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今日随五元山人巡游神木林,树木葱葱茏茏亭亭如盖,又经历了双甲子的光阴。五元山人手指一株长得不甚高大,却也发出几条新枝的小树,说这就是当初元邪皇种下的,如今失却心木的那棵神木。

巡游完毕之后,他照例取走蕴含木元之力的神木枝,回转风林。途中他心念一动,先去了一趟桃源,走走看看。

一百二十年来,任五灵分演,桃源依旧是五灵力量汇聚达到平衡的所在,桃源居民的生活亦不受岁月困扰,不由岁月改变,宁静祥和。只是那些分别研习五灵力量的族人,也许是找到了挖掘利用相应元素力量的方法,亦或是日复一日不自觉地受元素力量的侵染,金水木火土单一元素逐渐融入烛龙血脉,与之结合,隐隐有演化出异于原初血脉的旁系分支之势。这类旁支与相应的元素力量关系紧密,且能够适应五灵失衡的生存环境,然而利弊参半,弊端便是他们更受五灵生克的影响,如利用金元之力者可居于金土之所,但不能久待火地,否则体力急速耗尽累及魔元,非死即伤。

风林枝叶相掩,深浅一片绿意。每一棵树木的枝上皆系着一串串原石玉坠,材质形状不一。风乍起或人经行,引起环佩相互撞击,叮当清脆,如闻乐音。

沿林间路行至深处,开启机关阵法,待一阵落叶飞旋之后,地下深渊便乍现眼前,再往下面去就是转玉轮。

风林转玉轮,五元山人告诉他,这是绝佳的养魂地。

下到一处恰好有深渊直径那么宽大的玉璧上,玉璧色泽如铜绿,四方与中央低低悬浮着一枚巨大玉琮。四方玉琮之上玄青流光溢出汇聚中央,而中间的那枚玉琮上下贯通,光流通过中间孔洞,缓缓注入玉璧之下。他从怀中取出神木枝,将朝向东方的那枚玉琮上的旧枝换下。

“今天同山人巡游神木林,你种下的那棵神木已长出新枝,我取来了一枝。”

那日元邪皇引天雷火,豁尽烛龙之力保他神魂不灭,在当时五灵之力剧变之下,他竟意外得到部分烛龙之力,化为魂珠。之后五元山人用无尘土为他赋形,他自愿成为其随侍以报恩情。此外,五元山人更指点当初他根本无法完全容纳元邪皇全部的烛龙之力,而未能被吸纳的烛龙之力逆转方向流归其主,故元邪皇尽管身躯俱灭,但终得一息烛龙之力护住了神魂。

“山人说双甲子期满,今日便是,”他对着玉璧中央说,却又是自言自语,“你能醒来吗?……烛九阴。”

“为什么那时你命也不要地救我?就算我活了,你死,没有你的始界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为什么在转玉轮下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宁愿你从未救我,宁愿永远都待在那块木头里,甚至宁愿永远无知无觉,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话音落下,紧握的双拳令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只有回声依稀。他揩去眼角的泪,静默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

“……明天山人将巡长流水源,我会为你取来地下晶。”

言罢转身,准备离开转玉轮。正此时,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一记轻微怪响,因距离太远而难辨是何物发出的声音。

随后,一阵剧烈的破风声从玉璧之下传来,有什么东西正冲天而出,越来越快!同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他明明白白地认出,是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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