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灯红酒绿惹人醉。
繁华热闹的酒吧里,二楼一处视角极佳、俯瞰大厅的角落,坐着四个人。
其中一人五官轮廓流畅,容貌野性锐艳,穿着黑色西装,衬托得红发红眸更显鲜亮。
他听着属下和异国的合作者为利益唇枪舌战,看似百无聊赖、其实总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下方。
其视线一会儿看向前门,一会儿又晃悠到侧门。
正在此时,一个青年从侧门进来了。
他穿着蓝格子的上衣和白裤,配了黑色皮靴,脸上还带了个黑色墨镜,一看就是专门打扮过的精神抖擞。
“嗯……”似乎是感受到有人看自己,年轻人抬眸看向二楼。
瞧见那张充满异域风格的脸,他原本抿紧的嘴角动了动,很勉强地、堪称有点紧张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可楼上那人只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情绪收敛在深不见底的赤瞳中,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不自觉捏紧了手指,忽然去摘几乎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
结果,血瞳红发之人倏尔点头一笑,很是礼貌地举起面前的杯盏,将酒水饮下了半杯,便一言不发地移开了视线。
他怔了怔,在那人颔首似笑时险些跟着扬起的开朗明亮笑容还未出现,便重新抿住了嘴唇。
像是萍水相逢的一个对视,便这么轻易结束,而蓝影快得仿若一阵风,霎时间就淹没在人群里。
他却不知道,红发人瞧着自己略显仓惶的背影,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但那稍显玩味戏谑的目光,在外人眼里,就只剩下猎艳看见顺眼之人的些许意动。
“重先生。”尤其是,耳畔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他难得轻松的心情,让笑容变得无趣漠然了不少。
重楼回过神,将这场蓄谋已久的请君入瓮总算成功的欣然快意,完美收敛起来,淡淡道:“嗯?”
“您看5%怎么样?”端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温声问道。
重楼瞬间明白,这是谈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属下不敢擅专。
他便随意翻了一下那本早就过目无数遍的策划书,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青筋,淡淡说道:“10%,你们可没有运货渠道。”
“您这就为难我们了,我们只是过个路而已。”金边眼镜的男子推了推镜框:“妖魔岛又不止您一家。”
重楼似笑非笑说道:“我不发话,他们谁敢给你们通行证?我不插旗,你们的船能通过死亡角不被打劫?空运倒是行,不怕被星盟连人带机打下来,你们可以试试看。”
对面打嘴仗的那人一阵头疼。
倒是另一个褐色眼睛、戴着银质手镯的女子笑道:“重先生,要是5%,我就可以做主,10%我需要向家父汇报。”
“明天给我答复。”重楼起身下楼。
他的副手也赶忙站起,把桌子上的策划书收掉。
女子转着手腕上的银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哼。”直到彻底看不见人了,被包场的楼上又除了己方再无他人,她才突然笑了一声:“刚进来那个男孩儿,你看见了吗?”
金边眼镜不解地点头,她冷冷说道:“下迷幻剂3号,送他去重岛主置办的别墅里。”
“那只是个普通人啊。”金边眼镜吃了一惊。
女子嗤笑一声:“你果然没认出来!那是神话联盟的摇钱树,飞蓬。”
她冷笑道:“神话联盟和妖魔岛斗了多少次?之前半世纪还算平分秋色,但十多年前,妖魔岛几乎被重岛主一统,神话联盟就落入了下风。”
“他刚刚那个感兴趣的眼神,你又不是没看见,就这么办!”女子一言定计:“反正飞蓬没有修为,再能赚钱,也顶多触及神话集团边缘。”
她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冷笑道:“迷幻剂用了,他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身体有碍又能如何?神话联盟事后就算知道,也只能吃哑巴亏而已。可让重岛主玩得开心,这个交易我们就能有更多商讨余地。”
金边眼镜看着自家这心黑手狠、不讲规矩的大小姐,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这桩任务。
酒吧角落里,飞蓬借酒消愁愁更愁,不知不觉就饮尽高脚杯里的酒水。
“今晚我来。”他走上大舞台的时候,顺路抱走了一只吉他,决定玩个痛痛快快。
下方全是拍掌和大笑的捧场声,足见飞蓬不是第一次打扮成这样来玩了。
但想也不奇怪,从寂寂无名到声名鹊起,再有天赋的人,也总得有个接触到音乐、遇见伯乐的机遇才行。
飞蓬从妖魔岛逃回国之后,便是在这里,碰见了后来一手操办他所有琐事的经纪人,夕瑶。
“你今天好激昂。”等他玩开心下来的时候,便被一群人围住了说说笑笑:“有点像我当年孤注一掷表白前。”
又有人笑着插话:“这话有意思,飞蓬你听见没?你要真想找谁表白,哥几个替你合计合计?”
