯有死亡才是终局的审判。

“嗯……呵呃……”重复的痛楚又一次重演,破身后的画面断断续续,欢愉时有时无。

景天作为神将面对折磨,只能为当年的飞蓬叹息一声。

等周遭稳定下来,身体素质太好,防御却完全破碎,知冷热怕疼爱爽的神体在神将沦为魔尊禁。脔之后,自然会带来更多屈辱。

景天无法改变过去,飞蓬没有力气。

可涣散的视线被一瞬间凝聚,景天看不见飞蓬的脸,瞧不见渐渐清醒过来的眼神。

“滚!”但他能越发看清面前的镜子,也能感受到神将突兀掐紧几乎刺破手心的手指,而紧随其后的怒喝更代表了理智的回归。

只是,他所有的挣扎抵抗,都那么徒劳无功、苍白无力。

“哼。”魔尊低笑一声,触上比之前多了一枚火焰标记的心口,重重一点。

景天毫不意外飞蓬一僵后的一软,只因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段梦境也不止神将被魔尊亵玩玷污的第一次,而是无数次颠鸾倒凤的迷乱与强权霸力的摧毁。

每次被击在这一处,飞蓬便会如遭雷击,所有反抗暂时告一段落。

大概能持续一两个时辰。

“你从里到外都被本座烙下了标记。”

“休想逃掉。”

景天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一下子睁大。

他知道,那灼热含恨的目光大概有被羞辱的暴怒与杀意凛然的怒瞪,但显然魔尊只会更兴奋。

“嗯呜……”动弹不得的飞蓬闷哼一声,景天听见了他压抑着的抽泣。

可魔尊仍然不肯放过他,致力于把神将的每一处都打上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这样索取无度,是对我没有的。景天隐忍着,在同样破碎的视野中徜徉。

魔尊对我是游刃有余、好整以暇,可对神将是爱不释手、夜夜笙歌。

截然不同。

“不……”景天又一次这么想着,可神将与他都意识迷乱,呢喃低泣的声音打断思绪。

在魔尊的回应到来之前,轻微的响声总算打破了景天的苦苦挣扎。

“啪。”画面又变了,他像是从一重噩梦坠入更深一层的魇梦,只好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周遭的一切。

可只有被施加了法术的镜子,能被印现在眼帘中的也只有**的暗示。

比神将破身那一夜更加玩味,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又被折辱了多少次。

“嗯……”神将咬紧了嘴唇。

说是意志的抗拒,不如说是身体讨饶时的祈求。

‘所以说,魔尊怎么好意思说,他不明白神将为什么自尽的?’景天在心底诽谤道。

虽然能从房间里的摆设,看出魔尊对神将堪称殷勤与大方的外物供给,但景天敢肯定,这定然不是神将飞蓬想要的。

那样灼目的灵魂定然更钟情于危险的自由,而不是做安稳的脔。宠。

‘强迫于神将只是羞辱。’景天不愿去想自己这段日子到底做了多少次噩梦了,只是很麻木地反复评价、控诉魔尊的心狠手辣。

其实,在第一次坠入这个梦之前,他是真没想到,在他这只普普通通小狐妖眼中,也在梦中绝大部分神族将士们眼里无所不能的神将,竟也会有被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时候。

可神族的弱点也是当真明显。

保守禁欲、无涉**,也就意味面对摧折会很脆弱。

魔尊在神将身上留下星罗棋布的印痕,像是在赏玩一幅画、含吮一颗糖。

景天默默承受着。

他很清楚,虽然神将至今不曾屈服,但的确被魔尊从里到外品尝享用、玩弄亵渎了。

景天心头升起羞耻的回忆,可目光下意识流连在镜中所现的飞蓬胸口。

那一簇极明亮的崭新火焰更加引人注意。

是魔尊眉心的标记。

景天不是第一次看见它,可他每次都来不及深思这个魔印代表了什么,又是如何形成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呜嗯……”很快,无论是当年的飞蓬还是现在的景天,都无力再去想些别的。

而重楼的血瞳近在咫尺,里头是一片热切炙烈,如同即将把猎物生吞活剥的火海。

然后,一切扭曲、湮灭、重现,又换了天地。

这一次是在榻上。

我记得,这好像是第一次吧?景天用眼角余光瞥了过去。

若这具躯体不属于世间最强的神将,不曾有过太多年无死角的淬炼,怕是早就四分五裂了。

但就算如此也快到极限了,只因神体被破开防御后,欢,愉便如撞碎礁石的巨浪,把神智拍飞到化为齑粉。

“不要……”哪怕是被这个绵延覆盖无数年时光的梦境困了许多回,景天都觉得让人窒息的流火缠住四肢百骸、流入五脏六腑七窍,翻江倒海地叫他泪流满面。

就更遑论显然初经人事、先前始终禁欲的神将了。

“别…”他险些融化在魔尊的烈焰之中,成为被拆吃入腹的亡魂,唯有最后一点意识顽固抵抗:“重楼…不要…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可景天也知道,怕是魔尊本身都是明白的——

神将胸中这点星星之火,永远不会熄灭。

亦如他的人,永远不会屈服于强权掠夺。

所以,在魔尊无数次逼问、无数种手段下,神将永远知无能言、言无能尽,就差没可惜自己缺少力气,不能指着鼻子骂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此骄傲的他,是旭日东升前被晒化的阴影,是春回大地前被融化的冰锥,有宁肯就此消失也不会退让一步的傲气与傲骨。

