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名可名，非常名

祭平渊走进慈悲观的正殿时，莲花僧正陪着妙嫣嫣坐在正殿的角落，见他走近就也笑了笑：“你来了？”

祭平渊点了点头，视线绕过她，就看到正捧着碗羊汤呼噜噜喝着的妙嫣嫣，不由沉默了一瞬，才道：“张姑娘？打扰了，我能问问你昨日的情况么？”

“咕噜噜？”

祭平渊：“……？”

妙嫣嫣紧张地又喝了一大口汤，才道：“啊？我犯事儿了吗？”

祭平渊无语之下不得不稍稍凝滞了一瞬：“……没什么，只是我个人希望从你这里再了解一下情况。”

“哦哦哦！”妙嫣嫣连忙点头，也同时风驰电掣夹了一筷子锅贴塞进嘴里忙道，“唔唔唔此事说来话长，呼噜噜！”她又喝了口汤，“大概是我晚饭的时候有点吃撑了咔！咯咯咯，”咬了片解腻的黄瓜咸菜嚼了嚼，“稀溜溜，咸了，”又来了口汤，“嗝！我说到哪儿了？对了！我昨晚睡不着，啊呜！吧唧吧唧吧唧——”

“……”

“然后我就呼~呼~呼~”

“……”

“半夜起来消化食儿了，咕咚！”

“……”

“当时的月色不错，嘶！”

“……”

“这我跟莲花姑娘说过，咯吱咯吱咯吱。”

祭平渊看着她又拿了张锅盔贴着嘴巴边说话边嚼还不时像是觉得口干加送一勺汤的样子，也似乎终于担心起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害得别人吃饭呛死的道子：“……你是不想跟我说话么。”

他的语气平直，倒也并没有生气，只是难免有几分面对不能与之硬讲道理的孩童才有的无可奈何。

“嘎？”妙嫣嫣莫名学了声鸭子叫，歪头看他，一双杏仁儿大眼圆得很是无辜，然而转瞬她就也像是反应了过来赶忙道，“怎么会呢？！”

她这样满面紧张地说着就又猛咬了一大口锅盔嘎巴嘎巴直嚼：“唔唔！对不起可我就是嘴巴闲不住唔唔！我、我胆子小，一紧张起来就忍不住吃东西嗝！”

她看起来实在好不可怜得令人无语，叫祭平渊闭了闭眼，终究是叹了口气，只稳重道：“莲花，你能同我过来一下么？”

莲花僧看了眼正眨巴着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却仍不忘咬着那锅盔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疯傻模样的妙嫣嫣，不由笑了笑：“我去去就来，你就在此地不要……”

“……不要走动？”妙嫣嫣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唔，”虽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接，莲花僧还是道，“差不多吧。”

妙嫣嫣：“……”

莲花僧到底是清楚祭平渊还在前面侧头看着等她说完，就只是又同妙嫣嫣温和笑了笑，便往前跟上祭平渊同人一道往外走了。

倒是巧得很，未走几步，迎面就又进来了个人，正是那天泽朝堂的洞悉明察。

后者生得和气，同祭平渊打了个招呼：“圣使大人，我刚过来，您与圣僧大人这是有事出去？”

祭平渊点了点头，只道：“那是我朋友的朋友，若不麻烦，烦请招待一二。”

“呃…可以？”

妙嫣嫣：“……”

莲花僧见状想说什么，却被祭平渊干脆唤了出去。

一时之间，洞悉明察作为屋内仅存的两个硕果之一倒似有些茫然，看来虽像明白，却又不像是太明白，他本不过只是想跟两人随意打个招呼，又没真想跟着两人出去，怎么就被祭平渊留下把他和妙嫣嫣扔到了一起？

但事已至此，与旁边拿着锅盔的少女大眼瞪了次小眼，他也就又笑得一脸和善了起来：“小妹妹，你是不是有些无聊？我着人再去给你买几十串糖葫芦呀？”

妙嫣嫣眯眼瞅了瞅他，又低头瞅了眼自己手上的锅盔，再抬起头来倒是粲然一笑，直笑出了几分心理年龄不大却着实知恩图报的懂事来：“客气了老爷爷，我看您好像也有些无聊，您食不食油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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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平渊带着莲花僧到了殿后的游廊，这才脚步渐缓。

莲花僧偏头看了眼他，直接道：“你想说什么？”

祭平渊倒也算开门见山：“你对那姑娘怎么看？”

“我挺喜欢她的。”莲花僧就也顺势把山推平。

祭平渊：“……”

莲花僧就也笑了，转回了实话实说的朴实作风：“昨晚我听到宝库异样赶去就看到她躺在房顶逃也不逃，懒洋洋得甚至都不像个贼了，就难免觉得这人有点有趣。可后来我听那两个侍卫讲述捋清了因果才知竟然是她救下了那两人。”

祭平渊的神色却没什么变换，只客观道：“可她也可能就是个贼，是故意留在原地等待被抓，再伺机鼓动人带她来这易宝会盗宝。”

莲花僧点了点头：“我知道呀。”

她却也只是笑笑：“可被抓终究被动。这世上不缺那样的例子，为了个人得失机关算尽哪怕牺牲他人也务求自己优势占尽。而能宁愿暴露被抓也要救下两个不认识的人，哪怕她当真想盗东青子，我也不觉得她会是什么坏人。”

祭平渊看着她的笃定，沉凝了一下，却只道：“她通关玉碟上写的名字不叫张怀民。”

莲花僧倒是并不意外：“是，她说她玉碟造假了，张怀民才是她的本名。”

祭平渊皱了皱眉：“你不会以为她真叫张怀民吧？”

莲花僧就也乐了：“名可名非常名，本也不过是起来爱叫什么叫什么的东西，她又没做错什么，难道你就能只因为她用了个化名便对她严刑拷打？倒不如让她轻松一点，不好么？”

祭平渊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要把她当临安他们一样逗。我只担心你与她中，她是装疯，你才是真傻。”

他如此直白，难得似将莲花僧也说得沉默，叫祭平渊说完后也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然而后者沉默了一瞬，再抬起眼来看向祭平渊，却竟是认真道：“……平渊，你这话说得就有些没有礼貌了。”

“……”

祭平渊沉默。

祭平渊沉默了须臾终究也只能应下了这“指责”：

“……对不住。”

“好的，我原谅你了。”莲花僧笑笑，倒是无甚所谓了，她这样一身轻松的就也打算回去，留下祭大圣使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唯有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