“你们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话令飞蓬扯了扯嘴角,心情郁悴地随意接过一杯酒。
他闻也没闻,只将心中时隔数年重新闪现的心虚与烦躁酿成无形的苦,一并痛饮了下去。
飞蓬的眉梢悄然一凝,又飞快平息了下去。
“最近压力有点大,情绪就比平时重了点儿。”飞蓬说得是真话,但和公司无关。
因夕瑶牵线而签的合同很宽泛,可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隔段时间就会交作品给公司。
当然,工作地点是什么音乐工具都有的家里,平时工作几个小时、自我娱乐几个小时,只有飞蓬自己知道。
不过,他自信自己交给公司的作品,绝对对得起这份工资,就是最近从知道重楼亲至欲与神话谈判的消息后,飞蓬就开始心神不定了。
“今晚不早了,刚刚那一曲送大家,我过些天再来。”他忍耐往人影早已消失的方向去看的冲动,笑言着借故离开。
人群纷纷攘攘,倒也没人强留。
这个音乐酒吧的气氛,一贯很好。
就是脐下某处的火气越来越重,让本就心事重重的飞蓬忍不住在心底,把重楼翻来覆去骂了好多遍。
他走到电梯口,去了地下车库,始终保持警惕,却根本没有遇上什么。
这让飞蓬有点怀疑,今晚是不是个意外,有新来这家酒吧的歌迷一时兴奋,才敢做如此不智之事。
他这么想着,开车门时并未放弃警惕,却还是腿一软,整个人倒入了座位里,心中满是怒意。
异能者!
不,不是重楼手下的。
他好歹在妖魔岛待了一段时间,成功搏得重楼信任,对异能颇有了解,也深知重楼麾下没有这种高级精神系异能者。
那这到底是哪一方势力,所行又是为何?
飞蓬极力想维持清醒。
可没了战乱地区历练结识的、能应对异能者的合作伙伴,又身处国内到处是安检,不好带防御装备,他身手再敏捷矫健,也难在□□燃烧、意识低迷时,防范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形攻击。
“噗通。”仿佛醉酒般倒在驾驶室里的那一刻,飞蓬唯一的想法就是,哪一家这么浪费战斗力,让高级精神异能者先给普通人下春药,再用**术这种消耗巨大的精神法术劫人?
真是疯了吧!
不远处,另外一辆车上,金边眼镜猛地晃了一下身,靠在椅背上粗喘。
他脸上瞬间苍白如纸、再无血色:“大小姐,这人精神防御很强,哪怕中了迷幻剂,也让属下半年内再难使用高级精神法术。究其身份,当是神话联盟旗下的高级武者。”
“武者?武者若无异能天赋,一辈子都只能修身、不能修魂,撑死了个是打手。”女子拧紧了眉头。
她有点意外:“这个飞蓬难道是九天玄女看中的弟子,只是还没跨入异能门槛,才挂在了神话娱乐?”
