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前情提要:

天魔大战后,锦觅和旭凤携手归隐,润玉放下执念,决意太上忘情,一心政事,陪伴他的只有邝露和魇兽。故事从这里开始……

******

最先发现邝露不对劲的,还真不是天帝陛下。卫儿小姑娘才是那只鸭子,最先感知春江水暖。超强的第六感告诉她,上元仙子外头有人了。

第一个症状,出门越来越勤。

满天庭都知道,仙子眼里心里只有陛下,除了回太巳府,其他时候基本两点一线,上清殿和璇玑宫。如果回太巳府,仙子会明说,去多久,何时回。可最近,都是简单告知一声,我出去一下,陛下如果有召,青鸟传讯。

不仅如此,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时辰,更夸张的是,有一次卫儿跟上值路上的金乌打招呼时,仙子才踏云归来。

第二个症状,消失的好吃的。

以往仙子做的好吃的,除了给卫儿留个零嘴,其他的都进了上清殿。

可现在,好多别致的点心啊,酒酿啊,都会多做一份,不知道给谁的。“反正我吃的还是原来分量。”卫儿有些不平。

第三个症状,笑得越来越多。

第四个症状、第五个、第六个……

卫儿姑娘发现的蛛丝马迹越来越多,愈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心里藏着这个天大的秘密,又无人诉说,卫儿表示精神压力好大。

压力一大就睡不好,睡不好眼神就不好,把天帝陛下的素白珠冕都看成浅绿色了。可怜的小姑娘拼命晃着头,“我眼神不好,我眼神不好……”,想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谋杀掉。

谋杀未遂,因为仙子枕旁的一个纸青蛙。

不知何时起,仙子寝殿里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小物件,不知道来源。比如一根毛茸茸的草,一本字迹凌乱的话本子,一把鲜艳艳的红果子,等等。

看到这个纸折的、歪头歪脑的青蛙时,卫儿再也忍不住了,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卫儿怀揣秘密期间,天帝陛下也看出了异常。敏感多疑这素质,帝王必备,更何况润玉还有细致入微的优点。

生活上照顾,事业上扶持,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一起,这样量大质优的陪伴持续千年,熟悉程度,哪怕对个桌椅板凳,一眼扫过去,也能看出是否挪过位置,板材上有没有磕碰……更何况是邝露。

说具体变化在哪儿,未必说的清楚,但就是能感觉不对。润玉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他自即位以来,勤勉自律,克尽职责,每日子时就寝,寅时便要起身。因性子寡淡,不喜吵闹,七政殿里,多数时候,只有邝露相随。

“我璇玑宫人少活多,恐怕这洒扫、磨墨、端茶倒水,你也要一并担待。”

邝露女扮男装入璇玑宫时,还是夜神殿下的润玉这样吓唬她。

一句不假思索的“我都会做!”兑现至今。不管她是小仙侍,还是获封七千里玄洲的上元仙子,也不管自己是殿下,还是陛下。

一应日常,都是邝露打理。一个眼神,一个挑眉,彼此都心领神会,无需言语。因此这七政殿,倒跟以前的璇玑宫一样,冷冷清清。

晚间下值前,邝露会奉一碟点心,续上茶水,用法力调亮夜明珠,准备妥帖后,才躬身施礼,“上元仙子告退”。润玉有时候点点头,若埋头于案牍时,便做一个退下的手势。

每天如此,没有什么改变,但就是感觉异常,到底哪儿不一样?

要是其他下属,润玉是一定要弄明白,异常在哪儿。至于邝露,又不是下属,弄不明白,也就作罢。

已近子时,润玉放下案卷,拿了一块糕点。碟子的摆放,既方便取用,又跟书卷保持距离。润玉只觉得拿着顺手,却不知这个恰当的位置,邝露也是花心思选的。

“这是……?”,润玉怀疑自己,细嚼了两下,确定。“栗子糕!”

一瞬间,他知道异常出在哪儿了。

******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轻敲声响起。停顿片刻后,门被推开。

润玉已洗漱完毕,着中衣站在床边。看着邝露进来。

仙子浅笑莹莹,步伐轻盈。

这是第二个异常,润玉心中数着。

唤了声陛下,邝露上前伺候润玉着外袍,戴珠冕。

近身时,一缕淡淡的梅香,来不及深嗅,马上消失不见。

“梅香?”

突然的发声打断了邝露的动作,邝露停下正在系盘扣的手,脸上的表情由浅笑切换成疑惑,瞬间又转为了然。

“刚摆了绿梅……”邝露回答道,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梅香清淡,且只有一支,不至于沾上衣袖啊。”

第三个异常。润玉低头,看着邝露的头顶,她正在专心致志地为他系腰带。

之前,邝露的变化,好像被一团雾笼着,有感知但看不清楚。但昨晚的发现,如同照进的第一缕阳光,有了这个突破口,其他的变化一点点暴露出来。

润玉低头沉思间,邝露抬起了头。两人目光撞在一处。

条件反射地移开眼,小心脏砰砰跳。邝露被这个双目相接,弄得昏了头。

当初彦佑化成润玉的样子,对邝露抛了一个媚眼,“这绝不是陛下”,小仙子很确定,但那个瞬间,还是晕了头,智商啥玩意,忘得一干二净。

“无欲则刚,无欲则刚”,邝露默念两遍,心跳才恢复原来频率。

两人进到七政殿主殿,润玉第一眼去看了桌案。一枝绿梅,插在细白釉长颈花瓶中。枝上只有几朵半开,其他都是花苞,紧紧缩在枝条上。

忽然,嘭的一声,绿梅上多了一个长条的东西,摇晃几下,一端滑进了瓶中。

邝露“噗嗤”笑了出来,润玉也难得弯了弯嘴角,眼中带了笑意。

瓶口细,那长条东西,滑进去大半后,剩下的一小段卡在了瓶口。

“邝露小仙子,这花瓶选的好!”

