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幸村少年的房间,橘橙色丝绒窗幔搭配复古印花床单,胡桃木地板上铺勃艮第红波斯地毯。
蓝花楹叶子苍翠,蚀刻金框的植物水彩装饰床头,被香槟色枝形琉璃吊灯照着,看着温柔又宁静。
英理坐在床边,“要不我出去睡沙发吧?”
“不用哦,我再拿一个被子就好了。”
幸村从柜子里搬出一床新的被子,“盖这个,可以吗?”
“可以的,”英理接过被子,“我睡里面,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幸村抬手摸了摸她头发,“干了。以后洗完头发都要记得吹。”
英理含糊地点着头应承。
幸村看她回答得敷衍,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把自己那床被子往外挪。
简单收拾后,他半侧着身子躺床上,提了句:“你明天可以来看我打球嘛?”
“好。”
英理上次看他打球,还是在电视里看他拿的法网大满贯那场,那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可惜,也是在这场球后,他宣布提前退役。
“一个人住不习惯的话,就过来吧。”
英理捻着被角,“会习惯的。”
“姐姐真是固执得可爱。”
英理躺下,一手盖在脸上。幸村的床很大,两人一人一边,中间还留有挺大位置。
“你有空,也可以去我那边玩。”她把整个人都包进被子里,只留一对眼睛在外面。
英理算是放弃了。
没人能够拒绝幸村少年,只要他开口。
“好。”少年低笑一声,“真的很开心,原以为再见面怎么也得十来年,结果早上很多。”
她问:“那我真要十年后再回来,或者不回来了呢?”
“我脾气还不错,”幸村慢腾腾说着,“到时候看你要怎么哄我了。”
英理还在思考,他长臂舒展,隔着被子环住她,覆身而来。
另一只手轻掠过英理颊面,停在修长的颈线,流连不定地摩挲。
他轻笑一声,温润如水的声音飘在上方,“还真这么想过啊?”
英理眼睫微微颤动。幸村精市果然敏锐,她不仅这么想过,甚至还做过。
“不回来?”幸村把额头抵在她的颈侧,鸢紫色的发丝落下,更显她肤白,“真敢说出来,真不怕我生气呢。”
他一口咬在锁骨,齿尖陷进皮肤,触到底下坚硬的骨头,细腻的皮肤瞬间变红。
“诶,疼疼,”她伸手去推他的脸,“别咬……”
幸村顺势一把握住,扣在枕边。
她呼吸乱起来,感觉周围气温在攀升,鼻腔里漫进的都是幸村精市身上特有的草木气味。英理忍不住蜷着身子往旁边缩。
“好想知道,当时你走的时候,有没有后悔?我和妈妈都对你这么好……”
幸村咬上她的唇,“你后悔过吗姐姐?”
英理心头猛地一跳,侧头躲过:“没有。”
幸村不语。
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像琉璃一样的紫色流光凝聚,温柔恬静。
英理眼皮耷拉着,有点躲他视线的感觉,“没什么好后悔的,可能当时太震惊,太荒谬了吧。”
她语调突然软下来:“怎么突然就不单纯了呢?感情那么多种,何必选择无法控制的?”
“像我父亲、母亲,恩爱时如胶似漆,比蜜糖都甜;感情散了,便各自另有新欢,成眼里容不下的沙。”
然后就是经常的吵架,屋子里乱糟糟的,她心烦意乱就躲外头去。
第一次看见幸村少年粉雕玉琢得可爱后,就常常跑来玩,这边甚至还理了个客房给英理做房间。
他画画速写,打球,做园艺,她就搁一边绘本涂鸦,俄罗斯方块,挖着泥土拔草玩,看摇篮里的和美咿咿呀呀摆动着小手小脚。
晚上两人一个房间,或打地铺,或一张床,囫囵吞枣的闲聊也能聊到入睡。
青梅竹马邻家姐姐的界限还是太模糊。她和他一起长大陪伴的多少个日月,不知不觉中,已经衍生出很亲近的关系与情感,直到她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在父母离婚时,她更倾向选择跟父亲去美国,存心要躲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还是不说话。
英理转而道,“其实也有点啦,那边的东西不太好吃。冰淇淋甜品蛋糕能腻死人,日料、中餐、法餐都很难吃。你有机会,去试试,肯定也嫌弃死了。”
幸村半垂着睫毛,没回应。
英理觑着眼睛小心看,再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索性环上肩颈勾了人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拍后背,轻声细语哄他:
“真生气了?我们小幸这么好,怎么会随随便便就生气呢,对不对?”
幸村安静趴伏着,懒洋洋的,仍旧没理会。
英理声音越发的柔和:“幸村少年,幸村部长,我们最帅的小幸,最棒的阿市,最好的小市弟弟,最……”
这回,有反应了——
“最好的小市……弟弟?”
“很好,那晚安了,最好的,英、理、姐、姐。”
幸村拂开英理的手,起身和她拉开距离,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弧。
英理有点受不了,她直接伸手去拽他领口衣服,丝质睡衣的领口扣子崩开两粒,敞开面积更大。
“还喜欢我吗?”
幸村愣住。
她仰头亲在他唇角。
幸村只在英理猝不及防来那么一下时怔了一下,他抬手扣着她后脑,“再亲一口。”
然后低头,吻了上去,并攻城略地地加深了这个吻。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穿过她灰金色的发,后背覆着的掌心隔着衣物传递出温热的体温。
“小幸,你真的好难哄啊。”英理说话时候还有点喘,声音含糊不太清。
“哪有,你这不是哄好了吗?”
幸村双手捧上她脸颊,慢声说道:“我不想逼你做选择,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能想清楚最好,想不清楚也没关系,等你想清楚再回来就好了。”
“我真是这样想的,但是,有点难。”
他平时说话的方式,温和轻柔里带着少年的轻快翩然,现在却低沉平稳又带着哑。
感受到英理的沉默,幸村再度开口:“谈过恋爱吗?”
“谈过。”
幸村轻轻地笑了一声,“分了?”
“分了。”
幸村又问:“很喜欢他?”
“不讨厌。”
“亲过吗?”
英理噎了一下。
“亲过。”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好多次。”
“为什么不找我?”
“什么?”
英理有点懵。
她抬眼,两人正好对视,她有点预感,心跳蓦地飞快。
幸村笑得天真又温柔:“为什么不找我?现在可以找我了吗?”
英理忍不住笑了,“好,找你。”
她轻轻啄了下幸村唇,亲近的动作做出来顺理成章。
这一记轻淡的触感比任何情话都要来的动人,直接在他心上炸开。
“睡吧。”英理推了下他,没用什么力道,幸村就势退开。
“晚安。”
“安。”
关灯,夜深沉寂。
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月光穿过缝隙透进来。英理把被子拉下一个角,从她的角度看去,幸村睡觉的样子很乖。
安静闭着眼睛,双手规矩放着,被子外露出对凹凸有致的漂亮锁骨。
今晚的月色真好。
她突然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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