神话联盟在中央大陆根深蒂固,娱乐只是其中一个分支,所有分支都由神话之主,自号九天玄女的仙道女修控制。
飞蓬在神话联盟排不上号,但在神话娱乐地位极高,本身有一些股份。
他虽无参与决策的权力,却拥有很大的工作自主权,而他也无愧九天玄女看中,作品每次卖出都让神话联盟收益不菲。
她想了想,还是道:“不管了,我们本就被神话打压地快传承不下去,攀上妖魔岛是唯一的机会。”
国内异能势力除了神话,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他们便是其中之一。
神话势大不给活路,就只能借着妖魔岛随货慢慢撤离了。
“是。”金边眼镜也无计可施:“大小姐,你先走吧,属下把他送去。”
女子轻轻点头,电系异能随之而动,模糊了周围的摄像头。
看着金边眼镜上了飞蓬的车,把人拖到后排睡着装作喝醉酒,再一骑绝尘般飞快开走,她才放心地开车上了另外一条路。
“九天。”飞蓬家中,经纪人夕瑶等到深夜,才无奈地打出一个电话:“飞蓬又出去玩了。”
手机里传来九天玄女并不意外的声音:“随他去吧,以他此生武力和敏锐,只要碰上的不是精神系异能,躲开自保还是能做到的。”
她的话语带了几分宽慰:“再说,他挂名的神话娱乐,除了你我都是普通人。那几家走邪道的异能势力,不可能知道他的重要性。”
“我知道。”夕瑶轻声叹道:“这一世,只愿他开心就好。”
对面顿时沉默无言。
神魔两界同时倾塌坠毁,灵力倾泻而出,无数魂魄被封于虚无,昏昏沉沉间被天道抽取灵力,用以复苏无数因大战覆灭的世界。
熬过去的受创严重,熬不过去的形体消散、魂入轮回,不可谓不残酷。
可随着天塌地陷溢出洒落的神魔之血、天材地宝,又改变了人间众生的体质,令异能应运而生。
多数人不重修心而难以长生,仿若末法时代,反让灵力于天地间循环流通,更显生机盎然,多半就是天道之意。
而两族直到因果还清,方以原本所欠因果由弱到强之序,三三两两陆续苏醒,至今不过百年。强者却是除了魔尊、玄女外,再无一人出现。
其中,魔尊比玄女情况更糟糕,只因他记忆始终未曾复苏,境界空余,无有任何秘法、经验,不得不摸索着重新修炼。
“若魔尊记忆恢复,或许会有办法。”这厢,九天玄女沉寂片刻,竟是寄希望于强敌。
无他,飞蓬当年在重楼手中所受的伤势,本该魂飞魄散。
可他因神魔两界被天罚与重楼断去联系后,无疑是孤身住在鬼界,凭一己之力熬到现在,没被逼到灰飞烟灭。
九天玄女大胆猜测,重楼、飞蓬在两族出事前,怕是研究出了回旋的办法。
当然,她也好,夕瑶也罢,都因飞蓬把痊愈的消息藏得严严实实,除鬼界十殿无人知晓,同样被蒙在了鼓里。
人间的知情者便谁都不知道,飞蓬不但伤势大好,本身状态更因生死轮回的感悟,开始触及天道,比昔年为第一神将时更强。
他们更不会料到,冥君其实早就能端坐在无常殿,安静处理公务。
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转世一次,纯粹是飞蓬不想经常睹物思人,方借人间之行散心。
“你想,这么多年了,他魂魄还能继续轮回。”此刻,九天玄女明丽的眸子浮现坚毅,安慰夕瑶道:“既如此,伤势应该没有彻底恶化。”
夕瑶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有些不放心。”
她和九天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夕瑶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门口,目光扫过飞蓬上大学时被神话联盟找到,各种办法用尽拉拢他加入公司时,唯一的那一张合照。
照片上,青年笑得平静坦然,目光清正端庄,亦如昔日在神魔之井。
永远恪尽职守的尽责背后,是无悲无喜的静默淡然,恰似人间对神祗高高在上、不履凡尘的想象。
“你大概只有对着魔尊,才能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笑得自如自在吧。”夕瑶蓦地一笑,迎着走廊窗户透来的晨曦光辉,重重关门而去。
前不久,国外刚传来重楼的消息,飞蓬便开始坐立不安。
她耐心地问了好几次,才知道飞蓬大学毕业旅行那一年仗着身手好,在国外当过雇佣兵。
在此期间,他接了个有趣的任务,以野外摄影师的身份接近重楼套取情报,因此结缘结怨。
那时,夕瑶就想苦笑了。
缘分这玩意,真的是断不了。
君不见飞蓬什么都不记得,重楼也还未觉醒,双方竟还能走到一起。
今夜,飞蓬彻夜不归,她更是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到底没有亲自出马去找飞蓬,夕瑶自然错过了飞蓬现在的情况。
“你说什么?”重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方城市另外一个区,地点比较偏僻,在靠近山林处有一座别墅。
这里很早就被人买下,但进出间多是管家之流,直到今天才迎来正主。
重楼诧异极了:“他家大小姐把我感兴趣的人送了过来,下了迷幻剂,醒过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往宾馆一扔就行?”
