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的年轻人端坐在茶室里,身量纤长挺拔,背部如同芭蕉叶的悠长的弧度,显出几分青春特有的不羁和轻狂。
褐色的头发很短,不柔软,唯一支棱起的一撮,主人却是从未认真打理过。
微闭着双眼,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面对着那尊小小的佛像,不曾念过一句佛号,也不曾见过做过什么祷告。
就是那么静静地坐着。
“吱呀”一声,障子被拉开,外头春雪裹挟着暖风的蜂拥进来,另一个人进了屋。
妹尾梨可望着自家妹妹乱翘的头发,不禁莞尔一笑。
“尔京,你的行李整理好了没有啊?明天一早就得走了哦。刚刚稻和先生从修善寺打电话过来叫我们过去一趟呢,说是有点嘱托要说。”
“老头儿还能有什么话要说哦!每年都把去年的老话拿出来让我们嚼一遍。哼,反正我不是很想去。”
妹尾尔京一阵见血。
“嘛,毕竟是长辈,还是去一下好了。”
梨可哄她。
尔京睁开眼睛,看着那尊小小的佛像,如同御风而行,衣袂翩跹。
仿佛勉为其难似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气音,表示答应。
“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可我东西还没理好!”
尔京腾地站起来,身子还比姐姐高上一点。
她四处奔走翻找自己的衣物,扰乱一室的安宁。
“你刚才怎么还有闲心打坐!你去看看温泉室里有没有落东西,我来帮你理衣服。”
身为长姐,梨可总是要为妹妹操心,操心她的学习,操心她有没有着凉。
几乎是父母要干的事情,她全包了。
指望爸妈?
梨可嗤笑。
还不如求神拜佛呢!
不过还是......唉。
梨可哀伤了一瞬,任劳任怨地把尔京的衣服叠好,塞进行李箱里。
她自己的昨天晚上就理好了。
姐妹俩每年冬天都要抽时间来伊豆,一是探望稻和幸助,二才是度假泡温泉。
稻和老先生算是妹尾姐妹的弓道老师,也是她们大伯的师傅。
他把道场全托付给了他的大弟子,也就是那位大伯,自己逍遥山林。
老先生近些年来身子骨不太灵便,便到伊豆来修养。
他和伊豆的修善寺主持关系格外好,常年留驻,在那里修禅。
这人没什么其他爱好,年轻时以弓道闻名遐迩,年老了提弓手颤得很,就喜欢找人下围棋。
恰巧,修善寺主持是个脾气好的,也耐得住性子给臭棋篓子喂棋。
嘿!这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姐妹俩看着不断想要悔棋的稻和老头,感觉非常丢人。
刚下第一个子就悔棋,有什么好悔的嘛!
“不行不行,刚刚那步不作数,容我想想!”
“好好,你想放哪儿,就放哪儿。”
真是,面子都丢光了!以后说出去,谁信这就是当初那个弓道第一人?
“诶!小梨可和小尔京来啦!我过去和她们说两句。”
他从蒲团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刚走没几步又对主持的光头嘱托道:
“你可别动我的子啊,我记得牢牢得呢!”
“哈哈哈,你放心好了。”
就那么两个子,人主持可不屑于动呢。
“我有东西要给你们哦。”老头领她们去了自己的卧房。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套路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呢,难道有诈?!
“这俩,这个给小梨可,这个给尔京。”
老头从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里,费力地抽出两本本子。
本子很破旧了,纸片儿泛黄,上面端端正正地用黑色钢笔写着心得。
两人感激地道了谢,弓道札记啊!好东西啊!
但稻和老先生一开口,这感激之火只余一半了:“啊,这次你们走,我还有几句话要嘱托你们:拉弓的时候啊,你们这个进退得按规矩行事,仪容要整洁,不可有粗俗傲慢的态度,要在......”
“要在优雅之中保持凌然的姿态。好啦,你还和不和我下棋了,不然我就礼佛去了。”
主持笑眯眯地看着一年一度的念经恶习,摸了摸自己前几日刚刮过的发青的脑袋,感觉有点冷,想着一会找顶软帽戴戴。
他可真真是个好人!你要知道,大善人一般头上都寸草不生。
妹尾姐妹感激之情又喷涌而出,对着主持简直爱得五体投地。
“这就来了!开学了要好好学习啊,笔不能放下,当然弓也不能放下!明年再来啊。”
“是。”
姐妹俩异口同声道。
我要做沉默的写手。
以后什么作者有话说,老子就不说,哼,每次都单机显得老子多傻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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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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