“乖…告诉本座。”彼时,魔尊对这场鏖战未来的结果一无所知,还踌躇满志着沉浸于捕捉宿敌的欢欣,用手指抚上神将绯色湿润的眼角。

他的声音是刻意的温柔:“飞蓬,你为什么…用自己换九天玄女……”

可是,不论魔尊怎么柔和追问,神将只是摇头坚决不言。

“好,本座有的是耐心。”重楼笑不出来了,就丢下一言,将人重新按回镜子上。

神将全身都逃不过,只能被魔尊烙下充盈他气息的痕迹。

是攻城掠地、标记所属的项圈,于景天看来,更是神将为魔尊私有且任凭践踏的象征。

他并不该羡慕,但又忍不住去想,魔尊对神将的占有欲、征服欲太重,确实是对旁人没有的。

‘只是,这等窒息的所谓‘爱’,更多还是欲吧?’景天如是想到。

尽管他从一滴一滴里看出,魔尊偶尔间瞧向神将的目光里,有深邃的忧伤难过、隐忍的不甘痛楚,也哪怕重楼很可能是为了复活飞蓬才去找天帝,也无法掩盖他此前种种所行所为,埋葬的飞蓬的血泪与情仇。

神将是魔尊的私欲。

他既想宠爱他以昭示情意,又想困锁他以避免失去。

“不要……”忽然,神将呢喃低语,嗓音低不可闻。

景天回过了神。

他仍旧看不见飞蓬的脸,但能瞧见镜子中绝艳冷傲的美人被好好疼爱过一番。

曾经不可一世的劲敌沦陷落难,没有魔能抗拒这般诱惑。

魔尊也不能。

景天并不意外他第一次得到飞蓬时耐力不足、定力不佳,把人几乎是逼疯了弄哭了,才堪堪升起一点心软。

“哼。”但魔尊冷哼的时候,终究决定暂时放不知死活、不肯退让的对手一马。

可景天只觉烦躁极了。

他不是第一遍告诉自己应该死心了,却怎么都关不住那颗动荡的心。

景天想要苦笑。

连神将飞蓬,这个先与魔尊有极佳交情,又被魔尊从里到外打上标记,彻头彻尾都是魔尊重楼的人了,在死了之后都被毫不客气抛弃。

即便魔尊最近有重新捡起来的趋势,也不能改变他之前弃之不理之实——

照胆神剑束之高阁,魔宫侍从一批批来一批批换,暖床随侍不知几何。

试问,这样多情似无情的魔界尊者,真有‘爱’这种影响他拔刃速度的玩意吗?

“你找死吗?!”画面却在景天出神时又一次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小狐狸不会看见的、魔尊最暴怒的眼神。

他心头有点醋意,哪怕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插手。

他心中也或许是有点悲凉的,因为神将居然也会身不由己。

景天永远都能记得这一幕之前发生过什么。

是神将在浴池里瞧着魔尊似乎专心洗漱,悄然弄碎玉璧一角,用尖锐碎片试图割断脖子,被魔尊惊觉阻止之时的狂怒。

“轰。”水波轰然荡出,浴池中只剩下神将与魔尊。

暴怒的魔尊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张口之前就拥有让所有人恐惧发抖颤栗却不敢逃走,反而默认自己沦为食物的震慑感。

“嘭。”大概只有神将会不受影响,宁愿试图掰断手腕,也要继续尝试,好让这条命结束,也让这个血潭不再吞没他依然纯净清白的心灵。

魔尊的回答是黑着脸砸碎所有玉璧,只留下光秃秃炎波石头,**的。

他在神将愤怒不甘的眼神中收走了所有玉碎,再反剪了那双手臂,逼着曾经禁欲的神跪坐在浴池角落。

挣扎着的呜咽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坚如磐石的手掌卡住下颚、掰开唇腔,将这场彻头彻尾的掠夺和欺辱继续下去。

哪怕神将红透了眼角,恨急了的视线杀气腾腾之余满含景天能想到的所有负面情绪,也只让那只手僵硬了一瞬间。

“还敢吗?”重楼淡淡问道。

神将的回答是半晌不吭声,在他误以为人可算有点学乖架势时,猛地狠狠咬合下去。

剧痛让重楼一个激灵,立即制住了飞蓬。

接下来,景天再也没有心力去思索别的。

神将被怒极的魔尊拖回魔宫,摁在面对炎波禁地的窗棂上,抬眼就能看见威严肃穆的神农雕像。

“不要……求你……杀了我吧……别……不要了……求你……”景天与当年的神将一样,不记得崩溃求饶地说了多少句。

可是,嗓子喑哑的时候,却总被灌下滚烫烈酒。

身子疲惫到极点,精神却奇异地振奋着。

“龙精养魂养身。”魔尊冷冷说道:“本座要你清醒着,记住你向我求饶时说了什么。至于停,你何时愿意说实话,本座就何时饶过你。”

神将的瞳孔睁大到了极致,但嘴唇嗡动几下,终究不肯开口。

直到在地毯时蜷缩着上昏过去,才脱离梦境。

完整版14300 爆字数啦,求剧情评论!彩蛋是“剑灵剪辑秘方”和一点黑色幽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