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开始，五条悟就憋了一肚子问题，憋得他快要成气球精，就差没一根绳子拴着他不要升天了。最可恨的是，不是他不愿去问，而是能问的对象她压根儿不见人影，而另一个问题的主人公，他干脆选择拖家带口地消失——他特地杀到他家去，本是想着“携父母以令夏油”，但那里连门牌都一并给换掉了！

五条悟再次戳戳脑子里那神奇的系统，企图给少东家送去他满溢而出的烦闷，可惜他终究只能无功而返——毕竟少侠正在全心地为她人不平而鸣，一滴时间都没能分出来。

五条悟实在是没等到少东家的动静，只好兴致缺缺地离开学校，依长老言回五条家主宅看看，虽然他不喜欢京都，但回去看看也无伤大雅，反正最近他什么都懒得管——毕竟杰那家伙都自己躲起来了啊！

他坐在真皮后座上百无聊赖地弹眼镜玩儿，余光看见窗户的风景不断地后退，城市的热闹逐渐消退，黑色轿车沉默地驶向进古老的城市，迈向寂静的树林。倏地，五条悟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灿蓝的眼睛迸出闪耀的光芒。

于是，在五条家司机惊恐的目光中，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从快速行驶的汽车上跳下去，直奔他年迈的对家：禅院家。

他一边奔跑着，一边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畅快极了！瞧瞧他听见什么——禅院本家丢了俩嫡出小孩儿——少东家给拐的！

*

少东家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她提出要去大闹一场，那阵仗是势必不会小的。当禅院家因为五条悟的到来而愈发混乱时，少东家已经带着杀意抵达东京，吓得那些目前还在东京总监会的长老们纷纷下榻扫客，生怕那位阴晴不定的少侠会抓住自己把柄，然后眼都不眨地杀掉自己——天地可鉴，少东家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谣传，她明明有着最好的脾气！

一阵手忙脚乱的骚动结束后，长老们确定自己身边不在有可疑人员或物品后，都不约而同地在不同的空间猛松一口气。

乘坐夏油杰的虹龙到达高专山脚，少东家立刻起身跳下去，在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刻，将剑抽出剑鞘，头也不回地冲向总监会。

站在总监会大楼远眺的侍卫心肝一颤，慌慌张张地跑向正开会的长老们禀报——少东家显然来者不善！

会议室里那些老骨头们立马起身，发出一道道腐朽的摩擦声，他们咬着牙瞪着眼，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愈发近的少东家，对着那柄在午日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寒光的利剑横眉怒目，抖着双唇恨不得大叫一声：“放肆！”

——真的有人喊出来了。

少东家用剑挥开一支支箭矢，灵活地在箭雨中穿梭，连一片衣角都未被擦伤，她轻巧地脚下一跳，直达长老所在的三楼。

始料未及之际，众人只见寒光一闪、血雾迸发，温热的液体从他们茫然的脸上滴滴落下，腥臭又粘腻。而那位率先发难的长老，他的身体已经如熟烂的面条般软趴趴倒下，那双涣散的瞳孔连贪婪与惊恐都还未能散尽。

夏油杰慢一步赶来，骑着虹龙在即将靠近三楼窗户时缓缓停下。浓重的腥气无法遮掩，死不瞑目的尸体大咧咧地摆在那里，少东家依旧一身干净整洁，周围的长老却染了一身同僚的血污——他们会料想到这一天吗？

他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缓慢地落在少东家身侧，他连嘴角都懒得动一动，眼神也不曾送去。他就那样插着兜，如陌生人一般站在曾经的高层面前。

“是禅院家的。”夏油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的衣襟上绣着禅院家家纹。

少东家微微点头，甩甩剑尖上的血珠，随机指向一人，语气听不出情绪：“听说你想判夏油杰死刑？”

被指的人连忙都着嘴唇摇头摆手。少东家不等他说话，立刻转向另一人：“那就是你咯？”

那人也慌不迭地说不是。少东家再转头，被看的人再否认，如此几次，少东家才缓缓收起剑，拿出扇子悠悠地晃：“那既然如此，就给他复学吧——对了，我这里有个不错的教师人选，听说你们咒术界很缺人啊？”

像是涉及到利益底线，这时有长老站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少东家：“您要给叛逃诅咒师复学已经是开、破例，高专的老师又岂是说变就变的？”

少东家抬起眼皮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头顶，于是想也没想，将手中的扇子飞出，室内再次扬起一丝血线。说话的长老不可置信地扼住自己脖子，赫赫地发出惊恐的嚎叫，满不甘心地软下身躯，瞪向少东家的鞋尖，直到再也无法动弹。