那长条东西,用熟悉的声音,油腔滑调地赞道:“要是我现在有手,肯定竖起大拇指。”

“你出不出来?”润玉敛起了笑意,冷眼旁观,看着这条小蛇闹腾。

小蛇要是被他的冷眼吓到,那就不是彦佑君了。

偷人家手串,偷人家未婚妻,能干的不能干的,扑哧君都干了,现在还好好活着,岂能被这冷眼吓到。

所以继续保持着蛇身,吐了吐芯子,很是挑衅。

“我数三下,再不出来,拧断你的头”。彦佑君再开口,赫然是润玉的声音。

邝露看向正主,果然,一张铁青的脸。她摇摇头,为彦佑君上了三支香,在心里。

还敢模仿润玉,简直不要命。不过彦佑现在是蛇身,可能眼睛太小,没能力察言观色,切回自己的声音,调笑:“不数三下的威胁,听起来没有紧迫感哦。”

邝露抿嘴笑着,她的陛下无所不能,就是对付不了无赖。

花瓶中,小蛇舒服地歪歪三角形脑袋,忽然,“哎呀”一声,蛇身腾空而起,“啪叽”落在地上。

再看去,一个青衣男子四仰八叉。挣扎起身后,一手揉腰,一手竟还捋着侧边头发,摆出一副风流倜傥样子,很是骚性地朝邝露眨了眨眼睛。

邝露习以为常,躬身行了个礼,“彦佑君,我去上茶。”

“哎哎哎,别走啊,小美人……”

每次都是这招,邝露早有防范,轻巧地一侧身,避开了彦佑伸过来的咸猪手。闪避的招式越来越熟练,邝露有点佩服自己,这份佩服不自觉带进了微笑中。

彦佑一拍额头,指着邝露:“这笑,莫不是吃了瑶草?”

“放肆!”润玉忍无可忍,禁了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彦佑上下唇被粘住,挣脱不开,只能拼命使眼色给邝露。

邝露恭敬地行礼告退,拒收对方的眼神求助信号。

嘴巴刚能说话,彦佑就又开始作妖,好似这张嘴巴是他唯一好用的法器。

他姿态不雅地趴在润玉的桌案前,故作小声地问:“这是有进展?”

锦觅与旭凤成婚后,彦佑便时不时,把他与邝露往一起凑,润玉知道他在问些什么。皱了皱眉,冷声道:“邝露只是我的下属,休得胡言乱语。”

“下属?可拉倒吧,别的下属面前,你自称‘本座’,上元仙子面前,就是‘我’,这是哪门子的下属。”

见润玉不理他,彦佑撇撇嘴,并没有被浇熄讲话的热情。摸着下巴,神秘兮兮继续说:“要不是你,那我们的邝露仙子,就是有其他情况了。”

每次彦佑君来,陛下的话便多些,表情也丰富些,虽然话都是指责痛斥的,表情都是气急败坏的。

但邝露觉得这很好啊。陛下平日里就是话太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正好趁彦佑君在,放放狠话,也算发泄啊。

至于彦佑君的情绪,邝露觉得没关系,毕竟脸皮厚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也强。

为鼓励陛下和彦佑君这种不平等的交往,邝露早早便回了璇玑宫。

门没有推就自己开了,露出卫儿姑娘耷拉着的脸。“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只丑青蛙骂人。”

“丑八怪,呱呱呱,丑八怪,呱呱呱”,屋里传来的声音自动为卫儿做了解释。

邝露扶额,已经不想叹气了。进到里屋,一只西瓜皮颜色的纸青蛙,正在桌上跳着。

“进去”,邝露一指枕头,耀武扬威的呱呱呱,灰溜溜地飘到了床榻上,往枕头下钻。

“姐姐,这丑青蛙哪儿来的?”

“呃…友人送的。”

“这不是友人,是仇人吧!”

邝露语塞。

“怎么会送这么奇怪的东西?”卫儿本来打算今晚采取行动,她的行动就是——套话。现在已经气得忘了初衷。

邝露自受封上元仙子后,公事繁多,担心自己外出时,七政殿无人照看,便挑了卫儿,算个顶班的。

不过这个小助手,可称六界第一轻松。陛下自理能力超强,除了上元仙子,不喜他人近身照顾。上元仙子照顾能力也超强,对陛下无微不至,以至于卫儿毫无用武之地。

平时里住在璇玑宫,打理些琐事,跟上元仙子做伴,卫儿觉得,虽然做伴是终极使命,但杂事还是要做一些的。

今天她进邝露寝室打扫,一进屋,就看到那个不明来源的纸青蛙,趴在桌上。

好奇地摸了摸,自言自语了一句“可真是个丑八怪”。这只青蛙,竟然一蹦三尺高,反唇相讥:“丑八怪丑八怪”。

卫儿回一句,它再骂一句,一直斗争到邝露回来。

“卫儿别生气,我这友人,未化形前跟青蛙为邻,所以给我叠了这只青蛙。”

邝露笑着摸了摸卫儿的头发,解释道。

卫儿这才想起自己套话的初衷,顺竿爬抓住话头:“跟青蛙为邻?那姐姐的友人是什么?”

“狐狸。”

第二天,全天庭都知道了,上元仙子跟一个狐狸精好上了。

喜欢润玉,喜欢邝露,这个故事在脑海里存了一年多,终于写了出来,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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