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翻滚着厚重的云层,随时会压垮这片贫瘠之地,荒凉的山坡如同一个墓场般阴森,但是这里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有几株瘦弱的黄花在风雨中摇曳,旁边立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在横梁上刻着:“艾琳娜·德拉文哈特(146-211),永远安息。”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点砸在地面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位女性的英年早逝而哀悼。
自德拉文哈特一家美其名曰被赋予了“总督”这一头衔去管理荒废已久的垃圾星——灰兰星,至今过去半年。虽然名义上是总督,但任谁都知道只是流放的美化说法罢了,贝尔·德拉文哈特“公爵”的头衔已被剥夺,德拉文哈特家族所拥有的一切和曾经的荣光被彻底抹去。
灰兰星早已被遗弃,废墟遍布,设施破败不堪,唯一尚可用作办公的地方,是一间老旧的仓库,里面堆放着被遗弃的设备和杂物,成了德拉文哈特一家处理星球事务的临时“办公室”。
尽管德拉文哈特总督每个月依旧要按时向联邦上级汇报灰兰星的“现状”,但实际上,星球上的资源匮乏,除了偶尔的巡查和简短的行政指令外,几乎没有任何具体的事务需要处理。
关于星球复兴的计划提议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得不到任何资源支持。若说德拉文哈特变成了灰兰星孤独的放哨人,那还算好的了,更糟糕的事实是长期的无政府状态使得灰兰星早已成为了不法分子和各种犯罪活动的温床。
星际走私、非法武器交易、毒品犯罪,肆意的掠杀抢劫在这里都得不到监管。但只要有地盘,就会有老大。这些行动都需要在效忠于银蛇帮——一个隶属于雷杰斯商会,在灰兰星盘踞多年的黑/帮团伙之后,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银蛇帮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灰兰星上的唯一“法制”。
德拉文哈特家族初来乍到,很快就摸明白了这片土地的地头蛇。银蛇帮表面对德拉文哈特客气,实则心里早就没把这个被联邦抛弃的家族当回事。灰兰星上几乎所有资源都掌控在银蛇帮的手里,人多势众,德拉文哈特家族不过二十余人,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可以说一时之间不是银蛇帮的对手。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艾琳娜---莱昂蒂诺的母亲,本就身子骨娇弱,在腐朽的金属残骸与工业废弃物随意堆积,空气和水源中充斥着金属碎片带来的异味和有毒气体这样的环境下,日积月累最后患上了罕见的中毒性肺病。
从咳嗽呼吸急促,到快速的肺功能衰竭,在医疗手段极其匮乏的灰兰星,不要说医疗设备了,就连获得缓解的药物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德拉文哈特现任家主贝尔不得不考虑一个几乎无法启齿的选择——向银蛇帮求助。
他们隶属雷杰斯商会,又全权管控着灰兰星的贸易渠道,他们长年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肯定会有办法。
当贝尔找到银蛇帮的老大科布拉请求帮助时,科布拉意外爽快地答应了,笑出了一口鲨鱼牙:“没问题啊,但是有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科布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让手下取了一瓶药递给贝尔,说道:“贝尔公爵,哦不,贝尔先生,既然是合作,我也先表现出我的诚意,先让你放心这个药是管用的,我们再开展下一步的合作,如何?”
此刻的贝尔已别无选择,死马当活马医,让艾琳娜服用下这瓶药后,对她的病情确实有所缓解,但药剂量充其只够使用一周。
当贝尔再次去找科布拉的时候,科布拉提出的条件让他直接镇住---
“让你的儿子加入我们,并且终身效忠于银蛇帮和雷杰斯商会。”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请便。”
这对于德拉文哈特家的血脉无疑是一种最大的羞辱,曾经立下开国功劳的元帅的后代,留的本应是荣耀之血,如果真的去效忠黑/帮,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只要儿子能平安无事地长大,贝尔作为父亲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助他脱离灰兰星,不让他的前程尽毁。
但如今作为交换条件,他的儿子加入银蛇帮就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他就知道银蛇帮这些人不安好心,想要让莱昂蒂诺作为人质,约束他们德拉文哈特家族一辈子!