“是的,大人。”重楼的副手水遥苦笑颔首。
不同于中央大陆,异能者之间形成的是联盟,并无太多尊卑高下之分。
妖魔岛全凭实力,等级更加森严,竞争厮杀也更惨烈血腥。
水遥早就知晓,自己效忠之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当然不敢擅自做主:“他把人带车都留下了,那位年轻的先生看着很难受,属下就和明熙一起扶他去了客房。”
想到飞蓬那个强撑的笑容,重楼心底有点不是滋味。
既有自己故意钓鱼,把人约出来却连累了对方的尴尬,也有想到飞蓬卧底套取情报成功,最后扬长而去牵惹出的些许恼火。
这一切都督促着他,抬脚走向客房。
“……”等重楼回过神来扭头,却见水遥和明熙都没敢跟来。
好吧,他们是飞蓬离开妖魔岛后加入他麾下的,不知来龙去脉很正常。
重楼停在了门口,定定看着那扇门。
异能者素来以异能淬炼自身,魔尊纵然不记得太多,也因魔界觉醒的小魔们不敢隐瞒,早早知晓了异能的真实源头。
“嗯哼……”如今,全身上下淬炼得毫无破绽的重楼,自然能听见里面一声粗重过一声的闷呻。
他犹豫了一瞬间,就推门而入,反手把客房的门反锁了。
走到床前,重楼看着被子里被药性折磨地浑身通红的飞蓬,微微一叹,解开了水遥设下的粘黏咒。
“噗通!”下一刻,一只手飞快从被褥里钻出,猛地扣住重楼的腰窝,将人狠狠摔进了大床内。
完全没想到飞蓬中了招还能保持这等敏捷身手,重楼一头撞上床内的墙壁,差点就要眼冒金星地晕乎乎起来。
可飞蓬理智被烧得几乎全无,也潜意识知晓对方就是害自己中招还劫自己来此的罪魁祸首,出手自然是一招连一招、得理不饶人。
“等等……”重楼还想解释,却被飞蓬几记重拳击打在脊椎骨和腰椎。
再是身经百战的身体,都被随拳蹿入体内的震劲震麻了经络,来不及反抗便被飞蓬覆上后背,牢牢压在了床榻上。
他双手被一只手掌死死攥紧扣在头顶,皮带已被飞蓬半点都不客气地扒掉丢下了床。
另一只手攥着匕首,抵上他的后心刺破了衣料,森森寒气让肌肤生疼,威胁不言而喻。
“飞蓬你闹够了没有!”重楼当场气笑,嗓音带了怒意。
飞蓬“呼”了一声,极力想要维持冷静,但也克制不住地吐出滚烫的热气:“我闹?明明是你恶人先告状吧!”
“药根本不是我下…嘶!你做什么?”重楼一语未尽,就被飞蓬以气劲截断了手上的经络。
细微的疼痛令他额角滚落热汗,飞蓬却趁机将重楼翻过身,匕首迅速地对准脖颈。
凝视他的湛蓝眼眸亮得惊人,汗湿绯红的脸颊同样热汗淋漓。
隔了好几年,这张更成熟的脸越发俊美绝伦,无怪在音乐酒吧里要戴墨镜了。重楼发起呆来,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处境堪忧。
直到飞蓬用锋利的刃尖逼迫他仰起头,四目相对离得极近,那目光就愈加灼人了:“你下的药撩的火,当然要你给我扑灭!”
“再说一遍,不是我。”重楼垂眸看了看颈间的匕首,忽然笑着抬头。
猝不及防的飞蓬眼看着他脖子上划出血痕,手忙脚乱移开利刃:“你乱动做什么!”
“我看你是温柔乡里待久了警惕性下降!”重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要是在我岛上,以你的谨慎绝不可能被下药,不然……”
不然,我早就得手了。
“……哼。”他到底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只在床榻上抱臂瞪视飞蓬,嘴硬道:“现在都这样了,要不……”
一句气话从重楼嘴里脱口而出:“我给你找个人来当解药吧唔……”
突如其来的愤怒夹杂着更强的**,席卷飞蓬的心,淹没了理智:“我只要你!”
“撕拉。”他重重堵住重楼的嘴唇,猛地撕破了彼此下裳。
重楼脸色一沉,抬手扣住飞蓬执匕的那只手,重重往外一摔。
“噗通。”飞蓬被他砸进床榻里,深深陷进床褥。
激烈的深吻席卷衣衫不整的两人,是焦灼的交锋,胜负难料。
可重楼为保身份不曾使出魔力,近身战到底不如飞蓬紧攥匕首有优势,争执时间长了,自然露出破绽,被强硬地压在了床上。
“我们确实分手了。”飞蓬舔舐重楼的耳垂,用最火热的嗓音低声道。
重楼一震,愤而抬眸道:“没有!”
