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李管妇狼狈地将四娘子带回城里,心里不住地一阵打鼓。才至程宅外,她干脆心一横,先下手为强,大叫哭喊着奔进宅院,却撞上了程始与萧元漪。

完了...李管妇一口气没倒上来晕过去前脑子里只闪过这两个字。

董仓管自己贪墨军械中饱私囊,竟还要怪责程四娘子不替他出言求情,当真是忒不要脸。软绵绵一边吃着香瓜,一边替自家乡君摇扇。说及此处手上不免用了些力气,瓜汁霎时飞溅一地。

软绵绵讲故事实在是比不上家里养的说书先生,听得班婳昏昏欲睡没甚兴头。她倚坐在园中的亭台内,四周皆由轻纱遮掩,亭台四角还各悬挂着一串玉马儿,玉子相触之声悦耳动听,更叫她发困。

“阿姊阿姊阿姊...”班恒一向是个爱玩闹的性子,掀开薄纱搅得玉马儿乱了慢调,剧烈地碰撞叮呤作响。“阿姊你又让软绵绵打架了?”

班婳柳眉微挑,转头问了句。“你又同哪家郎君比试了。”软绵绵正吃着瓜呢,却不想瓜最后吃到自己头上来了,连忙摇头直呼冤枉。

班恒也只是当份谈资随口一说,“他们说你让软绵绵在城外揍了个贼子,打得那叫个鼻青脸肿啊,他到底偷了什么让阿姊你那般动怒啊。”

她唿地失笑一声,“谁敢偷你阿姊的东西,不过是那日回城途中路见不平。”班婳又想到自己教软绵绵的那番说辞,笑容越发明媚。

“阿姊你笑得可真好看。”班恒装的乖巧笑容灿烂,揽住她的手臂听话地坐在身旁。

班婳闻言垂眸看他,笑容不减立时揪住他的耳朵,笑眯眯地反问。“你又惹是生非了?还是缺钱了,或者又打碎阿父哪个古董了?”

他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扁嘴委屈。“疼疼疼阿姊..”

“我我,我这不是想着田家酒楼新出了酪子,想买来给阿姊你尝一尝嘛。”班恒略有些心虚,嘟嘟哝哝。“哪知这个月...”

她哼笑一声扭头再问软绵绵,“田家酒楼新出了酪子,是么?”

软绵绵满嘴的香瓜突然被问先懵懵地摇了摇头,过后又赶紧点点头,不敢搭话只能卖力地替乡君扇扇子。

“罢啦,我今日心情好懒得同你计较。”她从袖中掏出一枚极精致的荷包,抓了一把金豆子给他。

“记住了,不许去赌坊也不能去花楼。”班婳眼神突然冷冽起来,“若是被我发现了,你就等着被我打断腿吧。”

班恒连连答应,脚下生风很快就不见了人影。班婳看他这样,不禁摇头苦笑。随后起身看着满园荣华,“他倒是没心没肺,不知道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呢。”

软绵绵小心问着,“乡君是说那位凌将军么。”

“是也不是吧,”班婳又莞尔一笑,“不过倒真的是很少见这般识趣的人了。”她重新坐回竹椅。

廷尉府。

凌不疑坐在正堂之上,梁邱飞正在回禀监视静亭侯府与程府所得之内容。

程府自然是鸡飞狗跳。毕竟是自家亲舅爷惹出的祸事,程老夫人哭闹了两日,到底也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受牵连。董家日日来求,每日真是精彩纷呈。

那静亭侯府嘛,果不其然是纨绔中的纨绔。溜猫逗狗闲情逸致日日潇洒,什么事物时兴,他们必定要有上一份。

看来静亭侯府的确是无意遇见此事,毕竟他们最大的靠山是当今陛下,怎敢做这种自毁前程的反叛事。

而且少主公还特地放出风去,将班乡君也曾出现在城外庄子的事遮地干干净净,不也正是觉得他们嫌疑不大嘛。

梁邱飞分析地头头是道,还添油加醋掺杂了好些自己的判断。

凌不疑正翻看有关班乡君的传闻。听说她很得老静亭公喜爱,箭术也颇有老静亭公的风范。早些年也曾议亲过,却不知何故被连番退婚,沦为了都城里的笑话。

他不禁回忆一下,自己那时自请去了边疆戍边,的确对都城里的杂事不甚了解。再之后便是老静亭公与夫人为国尽忠,他们一家离开都城守孝三年。

听见阿飞言语还对这家纨绔有些羡慕,抬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躺在祖辈的血泪之上安逸一生?”

