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皑皑白雪减弱,纪晓芙笑嘻嘻地在屋里窝在炕床上缠着娘亲,追问他们三人到底在屋里说了什么,怎么就让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纪芝华慈爱地看着女儿,感觉好久没看到她这么欢天喜地的样子了,淡淡道:“也没说什么,你要嫁的是杨逍,又不是阳顶天,娘怎么会因为他几句话就答应你俩的婚事。”
纪晓芙不解,仔细想了想母亲的话,道:“那…这么说,娘你其实心里早就同意了?”纪芝华似笑非笑地看着爱女“嗯”了一声。
这下纪晓芙更想不明白了,杨逍后来什么都没做,她都快急死了,怎么娘反而对他另眼相看了?纪芝华看着女儿蹙着眉头的样子,也就不卖关子了,告诉她,让她真正下决定的,是因为他床头的那副画——女儿的画像。
人物画像要画得好,画得传神,除了出色的技法外,更重要的是画师真的把要描绘的人看进心里。杨逍屋里床头墙上画里的晓芙,看那身衣着打扮,纪芝华认得是女儿十六岁时的穿戴,她猜想应该是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而且那画,纪芝华知道是杨逍在武当住下后才画的,多年过去,杨逍能仅凭记忆就把当日的女儿画得如此栩栩如生,传神阿堵,这让纪芝华彻底相信,杨逍是真心实意爱晓芙。
听完了母亲的诉说,纪晓芙不禁鼻子一酸,红了双眼,只听纪芝华又道:“娘之前之所以不喜欢他,是因为觉得他胸怀城府,心计极深,为人过于精明,做事又处处透着算计,目的性太强,娘怕他会欺负你,怕你会吃亏。不过这段日子看下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桀骜孤高,待人疏离,却对你极好,把你视若珍宝。小昭的事,算是为娘给他,也是给你的一点小小考验吧,看到你们能坦诚相对,互相信任,娘也就放心了。”
“嘤”一声,纪晓芙投进纪芝华的怀抱,抱着她的腰,默不吭声,纪芝华满目柔光,脸色暖和地抱着怀里的女儿,轻拍着她的背,继续笑道:“阳教主不愧是一教之主,有大家风范,彬彬有礼替杨逍请罪致歉,却没有帮他提亲保媒,只说希望我给他些时日,我就一定能发现他的好,愿意把你嫁给他的。后来,我让你爹先出去,我又细细问了杨逍家里的一些事情,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你以后嫁人了,做了人家的妻子,要好好疼疼他。”
纪晓芙深呼吸吸气抬起头来,满眼婆娑,声音糯糯道:“娘你现在开始心疼他了。”
纪芝华抽出手绢仔细替女儿擦拭脸上的泪珠,笑笑道:“你俩成亲了,他就是我半个儿子了。”听到此话的纪晓芙笑得灿烂如花,之后纪芝华又循循教导她为人妻为人母该做的事情,不能像在家时那样任性不懂事,听得纪晓芙一愣一愣的。
三日雪纷纷,北风利如剑,乃知大寒岁。黄云散去,风雪骤停,旭日东升,一缕白光破空而出,洒满白银大地。
一早,杨氏一家三口用完早膳,杨逍便回屋处理明教公务,两个时辰后,独自离屋向后山方向走去。这恰巧让前来找他的晓芙看到,丫头眼珠子一转,也不喊他,只悄悄地尾随。
杨逍走得时快,时慢,在晓芙就要看不见他人影时慢慢踱步看环山风景,在晓芙快追上的时候却突然加速将她抛离。晓芙知杨逍发现自己跟踪他才这样捉弄她,气上心头,心生不忿,结果一个不留意,脚下一滑——“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刺穿雪峰。
杨逍大吃一惊,飞身一跃来到晓芙身旁,只见她趴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杨逍着急万分心疼地喊了一声“晓芙”,刚把她扶起转过身来,想看清情况,结果没想到突然迎面而来一个大雪球,随即听到他的丫头“哈哈”大笑,顿觉魔音刺耳。
杨逍佯装生气,瞬间扑倒晓芙,说她不乖,自己要好好地惩罚她。晓芙不服,正要为自己辩解,樱唇已被封印。茫茫积雪,寒气刺骨,两人的心和唇却滚烫异常,相拥激吻,雪海翻滚。
晓芙感受到杨逍的炽热,但她不想停,她也想他。
杨逍正想伸手进晓芙衣裙之际,松柏树上积雪沉重,树丫不堪重负,“扑通”一声,正中两人脑袋。
“嗯——”两颗被埋在雪中的脑袋,闷闷呼出一声。
杨逍赶紧双手撑起身子,拨开头上、颈上的冷雪,晓芙虽有杨逍在上面掩护,脸颊双耳依然被冻得红彤彤的。二人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既心疼又好笑。
两人起身拍打身上的积雪,晓芙抽出帕子,仔细地替杨逍拂去发丝里的冷雪,嗔怪道:“我们武当山的山神还是很厉害的,她这是要告诉你,虽然娘亲应允了,但我们毕竟还没成亲呢。”
“唉……”杨逍大大地长吁一口白气。
晓芙憋笑偷看杨逍,牵起他的手,说:“你是要来后山吗?这么冷的天,来后山做啥?”清心寡欲先干正事,杨逍反握晓芙的手,说:“我想再来看看后山的地形地貌。”二人手牵着手,并肩散步到了后山。
杨逍望着武当山后的悬崖峭壁,道:“这武当山看上去很牢固,实质像个无掩鸡笼,自出自入张真人还不知道。”
“没有吧。”晓芙一脸不同意,伸头向那深渊望了一眼,怯声道:“那绝壁当世没几个人能上来。”杨逍可不这么认为,掰着手指向晓芙数道:“是没几个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我、范遥、黛绮丝、阳教主,狮王鹰王虽然武功高强,但轻功不行,蝠王肯定是能上来的,光我们明教就已经五个人了,更别说其他门派。”
事关,之前波斯四人和黛绮丝范遥突然在武当山后院出现,让杨逍警铃大响,深感不安——万一哪天有人暗中上山把晓芙母女掳走,他岂不是也不知?
于是,杨逍事后仔细查问得知,原来当日波斯四人借仰慕张真人之名上山,又从小道童口中得知小昭所处地。四人寻到小昭后,一言不合要杀小昭之际,塞克里出手替她挡了一掌,正当两人将要遇害时,黛绮丝从天而降,可惜寡不敌众,紧接着范遥也来到,硬扛四人二百多招,才让塞克里寻得空隙去通知杨逍。
而黛绮丝说她并不知道小昭在武当山,她来均州是因为他在这里,她要找他报仇,没想到看到宝树王四人,知道他们上了武当山,她久居中原,熟悉地形,就从武当后山攀爬上去。范遥就更简单,与杨逍叙旧后依然不肯放弃追踪金花婆婆,结果皇天不负有心,终于又让他待到了,就跟了过去,没想到就这样救了黛绮丝姐妹,真是天意弄人。
杨逍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妻女的安全问题,这番勘察地形后,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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