如此，古老的和室内再也不见一丝躁动，夏油杰复学的事宜就这样强势地被敲定下来。

临走的时候，少东家漠然地看向那两具尸体，挥挥衣袖，金色的流光分别从他们身上钻进少侠的袖口。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依然留有余温的躯壳化作星星点点的粒子散去，仿佛看不见一点来过的痕迹，就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他们脸上仍有那粘腻的滋味，只怕都要惊疑这是否只是大梦一场。

更让人后脊发凉的是，在尸体消失的瞬间，少东家的手上多出了两把形制不同的武器，但也只是瞬间，那两把武器直接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上，夏油杰有些沉默，少东家倒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收集些垃圾，路边的花草、掉落的树枝、还有不知哪来的硬币，当属五円硬币最多。

“少侠，”夏油杰沉默很久后还是选择开口，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他看着少侠平静的琥珀眼，似乎又将原本的话咽下了，只是轻笑着问她，“要回去了吗？”

少东家回头看他，面上很困惑，脑子里实在不明白为何总有人绕着弯说话，这猜来、那猜去的，就和当初的赵二一样：“你有话直说，想问我为什么杀人就直说，想知道消失的都去哪了也直问——幸好你遇见的是我，江湖上最不需要的就是说话弯弯绕绕的家伙。真是的，和赵二待了几天就变得这么像。”

少东家面无表情地嘟囔，说的夏油杰一时间哑口无言，所幸少东家本就没打算等他问，自己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为了杀鸡儆猴一步到位，免得之后还有人打上来。至于消失的去哪了，差不多明天就能回去吧，只不过大概率会失去咒力。我不确定，毕竟张虎失去的是武功，对应的应该是你们的咒力。”

“这样的人不死一次是不懂收手的——当然，死了也未必会懂。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见少了江湖，人心亦是江湖。”少东家甩甩手里的木棍，又一次难得地讲了句大道理，真是可喜可贺啊。

夏油杰垂着眼眸，看不清他流转的思绪。少东家倒也不打算去看，只想着横滨那边是不是又要发生什么事情，毕竟赵二越来越忙，几乎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织田作之助也抽不出时间去擂钵街看他收养的孩子了。

“赵二之前都带着你做什么了？”少东家跳上夏油杰召唤出来的虹龙，不见对夏油杰内心的好奇，反而追问赵光义带着他做了什么，“总是不见人影，还老往东京走。说起来，赵二他看不见咒灵吧？看不见正好，这东西实在密密麻麻，有点脏眼睛。”

夏油杰轻轻摇头，温和地微笑道：“没有做什么，只是拜访了一下总监会的一些长老。”还有从盘星教逃走的咒术师，不过那些家伙现在都只剩冰冷的躯体吧，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少东家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转头问他：“想喝吗？”

夏油杰一愣，失笑道：“不了，我可不算酒豪，酩酊大醉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少东家煞有其事地叹气：“唉，居然找不到人能陪我喝酒，本少侠可是很有酒品地没用内力驱走酒气呢。”

夏油杰将手揣在兜里，看着虹龙划破的云彩，语气轻快地建议：“或许少侠可以试试和硝子喝，用内力催出酒力也可以哦，毕竟硝子有反转术式，也很作弊呢。”

“哎？真的吗？”少东家有些意动，不过她现在还是更想去找赵二，“那下回你复学的时候找她喝吧。”

夏油杰操纵着虹龙从天上落下时，看见「异世不羡仙」里的孩子都一股脑地跑出来，围在大门口前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到彻底落下，将虹龙收起后，才终于看见，他们都围着一位粉头发的小男孩，不知道是在比赛还是欢呼，总之很是热闹。

少东家凑上前去，蹲在地上跟这群孩子一起看热闹，边看还边问道：“哦哦、这是在做什么——看着可真厉害。”

被随机问到的是一位小男孩，他头也没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但嘴巴没停地快速说道：“今天来一对爷孙，这个粉黑头发的男孩就是那位爷爷的孙子呢。他爷爷说他身体异于常人，但我们才不信，就让敦和夏子去比比看——她们可是异能者和咒力者，就算他再异于常人也不能比过吧。除非他也是异能者和咒力者！”

少东家抬头去看，这才瞧见那粉发小孩的后脑勺有一小片的黑发，显得格外独特。

“原来如此！”少东家点点头，继续问，“那比试的结果如何呢？”

一被问到结果，小男孩就变得有点气愤，用力挥动着他小小的拳头恶狠狠道：“那家伙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异能者和咒力者，明明可以跑得比敦和夏子都快！根本就是在骗人——大侠姐姐！”

