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三神存在的“因”是什么？

在叶修只是作为一个存在、没必要显化实相的时候，他的意识于无尽的时空中思考过这个问题。

为了维护上一任创世神留下的规则吗？

可规则自行运转，看起来根本没他们什么事。

那，是为了守护无限宇宙本身？

也许它会遇到什么需要三神出手的危机？也许秩序会把它导向毁灭的结局，需要三神及时拉回正途？

可如果秩序就是走向毁灭，试图拯救便是破坏秩序，这不就又矛盾了么。

郭明宇意识到叶修问他：“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是生来推翻旧制的？”

郭明宇愣了两秒失笑，“你天赋全点逆骨上了是吧。现在的规矩我觉得没问题啊？哪儿招你惹你了说来听听？”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暂时没有。”

现在的无限宇宙平静如死，当然又不能说它死，毕竟时空上它还在生长。

秩序——也一直发展，也许到达某个时间点，新秩序粉碎旧秩序，取代它在时间轴上向前，迎接下一波更新的秩序的冲击。

……所谓时势，所谓应运而生。

想到此叶修一阵无语。

哪怕秩序的诞生都是有因有果，只有他们三个，像是被创世神随手扔出的骰子。

“哼，愚蠢。”

一个不中听的声音冒出来让叶修不爽了一下，关键这货怼了你从来不解释。三神频道共享真的烦，下回再冥想要记得切频道。

连一天到晚给俩冤种同事打圆场的郭明宇也笑道：“唉这回我站老韩哈。”

叶修不解。

“把自己当成一份子参与活动呗，”郭明宇道，“与其去想意义那么虚无的东西，不如按当下的判断做出抉择然后行动。”

当时叶修没有再对话。

而眼下这节骨眼上，他倒是突然想起了这些。

顺带想起郭明宇欣然接受毗那夜迦人民的拥戴，又兴致盎然的跟他说起要跟林杰打赌。

你说的对。我看待事情总是过于抽离。我以为这样能看得更清晰，但实际却因为不够参与而错失了许多，徒留遗憾。

好在我现在终于学会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一份子，争取继续体验的机会。

“叶前辈。”喻文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年轻的阎王不露声色地打量了身遭一眼。

叶修把他的灵识抓取过来放进这个结界，随着对战中的消耗，他能感觉到结界力量正明显衰退，若结界此时碎裂，他们将彻底暴露在黄泉水中。

直至现在，叶修也没有突破魂衣，想必也是为了防范一旦结界消失，起码还有魂衣能隔开泉水，不至于被包裹住元神重新进入转世轮回。

但事已至此，若不放手一搏……

正在这时，就听叶修怒道：“郭明宇！你大爷的好了没！”

虚空中传来：“就好就好，你们再撑十秒！”

喻文州一怔，原来他们这边只是缓兵之计，真正的杀招还在这个空间之外……？

树外，要不是喻文州彻底断线，黄少天真想边对战边给他直播现在月宫附近是怎样一片乱。

天道的拥趸五花八门已再次集结攻上，这一次还有天庭不明真相满嘴道义的沙雕来添乱，打着打着发现老对头地府其实是在防守月宫，顿时懵在当场。

斗阵中黄少天甚至看到了新上位的妖王唐昊，杀进杀出很是盛气凌人，但明显不是站在对立面。

唐昊出现不奇怪，他向来天界打谁我帮谁。况且这次异动发生在月宫，虽说是天庭地界，但其实是天庭与妖界交界的要塞，月宫自人狐之女嫦娥飞升以来，一直是妖界的天狐族主理，怎么算他都师出有名。

当然，有名没名的唐昊也不在乎就是了。

乱战几回合后黄少天趁几剑格挡闪到他身边，一问之下才知道唐昊是追着突然集结的一群大妖而来。

黄少天看他所指，正是被地府联盟挡在圈外试图攻击相思树的妖怪，那龙头巨怪抡起尾鳍一砸，正被脚边一团子头紫袍道士紧拂尘接住，顿时撞得火星四射。

“夭寿了夭寿了夭寿了……”只见那道士借拂尘卸力后滑开，单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一跺脚，拂尘挥出一片青云向龙头怪袭去，随着悠长的一声哞撼天动地，龙头怪被掀开老远。

青烟消散，额上写着金闪闪的兜率一号的大青牛立在紫袍道士身边不屑地扇了扇耳朵。

那紫袍道士吁了口气，拂尘掸过正好与黄少天四目相对，老远招呼了下，只一闪就到了黄少天和唐昊近前，开口便问：“你们这搞啥呢？！”

“我们能搞啥，老君没收到天启？”黄少天试探。

“别，别叫老君，”李轩一脸无语，“老头只是把炉子扔给我，不是人没了。”

唐昊一头雾水：“天启？什么天启？”

黄少天汗，宝敢情你啥都不知道是吧。

想想也是，上一任妖王老林被迫出走，方锐也前后脚走了，说是要云游四海。从此整个妖界的心眼子都长在天狐族，妖界至今还在，全靠天狐族没二心且需要妖界这个后盾。

黄少天遂示意唐昊看周围——包括他亲自带队追讨的大妖在内，目前两边对阵，可以说除了人族，三界各族都有参与，而且完全没以各自的种族和势力所属划分。

如此混战在一处，进攻月宫的一方虽无甚配合，却能看出目的很一致。唐昊就是没那么敏感但也不傻，“你的意思是他们有组织？”

……真是绝了。黄少天怜爱了一秒。

李轩在一边表情阴晴不定，听黄少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一次对月宫的袭击是出自天庭谓之神圣的天启。

这脑洞……会不会大了点……？李轩脸色发青。

一直以来天庭都信奉着神外有神，所谓的天启偶有听闻，但大多都跟天条相得益彰，所以也都执行不怠，至于发出天启的天道究竟是何，他们这些求仙问道的后辈倒是没多少在乎，反正爱信信不信滚。

“黄少，说话要讲证据的。”李轩说着，挥拂尘挡开一记射来的光箭。

黄少天正欲开口，却被猛然一股震荡波掀得几乎翻倒。

三人勉强站稳，只见动荡的源头、相思树周围已被扫荡得躺到一片，掌抚树干看着就身份不一般的运动衣男人背后，一团灼眼的白光。

白光不散，待眼睛适应，李轩看到那白光的中央分明是王杰希。

……啊？观世音？这怎么，一日不见灵力飙升？你们都背着我卷成这样了？？？李轩石化。

黄少天也瞪着眼，嘴巴开开合合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一边的唐昊满脸黑线，当初他逼退林敬言，还很不可一世地跳弹了一阵，被王杰希揍过，对观音大士很是有些心理阴影。

等李轩缓过来，举起手打住黄少天，“都别说了，世界线好像不一样了，说什么我都信。”

在场的尚能站稳的妖魔鬼怪神，也皆被王杰希这突如其来威力无比的登场震撼到一时都停了手。

王杰希威光护住的身后，韩文清眉间紧锁，甚至无暇回头看他一眼。

万籁俱寂中，只有树冠上郭明宇略有些惊愕地传音下来：“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