他连连摇头摆手,机智地噤言不作声。

“不过那也是静亭侯府应得的。”凌不疑有幸读过氏族家谱,静亭侯府可不止老静亭公忠烈,他们祖上是陪着开国皇帝打下这大好河山的满门忠骨。

梁邱飞低头嘟囔,所以嘛..他们过得这般舒服哪里会去做自掘坟墓的事。

凌不疑又想到价值不菲的熏香以及那柄团扇,也难得有些失语。世道安稳,他们过得可谓是太舒服了。但仍是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舒服下去吧。

世道安稳很好。

“他们的嫌疑相比之下是不算大,那契纸坐实了董仓管贪墨的罪证,葛家布庄的账簿也对上了他的契纸。”

这么一看程家嫌疑颇大。

梁邱起此时拿着董仓管招供的证言走将进来。“少主公,都招了。这董仓管也太不禁吓了。”

凌不疑看着画像以及对方的姓名生平,眼神冷酷。

许尽忠。

也不知是尽谁的忠。

田家酒楼。

小厮青天白日举着没点上的灯笼,有些讪讪地跟在自家郎君身后。他凑上前小心问道,“二郎,那人靠谱么。”

虽然静亭侯府常被人说人傻钱多,但再多银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呀。

总觉得自家郎君被蒙骗了。

“哎呀,有才的人都是有些特殊的怪癖啦。”班恒不当一回事,心情大好地回府。再过几日便是阿姊的生辰,这礼物他可是准备了许久,一定能让阿姊分外开心。

班婳搭着万萋萋的肩膀,把她送上车,又回头嘱咐伺候她的婢子。“看顾好你家女公子,车里备着醒酒茶么。”

没等回话,班婳冲下人招手,便递来一食盒。“算了算了,我早给她备好了。”

“每次来我这儿都像是醉鬼托生似的,看下次啊万老夫人还乐不乐意让你过来了。”

哪成想,“矜矜,再来一杯~”车内醉鬼还想再喝呢。

送走万萋萋本想着总能补上美容觉了,谁料。

“哪家打铁铺。”车内的班婳冷脸,语气冷冽。车外班恒乖乖垂首,自知没理嗫嚅着说着打铁铺的位置。

这厢凌不疑也找到了许尽忠躲藏之所。

一处所在僻静的打铁铺。

看是已经人去楼空,但据手下观察所得,每日仍有人送饭菜上门,想必还未打草惊蛇。

军械!

又是贪墨军械!

孤城一案是凌不疑的心魔,谁能想到这许尽忠竟与当年孤城一案有所瓜葛。还没等他冷静下来,屋外一阵车辙响,他轻巧抹去泪珠,又仍是冷静自持的少年将军。可眼底的冷意愈发深了。

梁邱飞傻了眼,他本来言之凿凿的确信,眼下这静亭侯府的车驾居然出现在许尽忠的打铁铺外。

“阿..阿姊,”班恒看了眼那围在打铁铺外墨色劲装的一干人等,有些害怕。“我要怎么说呀。”

班婳真的是要被气笑了。“照实说。”秉持着班家人不在外面给班家人掉面子的优良传统,她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打算下车动手揍人的冲动。

**朝打铁铺看了一眼。“乡君,是凌不疑的人。”

“自然是他的人了。”班婳忍下怒气,“**你陪恒弟去。”

凌不疑也没想到竟是静亭侯府的马车。

班恒看这架势有些虚,磕磕巴巴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原来他为了替阿姊准备生辰贺礼,想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自己的纨绔玩伴们便向他推荐了这家打铁铺,说是材料上乘几乎都快赶上军械了。他便向这家打铁铺定制了一柄匕首,前日才拿到手的。

凌不疑面上不显,虽信了大半,但还有些疑虑。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班恒,都让班恒觉得坐立难安,手脚难自持。

**忙将那柄匕首递向凌不疑。他接过唰地一下抽出刀身,刀面在月光下闪出摄人的刀光。

知他心中仍有疑虑。

班婳叹口气,坐在车内幽幽开口。

“将军不必怀疑。”她挺直脊背隔着车窗与凌不疑说话,“静亭侯府再是纨绔,那也曾是武将世家。”

她嗓音清丽悠扬反倒在这冷僻之处捎带出些暖意。“若我等还看不出军械与否,那也太辱没我大父的声名了。”

“而与恒弟交好的那些纨绔子们多是侯爵子,没见识过军械与其他刀器不同之处也是情有可原。他们不过觉得威风又与众不同罢了。”

班婳顿了顿,“还望凌将军念在幼弟是为了替我准备生辰贺礼才被人蒙骗的份上,从轻发落。”

第一次求人有些不太熟练。她撇嘴心里盘算等下得把班恒的耳朵揪下来才对。

“第二次了。”凌不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梁邱飞默默看向梁邱起,不住眨眼。梁邱起懒得搭理他,依然镇定如常。

“乡君求人已是第二次了。”

班婳正欲反驳,却又想到他散出去的风声只好按下话不表。嗯,凌不疑这人好像又不那么识趣了。

“此事我自会调查清楚,若乡君幼弟当真与贪墨军械一案相关,在下也定查从严处置。”

班恒走回马车外时,腿还在发软有些后怕。他不过就打了一把匕首,怎么还扯上贪墨军械了。

“阿姊,我..我真的不知道...”

班婳嗯了一声。突然推开车窗,狠狠拧住他的耳朵,“你拿我的钱还给我买了个大麻烦,你知不知道啊!”

“疼疼疼,阿,阿姊!”

“就该让你疼,疼才能让你知道呢。”

梁邱飞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梁邱起瞪他,却见自家少主公把玩着那柄匕首,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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