“有,我离岛的时候,你可是派人追杀了。”飞蓬幽幽说道,膝盖却毫不客气地顶入重楼合拢的双膝中,重重碾磨着对方腹下。
随时可能被割断脖子的危险不曾让重楼动摇,但现在却含糊了鼻音:“嗯……哼……”
可他唯独嗓音不曾软化:“我……我没有亲自动手……对你也构不成真正威胁,谈何分手?”
“还是,嗯,用你们本地话,你是抛夫弃家?”重楼抬起微湿的血瞳,质问道。
飞蓬吸了一口气,心头涌动莫名的情绪。
有哭笑不得,更有如释重负。
“是你不来国内找我。”他低下头,唇舌磨蹭重楼的颈窝:“好几年,你连追杀令都没撤下,你逼得我连国门都不敢踏出去……”
重楼哑口无言。
他面对飞蓬时,哪怕曾经吃了不小的亏,也更多是气恼,而少有真正对敌人的杀意。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最初发觉飞蓬是卧底时,重楼生出过破坏欲。
但用不着搜集更多讯息,他就能从日常相处中读懂飞蓬。
重楼可以肯定,若是真用强了,自己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人,真想得手,攻心为唯一。
“唔!”就在重楼出神的短短罅隙中,飞蓬已经轻车熟路做了下去。
在情热的那段日子,他们并非没到这个地步,只是彼此都更享受心灵上的交流,才没突破最后的底线。
却也只是底线罢了,其他可是什么都相互做过,更进一步便只剩本能。
“哼……”重楼闷呻一声,指尖划破了飞蓬凌乱的领口,挠出了带血的指痕:“你不会就下去!”
以前就想吐槽了,你技术青涩极了,还自以为做得不错,一点自知都没有对吧。
……
汗珠从他颊上坠落,正好打在了重楼的眼睫毛上。
疼得更狠的重楼下意识闭上红瞳,指尖本能迸发金色的火焰,在指腹上飘摇。
飞蓬明明认出了这簇在妖魔岛上曾烧死无数人的魔焰,也还是顺势把头埋进重楼颈间,呢喃着说出自己的坚持:“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重楼疼得咬住下唇,险些要没心思去想飞蓬的话。
但无法形容的欢欣像是从心间绽放了一片花田,又像沙漠中饥渴难当的旅者寻到绿洲,甜蜜的不可言喻。
……
那双变得如海般深邃的蓝眸,除了几分心疼与无奈,更泛起微妙的回忆与回味。
“什么叫昨日重现啊红毛,谁让你每次都这么好说话,好欺负呢。”飞蓬莞尔一笑,轻轻松松把重楼抱起来去了客房浴室。
他想到无数年之前的第一次,自己喝醉酒后的无端放肆、酒醒后的挣扎逃避。
又想到代替自己暂守神魔之井的九天被连累,差点死在久等自己不至的重楼手里。
“噗!”飞蓬忍不住笑出了声,却又低下头,轻柔地吻了一下重楼眉心被遮掩的魔印。
睡梦中的重楼蹙了蹙眉,缓缓将眉宇舒展开来,睡得更稳了。
‘等等……’飞蓬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这辈子和重楼闹分手的缘由。
他垂眸整理此生记忆,慢慢有一层粉色的羞赧浮上脸颊并越来越红。
‘啊啊啊啊啊救命!’再不复这些年冷冷清清的飞蓬一把捂住脸,像做错事的景天一样把自己埋了。
听见的联姻不假,可我怎么会看见一个大美人和重楼亲近,就以为是红毛要联姻的!
完了,为龙幽、小蛮婚事找魔尊谈判,却惊闻我盗取情报离岛出走,紫萱姐事后肯定要笑死了。
她回了苗疆,也肯定忍不住将此事告诉徐大哥。
然后,在鬼界帮我处理公务的两个小葵,神界坍塌后再入轮回而后来留在鬼界帮我的雪见和花楹,恐怕也会知道。
说不定,她们已经为此事笑了好几年,声音大得搞不好连鬼界老鬼们都有所耳闻了。
‘很好,鬼界绝对不能回去了!’飞蓬越想越两眼发直,便睡在重楼身边不动弹了。
他闭上眼睛,逃避性地决定什么都不再想。
嗯,实在不行就等红毛觉醒再回去。
当着一贯威严冷厉的魔尊的面,应该没谁敢笑话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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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乎彩蛋400字,是两个小剧场
#关于飞蓬or景天最后一句话奢望的众人反应#
#无记忆版本年轻魔尊重楼睡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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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久别重逢喜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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