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这么久,饿不饿?”
??少年摇头,复又点头。
??任辛拍拍他的肩膀,道:“肚子饿了吃饭是天经地义,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走,师父带你去吃胡饼。你吃惯了宫中的饭食,也尝尝这街上的,不见得更好吃,但起码自在。”
??俩人来到街头不起眼的一处摊位前,那卖胡饼的老板娘见了他们,向她招呼到:“有位置,快坐!任姑娘,看这小公子面生,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其他人。”
??少年听了,心头涌上一阵欢喜。
??“老三样,来两份。”
??“好嘞。”
??不多会儿,老板娘端上两份肉汤、两张胡饼,还有两碟子酱肉。
??任辛将酱肉夹到胡饼中,椒香酥脆的胡饼配上浓郁多汁的酱肉,一口下去滋味无穷。少年见了,也学着一样吃下去。
??“好吃吗?”
??“嗯,”少年咽下胡饼,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这一面。”
??任辛笑笑,没再说话,眼神留意到从摊前经过的一对母女。鹫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拽拽母亲的衣服,一只手指着炉上放着的胡饼,小声说:“阿娘,我也想吃。”
??那孩童面黄肌瘦,头发枯黄,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那母亲更是面容苍老,佝偻的脊背仿佛承担着将要把她压垮的大山。
??母亲听了,重重打掉女孩的手,骂道:“这么贵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要。”
??女孩哇地一声哭出来:“是你说要给我买的。我肚子好饿,走路走的腿都疼了。”
??母亲吃力地将女孩抱到怀中,看着周围打量的食客,一脸讨好的样子,低声道:“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一张胡饼不过三文钱,就能压垮一个人的脊背。任辛让老板娘包好十张饼,送到那妇人手中。妇人连连道谢,怀中抱着女童,女童吃着胡饼,步履蹒跚走向长街的尽头。
??“师父你说,她们的日子会好起来吗?”鹫儿问道。
??任辛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道:“我小的时候,有次年节,看到桌上摆着一包糕点,便从里头拿了一块。我爹娘回家看见了,把我狠狠揍了一顿。我这才知道,这是要送人的节礼。对贫贱之人,一包糕点,一块胡饼就是错。这世间的人,比你我不幸的大有人在。”
??鹫儿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怨天尤人?”
??任辛摇头:“不,我唯一想告诉你的是——想得太多,会长不高。”
??“师父,你——”
??“你的剑法学得很好,却太漂亮。遇到敌人,花越多时间周旋,变数就越多。你想要胜过他人,越简单越实用。战场上你只要输一次,可能就会丧命。鹫儿,我知你心中有怨,可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出路。”
??“徒儿受教了。”
??最早一批和她一起入营的白雀,俱已成了亡魂。壬辛这个名字,不过是天干地支中不起眼的排列组合。她没有更改,就是要让自己记住,她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朱衣卫的部众像一件用完即扔的消耗品,无声无息地死去,没有谁记得。那时,她并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为这些同伴正名。
??她唯一知道的是,竭尽全力地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一切才有可能。
??终有一日,她将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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