比起儿子,他这个无能的公爵当了六十多年也当够了,如今他决不能让儿子和妻子牺牲任何一个!要牺牲的话,就让他来承担好了。
贝尔暗下决心,明天就去找科布拉说清楚。
谁料造化弄人,没等贝尔第二天去到银蛇帮,艾琳娜在当晚突然大口大口地呕血,从未有过的剧烈呼吸困难,在一阵休克后,永远地合上了眼。
就在她吃药有所好转后,突然死去了,年仅51岁。(注:奥瑞利斯联邦人类平均寿命达110岁,因此51岁相当于现在的35岁)
那个在首都星绽放得如同茉莉花般清新,曾在15岁的少女时期衷心地许下“活到130岁!!”,对生活抱有始终如一的热情的正能量的歌唱家,即便在来到灰兰星接受这般不幸命运,也只是坚强地笑着的艾琳娜,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人世。
年仅11岁的莱昂蒂诺站在妈妈的床铺边,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母亲的名字,希望妈妈能重新睁开眼回来,但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莱昂蒂诺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缺失了一块,那是名为希望的东西。
和家人一起埋葬完母亲后,莱昂蒂诺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往外走,远离了父亲和家人。
他的父亲此刻正在艾琳娜的十字架面前哭得痛不欲生,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做出决定耽误了艾琳娜的病情。
这个温和的男人,似乎一生都在为自己的犹豫和怯懦付出代价。
又是一个暴雨夜,莱昂蒂诺浑浑噩噩地在大街上胡乱地行走,他如同一头无处发泄的小公牛,低着头横冲直撞。路过街角的拐弯的瞬间,撞上了一堵肉墙。
这将是他命运产生巨变的伊始。
一道重重的闪电在头顶炸开,将对峙两方的面容快速闪现,也足以让莱昂蒂诺撞上的男子看清他的长相。
“呵,我当是哪家的小孩敢在本大爷的地盘上乱闯,原来是贝尔公爵家的独子,也是未来的总督大人啊!”
被莱昂蒂诺撞上的这个长得像黄鼠狼,留着一头张扬的红发的男子不怀好意地对他的同伴,一个极胖极壮的光头大声嘲讽。
他们的手中拿着酒瓶,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甚至还能闻到刚抽完的毒/品的味道。
莱昂蒂诺定睛一看,他们的左臂都刻着巨蟒的刺青,是银蛇帮的人!
“哎呀,小弟弟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这么晚了多危险哪。你的母亲今晚刚刚离世吧,你不送她最后一程在这里干嘛呀。”光头装作一副可怜他的样子,嘴一撅胖脸一皱,发出嚎哭的声音。
莱昂蒂诺觉出不对劲:“你们怎么会知道!”明明距离他母亲去世三个小时不到,除了他家里人没人知道才对!
两人对望了一眼,胖子说道:“说漏嘴了,这咋办。”
“一个小屁孩你怕他做什么。贝尔·德拉文哈特当真就是个蠢货,他老婆死了只能说怪他自己,老大给了机会都不珍惜。”
“你们什么意思!”莱昂蒂诺怒吼,如同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一般,他此刻已经意识到了母亲的死和银蛇帮有关,而面前这两个男人此刻的状态都太过危险,他本不该招惹,但彼时的他还没经历过死亡的滋味,没有“卧薪尝胆”的神经,对于敌人来说也毫无威慑力,“给我说清楚!”
“吵死了小鬼,说那么清楚被老大知道了我们可怎么办。除非告诉你之后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意味深长的留下这句话后,两人狞笑地包围住莱昂蒂诺……
当莱昂蒂诺被随意丢到垃圾堆后,他的鼻子被生锈的钢筋堵住,一只死耗子就在他的旁边。他从来没在意过这种生物,但此刻奄奄一息的他和耗子即将葬在一起,也让他颇觉讽刺。
原来死亡就是这种滋味吗?呼吸被一寸寸抽离,心跳在胸腔中逐渐微弱,身体的重量忽然变得轻飘飘的,灵魂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莱昂胡思乱想道,母亲赐予了他生命,现在他也将戏剧化地和母亲死在同一天。
可怜了父亲还没接受母亲死亡的打击,明天又要在垃圾堆里捡到他的尸体,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还没有机会告诉父亲,母亲的离世不是他的错,而是一开始就被那帮人算计好的……
莱昂蒂诺逐渐合眼,就在失去对最后一滴雨水落在他的脸上的感知之前,一个蓝色屏幕陡然闪现在他的眼前,一个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响彻:“是否接受系统,并完成系统的一切任务,还是在0.1秒后死去。”
求生的本能使他用尽全身力量奋力喊出:“我接受!” 话音刚落,荧幕的窗口闪烁了一下,马上消失,如同未曾出现过一般。
在一个清晨,一个少年缓缓从垃圾堆中爬起,随手将死老鼠甩开。路过的人没有人敢上前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不是因为他浑身散发的臭气,而是那双眼睛令人不寒而栗,如同一条从黑夜里走出的狼。
下篇番外随机掉落,讲述在灰兰星的小莱昂接受系统后训练升级的故事~
注:莱昂的系统参考韩漫《我独自升级》,不是那种会影响日常人物攻略互动的任务系统,而只是帮助莱昂提升战斗实力的系统,此处有伏笔,到很后面会揭示系统找上莱昂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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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番外一:重生在那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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