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谈(下)

“凑,你居然把这首歌唱出来了?不是说这是不准提的禁忌吗,”山之内辽平颤颤地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们这样不会招什么不好的东西上门吧,呜......”同学们之前讨论的什么贞子啊笔仙啊,都是通过什么媒介召出来害人的。

鸣宫凑红脸,记忆里童谣的调子是很轻快的,自己嘴里唱出来却拐了步子跑了调,听起来是有些可怕,“别害怕,我外婆从小就唱给我听哄我睡觉的。”

“我听着这童谣好像讲了一个故事?”松下冬弥对里面的内容很好奇,他不是这里的本地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鸣宫他们自然是清楚故事的,如果与禁忌有关,那可能有浊气的线索。

鸣宫凑知道松下同学是外地人来这里读书,见他想知道就娓娓道来:“是有一个故事,传说在很久以前,樱之山里隐居着一位善良的山神。在闹饥荒时,祂不收供奉庇护了附近的山民,渐渐传出只要信奉祂就能健康长寿的美名。

有一天一名山民上山哭诉自己的父母早逝,前几年妻子体弱生下女儿也因染上疫病去了,如今自己的女儿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捞上来后都说没救了,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残酷,他愿意用一切换回自己的女儿。

山神同情他的遭遇,决定救山民的女儿,告诉他:

‘你既然愿意用一切救自己的女儿,我就告诉你一个方法:在半夜前从山脚爬到山的背后,你会找到一片樱花林,等到月亮与山顶重合的一刻,会看见有一棵樱花树的花瓣变成蓝色,然后你折一枝有着未开放花苞的花枝拿回去,在月亮与太阳交换之前把花枝插在女儿的头发上,你的女儿就能活了。’

山民万分感激,山神却说:‘要想完成没有那么简单,爬山的路上有吃人的山姥,樱花树林里藏着毒物,回去你得守着树枝不被夜里的妖怪抢走。其中任何一步都可能会丢掉你自己的性命,这样你也愿意去吗?’

山民绝不放弃,只求自己要是死了,山神愿意人们把他和女儿一起葬在山里。就这样,山民出发了,他历经艰险识破了山姥的谎言躲过了追杀,用湿泥浆裹了全身避开毒物,好不容易折到花枝赶在太阳出现之前回了家,按照山神的说法给他的女儿插上了花枝,天亮以后,花苞开放了,他的女儿也活了过来。”

“哇,原来这讲的是一个救女的故事,”辽平松口气,“可是听着歌词怎么阴森森的?”

鸣宫奇怪:“辽平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吗?”

辽平挠挠后脑勺:“小时候大人只提过不要去樱之山,说山要吃人,又叫‘隐之山’,关于山的童谣还是同学们唱给我听的,我是不敢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竹早静弥闻言微笑着轻声道:“故事真的结束了吗?辽平,你还记得这一句歌词吗——再也没有谁见到旅人。”

唔,山之内辽平吓得一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惊恐地来回看着凑和静弥的脸。他们背对着灯,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模糊不清,鸣宫凑道:“山神给了山民三个考验,他逃过了山姥和避过了毒物,但夜里的妖怪为什么没有出现?山民真的回到家里了吗?”

其他人闻言当即一怔,如月七绪发怵地抱紧了小野木的手臂,试图汲取一点勇气,小野木甩不开他,没好气道:“你明明就知道,怕成这样还当自己是小孩吗?”

“知道归知道,听别人讲出来还是不一样的呀。”如月悻悻道。

辽平也想找个人躲着,但是如月和小野木抱成一团,他也不敢去找松下,可怜的想躲回被子里。静弥笑着帮他用被子裹好脑袋,回头问道:“所以如月你听香客们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问话如月才想起来本来是自己想要分享意外得知的隐秘传闻的,他终于舍得松开抱着小野木的手,轻咳两声嗓子,佯装正经道:“香客们在说另一个关于樱之山的故事——听说今年樱之山的樱花开得异常茂盛,是十几年以来之最,而上一次开得这么绚烂,是少女‘失踪’案开始的时候。”

“少女失踪案?”冬弥皱眉。

“这是我们这里的最离奇的一个案子了吧,十多年前樱之山的樱花开得美丽,有四个女学生因此进山赏花,进去后就失踪了,几天都没有音讯。警察和家长们上山怎么都找不到人,就在快要放弃时有一个女孩忽然从山脚出现了,但也只出来了这一个女孩。出来后她神智失常,连话都说不清楚,警察们继续进山找了几十次,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其他的女孩,连尸体都没有。更怪的是,唯一回来的那个女孩不久后神智忽然恢复了,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她一直重复说着一句话——她不是她。”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不是自己,莫非是女孩受的刺激太大,疯癫了?

