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出院门的时候，王林心脏突然骤疼，一时不防单膝跪下手撑着地缓神。
不用他仔细去想是怎么回事，灵海里的那棵开满花的树突然光芒大绽，光影起伏间将连心另一人的疼痛分担些过来。
心跳漏下一拍，王林几乎是瞬移着到扶摇宗门口。
他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全是师妹有危险，甚至没想到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迈出这一步。
几乎是踩在越过扶摇宗界外的一瞬间，天衡院长出现在他面前，一挥手便将他击退回扶摇宗界内。
天衡院长看着他，缓声道：“我记得我说过，没有达到化神的修为，你不得入世。”
“我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
王林稳下心神，将招雪召出：“师尊，你拦着我的理由是什么。”
他咬字清晰：“我娘照殊吗？”
虽说早就清楚他已知晓此事，但当这个名字从王林口中说出的时候，天衡院长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他回过神，开口：“你既然知道你娘是谁就应该明白，魔族十几年来都在寻找师姐的孩子，只为了报当年之耻。”
“而自从她死后，魔王虽然尚存一息，但魔族却势众，连仙门中都难免有魔族的探子，我的修为已臻至半仙，若非此世将倾，我无法过多插手，我能做的只有镇在扶摇宗，为你提供庇护，你若执意入世我便不能护着你，而光你目前的修为却远远不够看。”
“但你是师姐的孩子，”天衡院长看着他，却仿佛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说：“这世上谁我都可以不管，唯独你的事，我不能作壁上观。”
王林握紧剑，试图劈开他布下的结界同时掷地有声道：“师尊你无法对我视而不见，同样我也不能在知道我师妹有难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我必须要去救她。”
两人僵持不下。
他的每次挥剑都会被结界反噬回来，但依然不间断的对结界进行攻击，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界方式下最后还是天衡院长妥协。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将快要碎掉的结界撤去，又丢给他一瓶丹药：“救你师妹前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为师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不能突破到元婴中期就回来。”
王林抬手行了个礼：“多谢师尊。”
旋即转身立马瞬移出他的视线范围。
天衡院长莫名想到，师姐决定去诛杀魔尊那天也是这样的，猝不及防，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他想去帮师姐却被师尊以同样的阵法结界困住，直到师姐的死讯传来。
王林真的能靠自己打碎半仙修为的结界吗？
天衡院长垂下眼睫，这么多年来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当年再强一点，再强一点，是不是去诛杀魔尊的就不会是世界。
如果他再强一点，是不是可以打碎结界，去把师姐救回来，为师姐挣得一线生机。
他对实力的执着，是因为曾经救不了师姐。
他不喜欢王林，却又将他带回扶摇宗，收作自己唯一的弟子，再珍贵的东西也毫不吝啬，他要就给。
他喜欢王林，偏偏对他不管不问，明知道他失去了父母只有他这个师尊了，其他师兄弟再怎么待他好都跟自己不一样，却依然对他视若无睹。
不许任何人提师姐，嘴上说着怕王林难过所以勒令扶摇上下禁止提到这个名字，可是，王林出生后就再也没见过照殊了，父母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概念，没有真切的体会。
扪心自问，到底是谁不能听照殊这个名字？
他对于王林是复杂的，不管是爱还是厌恶，都源于他是师姐的孩子。
如果师姐还活着就好了。
师姐。
2
王林横剑挡住姜巍的攻击，心剑相通眨眼间招雪牵制住姜巍，他回身拉住李慕婉的手腕拽入怀中，瞬息间将人带到战场之外。
生死之间她确实想过再见师兄一面，可真见到了她也只觉得难堪，扶摇山上她从未如此狼狈，在师兄面前也是处心积虑的营造形象。
她想说话，张嘴却又是一口血。
“闭嘴。”王林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身血后脸色更加难看，语气却放缓了些：“别说话了，先调整好气息。”
他从储物袋里摸了瓶天衡院长给的丹药放入李慕婉手里，将人安置好后布了个防护阵。
他弯下腰温声道：“别出来，就在这等我，师兄替你报仇。”
王林目标明确，掠入战场后直奔姜巍，招雪后退转去帮迎棠分担追上来的守卫集火。
一个多月未见李慕婉可以感知到师兄比自己下山时强了不少，却不知他能否打过半步化神的姜巍。
因为没有剑，王林身影诡谲的躲闪着姜巍砍来的正面攻击，这边咬破食指以血绘符，随即手腕微动将其打出去后立刻瞬移。
他吐字清晰：“束冰。”
接着继续：“风刃。”
“绞杀。”
连着三个杀伤力极强的术法让姜巍攻击慢下来，王林以他为中心划了个圈，食指中指并拢控制灵力构筑成一个简易卦阵：“兑卦。”
姜巍脚下立刻生出一片沼泽将他行动牵制住。
王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手腕轻轻一转，往上抬了抬：“震卦。”
霎时这半边天乌云密布，几道雷直直的劈向姜巍，王林看出他有躲的意思立刻开口：“艮卦，坎卦。”
立马两座石墙拔地而起将他困住，水龙绕着雷电冲过来，让他躲无可躲。
姜巍惨叫声响彻一方，跟着他来的侍卫一时之间也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的城主。
李慕婉则愣神起来。
卦术里她只掌握了坤卦和乾卦，而且依照她目前的修为，一天之内只能用三卦，但师兄这才一会，就已经四卦了。
虽然他的修为比自己高不少，但李慕婉还是产生了些挫败感，暗暗想回头要多练练了，不能落后师兄太多才好。
解决完姜巍，王林捏诀扩大卦盘到四周，双指抬到眉骨处：“坤卦，散生。”
一瞬间卦盘范围内的人生机抽离至临界点，保持在一个不能行动但也不会死的点上。
招雪和迎棠扑向他，王林看过来。
李慕婉身上还脏兮兮的，血和灰混杂着，头发早就被打的乱七八糟。
明明之前被姜巍打的吐血也不觉得有什么的，但看到王林的时候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委屈开口：“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