男孩说到一半回头，发现是少东家之后失声惊叫，很懊恼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是她们的大侠姐姐。

好在她们的大侠姐姐一点也不计较，反而笑呵呵地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佯装困惑地说道：“可我也不是异能者和咒力者呢，我也骗人吗？”

小男孩立刻快速大声反驳：“才不是，大侠姐姐是大侠，是、是…是不一样的！因为大侠就是大侠！”

少东家爽朗大笑两声：“哈哈！都是一样的，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特殊能力者，在江湖就是大侠，你们也是大侠——都是大侠！”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我以后也能是大侠？”

“真的！”少东家的回答铿锵有力，为小男孩打下一剂强而有力的定心针，连带着其它竖起耳朵偷听的孩子们一起，都变得愈发自信起来。

夏油杰笑眯眯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见少东家拍拍衣摆起身，他这才慢悠悠地上前去逮那群小孩：“嗯？今天才周三，上学第二天，其他人都还在上课吧，你们从哪跑出来的？谁领头？”

原本格外热闹的孩群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一个个都唯唯诺诺地背着手站得老实。而那个在和夏子比试的小小男孩左右看了看，呆呆地挠挠头，也乖乖地跟着一起罚站，站的分外笔挺又直愣。

少东家这一看可乐，搭着夏油杰的肩膀指向那小孩儿：“瞧那小孩儿，真有意思，是个习武的好料子！”

少东家虽然鼓励所有孩子习武，但这样直白、赞赏地去夸赞谁的情况还真没有，这是她来这里之后的头一遭。夏油杰因此多看了两眼那小孩儿，可惜的是，那小孩儿确实只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身上的咒力逸散，无法如咒术师那样自主控制，他很快就撇开眼睛。

“嗯，听其他孩子说他运动能力不错。”夏油杰语气得体无暇。

少东家哪能听不出他的轻视：“你别不信，这家伙真是个好苗子，不过做到我这样定是不行的，但能做到你们所有人体术的极限——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另说，他是有点变态的，就是太没有章法。”听语气，少东家还挺欣赏那位曾经要杀她的赏金杀手。

“既然如此，少侠想要亲自教他吗？”

少东家回头，果然是赵光义，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少东家摩挲着下巴，以拳击掌决定道：“那我就试试了——就做我的二徒弟吧！”

“二徒弟？”赵光义挑眉看她，“如此说来，少侠早有一位徒弟了？”

少东家摇头摊手，“那倒不是，就是感觉已经有过徒弟了。”

是谁呢？少东家摸摸自己的脑子，直觉不是红线，毕竟她和她说了，未来要一起做江湖双侠，她是摇红女侠——等等、红线，红线长什么样子？红线、红线是谁？

少东家的脸色忽然煞白，难看的格外吓人。原本还想上前去找少东家说什么的老爷爷脚步一顿，下意识伸出手打算搀扶少东家——她现在看起来摇摇欲坠。

在那双手碰到少东家之前，赵光义侧手挡住了它的去路，站在少东家身边，对那位老者面露歉意：“抱歉，失陪了。”

下一瞬，他扶着少东家脚步一登，竟也是用轻功离去。

“哇——原来赵先生也会武功吗？他看着很弱欸。”有小孩悄悄地感叹。

“大侠姐姐没问题吧，她好像脸色很差。”有小孩心里惴惴不安，“是我们没上课惹她生气了吗？”

“……”

少东家死死扯着赵光义的领子，让他的眼睛无法闪躲地直视她：“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赵光义紧紧抿着嘴唇，声音轻若仿佛天际的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少侠……时间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我们都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

少东家此时头疼欲裂，从小伴随她长大的那个「系统」也仿佛受到冲击般闪烁、消失、闪烁……直到她决定短暂地放弃思索，它才缓缓停下变换。

少东家努力不去看那些若隐若现的画面，她抓住胸口的那块玉珏，盯着赵光义的眼睛：“你之辈、我之辈、父母之辈的江湖纷争皆因它起，它到底是什么？”

赵光义叹气：“我也不知道，若我知道……”话未尽，他先陷入深深地沉默。

少东家看着他垂下的眼睫良久，最后将玉重新塞回衣领，平静道：“我明白了。”

少东家推开门：“那就先把‘它’留下的事情做完。”

赵光义望着少东家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直到少东家关上门，他才迟迟地抚上胸口呢喃：“少侠啊，你还会记得吗？”

虎杖倭助和两摊素面怎么不算是跨越千年的一对双胞胎呢哈哈哈[撒花]

键盘坏了，新键盘不顺手，决定慢点更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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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异界第三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