“所有人都认为女孩其实是疯了,可莫名的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女孩身边渐渐传来经久不绝的臭味,然后接近女孩的人会有不间断地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幻觉,就像是人们遭受到了诅咒一样。最后甚至连警察都害怕上门了,只有其他女孩的家属为了真相不厌其烦地找过去。”

如月七绪哑着声,衬得房间里的氛围越加古怪了,他正滔滔不绝,忽然断了声音。

“这是你听来的?莫不是你编的,说得像是你真经历过一样,”小野木海斗捏住如月七绪的嘴,他脸色微微发白,手心发凉,咬牙低声问道,“吓人很好玩吗?”

“唔唔,我才没编呐,你别打断我呀,”如月说,“有一天早上那些家属又去堵人,发现房子里很久都没有传来动静,一群人等了很久没忍住闯进了房子里,可他们一进房子就惊呆了。

只见房子里满地都铺着樱花花瓣,空气中充斥着异常浓烈的腥臭,最重要的是,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女孩,也有没她的父母。

警察到来时,堵门的家属说没有人从房子里出来,也没有人进去,女孩一家就这样彻底消失,无影无踪,人们渐渐开始有了一个传言——

女孩还是被山吃了。

不知什么原因,她曾逃回来了,可是最终山循着她的踪迹追了过来,连带吃了她的父母,其他与她接近的人也跟着受到了影响,这是山的诅咒。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那座山成了禁词,传言的版本也有了千奇百怪的变化,有人说回来的根本不是女孩,而是恶灵妖怪之类的,是她附身到女孩身上,回来吃了女孩一家。也有人说那四个女孩其实是被献祭了,女孩回来和父母一同消失不见,是遭遇了神隐。”

神隐?冬弥眼神一暗,没错,如此大数量的人离奇失踪,在没有任何有用线索的情况下人们往往第一反应就是神隐。

‘神隐’ 不是寓意好的词语,它并不是指人主动进入神域,而是神主动把人抓走了,所以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无法解释,又实在没有任何线索,人们只能说失踪的人被’神隐‘了。先前鸣宫口中的童谣故事暗指了山神,现在又有真实的失踪案,哪怕案子可能是**,冬弥也笃定那座山里也一定有东西。

再想想如月说过的河的源头从山里出,而游女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致使它逃到山外面的东西应该很厉害,从游女沾染了浊气来看,很有可能山里还藏有一个相当大的隙口,就是可惜他当时把游女撕碎泯灭了,没了可追踪的线索。

山里浊气丛生,哪怕真有山神存在,那此神也应该非彼‘神’了,而先前那帮除妖人明明清扫过这一带,却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冬弥不快地用力捏紧手中的被子,故意隐瞒是不可能的,纯粹敷衍塞责罢了,说起来的场手下有着这么一堆不堪用的人,还真是幸苦啊,不过如今他们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一旁的如月七绪见众人默不作声像是吓得不清,嘿嘿笑了几声:“我倾向于其实是警察为了保护最后一个受害者,把女孩一家送走了,这些传闻都是后来人们为了避免其他人上山再出现事故编纂出来的。”

“而且人云亦云的,传着传着就离奇得很,不用相信啦。”

但是在神社里面说不要信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鸣宫凑面色发灰,怎么会有人一边因为怪谈故事感到非常害怕,一边讲出更恐怖的真实灵异案件啊,到底是谁吓到了谁?他无言地将身体转向竹早静弥的方向,挪了又挪,紧紧地贴着对方。

竹早静弥不着痕迹地挡住凑,凑性格天真耿直,有时也迟钝心大,他自己害怕劲过了的事再讨论怎么都不会再怕了,便真以为自己胆子挺大,被吓着大概又是一个月要疑神疑鬼的了。

山之内辽平晕乎乎地眨了眨眼,是这样的吗?他迟疑道:“那如果是真的,我们在河里遇到的就可能不是错觉?真有东西在抓着我们?”

“嗯,大概是呢,樱之山里的妖怪顺着河道跑出来了,正好遇到跳河的我们。”如月七绪煞有其事地严肃道,山之内辽平听得下一秒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松下冬弥不由侧目,某种程度而言他还真算说对了呢。

“你不是说,不用相信?!”辽平难以置信。

“但搞不好我们是被标记了哦,时间到了妖怪什么的就会找上我们抓住我们把我们吃掉!”

这下好了,大家都不用睡了,山之内辽平被吓得脸色发青,好似下一秒就要吐魂离去了。他的模样惹得如月笑得开心:“逗你的,我不是说不用信嘛,而且就算真有什么我们现在在神社里,神明会保佑我们的。”

如月没心没肺的笑让小野木甚是无语,没好气道:“你故意在睡前讲这些真不是为了恶作剧?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如月七绪立马愤愤驳回:“才不是,我可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而且我怕触犯禁忌还特地带了东西。”

小野木海斗皱眉问道:“带东西?是什么?”

如月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神秘地朝鸣宫凑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大家顿时都好奇极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鸣宫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过去了,只见如月从枕头下左右捣鼓,兀地掏出一个小纸包来,他快速打开抓了些什么,随后大喊:“附身的邪灵退散吧!!!”

未等他反应过来,凑眼前一闪,额头啪地一下被如月七绪用手拍了一下,诶?有凉凉的粗糙的小东西粘在上面了?

“笨蛋!”小野木难以置信的扯过如月的手,“你在干什么?”

鸣宫凑自己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松下冬弥和竹早静弥直接用食指从他的头上沾了一点那不明的东西,仔细一看,这是白色的粉末晶体,冬弥搓搓手指,感觉好像是盐?

竹早静弥虽然不对料理熟悉,但一上手他就知道是什么了,问:“如月,你在凑身上撒盐干什么?”

“盐?”小野木海斗莫名其妙,如月哼哼笑,挣脱海斗的手骄傲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盐可是好东西,能驱邪和净化,凑不是第一个下河的嘛,我给凑撒盐去去‘晦气’,下河的附身标记之类的就不会有啦。”

辽平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恍然大悟,他也想要一点去去‘晦气’,小野木海斗听了如月七绪的解释却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少卖弄你那些歪理邪说,都说了不要做让别人困扰的事,弄这么多盐在鸣宫身上,你还让人家睡不睡了!”

如月七绪大力反抗:“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小海你也来一点!”

房间里好一阵鸡飞狗跳,最终所有人都在如月的坚持下身上撒了一点盐。冬弥板着脸心想,这种合群只准有这一次。时间悄悄流逝,夜不觉已深,少年们都躺进床褥里,折腾了一天身体与精神的乏累化作浓浓的睡意,不过一会儿,伴随着阵阵虫鸣,大家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窗棱的倒影随着明月高升越来越短,松下冬弥从睡梦中惊醒,不知怎么一股冰寒从他脚底窜进四肢百骸,割裂般的剧痛紧随而至。他猛地抬头,看见那如银的月华恍然大悟,白天抑制住的浊气后遗症因月相的能量再次激发了。

呵,果然没有能完全解决的办法,冬弥咬牙心想。他疼得发抖,勉强拉起腿上的睡裤,看见腿上正密密麻麻地浮露出红色的刀割痕,它们如同心跳般在皮肤下鼓动,狰狞地蚕食着他身体里的灵力。

就像是活着的生物一样。冬弥觉得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又莫名感到一丝熟悉。那些被沾染浊气的人原来要遭受这般折磨吗?可是不对吧,他恍惚回想之前见过的被浊气折磨的神官、巫女抑或是除妖人,他们的症状都是被沾染的身体部位如中毒般浸染成黑紫色,随着蔓延的范围变大,疼痛折磨也变得更加剧烈,必须由有相当能力的人来封印抑制再徐徐将浊气在身体里残留的‘秽气’引出,才能彻底好全。

难道说他们本人能看到的跟旁人眼里的不一样?冬弥直觉这个答案是错误的,心里留下了更深的疑问——浊气,可能是活的吗?

冬弥无力思考更多,他埋在枕头里咬着唇试图忍住因痛苦难抑制的呻吟,可惜收效甚微,为了不发出奇怪的异响,他用被褥将自己牢牢裹住,虽然喘不过气,但密不透风的黑暗给他带来了一点温暖和安慰。

这痛苦度秒如年,迷迷糊糊地捱了不知多久,他的冷汗把床铺浸湿了一层又一层,终于等到月相能量削弱,沾染浊气的后遗症又蛰伏起来,疼痛趋于平静。

冬弥掀开被子,房间是趋于浓黑的墨色,月亮被云层挡住,能量的爆发期已过,他猜测离天亮没有几个小时了,不过他现在身体不疼了眼睛却又痛得很,鬼使神差的,冬弥瞥见房间角落里有什么突然一闪,他的目光被迫定住了——那是一道幽蓝色的反光。

反光?意识到什么冬弥立马用手掩目,浊气的影响比他预估得更深,现下他身体灵力紊乱失衡,暂时无法完全掌控眼中的蓝焰了。

蓝焰宛如他的半身,自他有记忆起就存在于他的身体里,而一到晚上,蓝焰就会非常活跃,平时他只要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就不会露馅,但现在身体里的能量过于混乱,眼睛又是蓝焰入世的第一道‘门’,便率先出了反应。

冬弥闭上眼,本应黑暗的空间里却断断续续出现了不同颜色的‘光点’,它们漂浮着,有时聚起有时离散,这些微乎其微的‘魂’与‘灵’的碎片无形间隔开了‘界’,它们是‘界’的一部分,也提醒界限在此,踏错便无法回返。

冬弥不禁想起养父的话——“你身体里的存在另一种力量,绝对不要动用,你绝不能到那边去。”

养父不肯说明那力量是什么,可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大后冬弥其实知晓了这力量是什么,这既是除妖人拥有的妖力,也不全是妖力。力量变化的原因谁也不清楚,而使用这力量犹如走刀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养父的话远离这种力量。

但不知何时起这力量主动靠近了他,就像这次,它轻而易举的帮助他拔除了发狂的游女,长此下去,冬弥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不能踏错吗……”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前走了吧,冬弥在心底喃喃。

他本准备再次埋进被褥里专心压制蓝焰,风里忽然传来一道幽长的铃声——

“叮————呤————”

松下冬弥警惕地坐起身,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门,一道巨大的黑影如蛇类蜿蜒爬行,从门向四周发散,缓缓地吞食着房间的光亮,整个空间顷刻间陷入死寂。冬弥环顾周围,鸣宫他们都是一副无知无觉的香甜睡颜,此时只有他在‘清醒’着。冬弥顾不上什么压制了,他利落的站起来挡住门前。

“唦——”

诡异的仿佛脚步停止的声音过后有什么抵住了门,紧接着门缝剧烈颤动,不堪重负般抖落出碎裂的灰尘,但几息后抖动又突然停了下来,冬弥眯了眯眼。

门后有东西正等着他。

碎碎念:我回来啦,副本信息量爆炸[撒花](其实没写完,但我觉得停这里挺好的哈哈哈)

搬家嘞,考试又凉凉[可怜]我真的要习得性无助了可恶呀[爆哭]

又在准备买键盘,找了个博主学习了下更新方法,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努力尝试一下,如果我以后能稳定的一周两更就是学习成功[害羞]

夏天到了,又是该看番的时候了,夏目第七季你们看了吗,我还没看完[星星眼]夏目真的太美了,那一集月夜下的樱花林散步,还配有我最爱的歌,绝美!还有美丽的的场家主终于被大家看到了[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同好快入的夏坑[爱心眼]

下次更新预计月底,顶锅逃跑[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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