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是一点点开始的。

比如，在沿海以贩卖私盐立足的海沙派，门下一个堂主好心帮了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年轻姑娘，姑娘为了报恩，把祖上留下的一门晒盐技术教给了他，还亲手绘制出整个晒盐流程。

海沙派一经试验，顿时喜从天降，新技术不仅极大提高了产量，也提高了盐的纯度，很快就在海沙派内部流传开来。

比如，擅长水下功夫的巨鲸帮帮主偶遇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用一顿好酒从他那里换到了一本造船的旧书，改良了他们帮内的造船技术。

比如，华山派、崆峒派、昆仑派、峨眉派、少林寺几大门派上上下下的弟子不曾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势力范围内的村民们往田里、土里种下了玉米、红薯、土豆、花生、向日葵、番茄、南瓜、辣椒等作物。

这些作物在村民们的照料之下，几个月时间便迎来了收获。

村民们又利用从不知名的好心姑娘那里学来的各种技艺，炒菜的炒菜，做糕点的做糕点，炼油的炼油……

于是年底，各大门派的管事到村里收租金时，获得了意外收获。

“辣椒？”风陵师太惊奇地看着门下弟子送上的那一大袋红色果实，她伸手拿起一个，嗅了嗅，味道确实很刺鼻，不禁皱了皱眉，“这东西，能吃？”

弟子汇报道，“村里的人是这么说的。”

她奉上了一陶罐的油辣椒，“这是村长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老婆亲手做的油辣椒，说是可以拌饭吃，也可以炒菜吃。”

风陵师太接过，打开了盖子，油辣椒的香辣味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扭头打了个喷嚏。

“这味道……”风陵师太顿了顿，道，“闻起来挺香的，只是，太重了。”

“村长说，这是新的作物。”

确实很新，以往从来没见过。风陵师太心想。

仿佛是一些刻在骨子里的缘分，风陵师太接受了辣椒，当晚就让峨眉派的厨师们按照山下村民教的方法，用辣椒做了菜。

出乎意料，峨眉派弟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调料做的菜，对其爱不释手。

麻婆豆腐、辣子鸡丁、红烧牛肉、麻辣兔头、夫妻肺片等菜很快就被弟子们快速且欣喜地接受了。

而随着辣味火锅被推上餐桌，迅速异军突起，成为大家的新宠。

不过因为吃辣太多，一度导致弟子们身体不大好，风陵师太不得不出来下了限制食辣的命令。

少林寺那边，空见大师外出归来，途经山下村庄，被一家兄弟几个诚邀去家里做客。

空见推脱不得，恐他们有所求不好开口，便随他们去了家里。

不想这家的女主人献宝般捧出了两大罐花生油。

“花生油？”空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兄弟中老大很是得意，“没错没错，大师，这个油是我们用花生炼的，和豆油、菜油一样可以用来做菜。”

空见眼睛微眯，“花生……炼油？”他盯着罐中的金黄色的“油”，问道，“花生，是何物？”

热心的女主人递过来一碗没剥壳的花生。

空见接过，他拿起一颗，打量片刻。

女主人说：“剥开壳就可以吃了。”

空见拇指和食指轻轻一用力，花生壳破开，两颗花生米落进了他的掌心。

兄弟中的老三很是兴奋，“大师，给我们花生的那位姑娘说，花生和葵花籽都是既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炼油。如今还没有在其他地方推广种植，我们村可以借此赚一笔，但是……但是……”

但是需要少林寺的庇护。

空见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一笑，“放心，我少林派在这里，没有多少人敢来侵扰你们。”

老大连忙拉着一家人向他道谢。

空见捏着花生米，问道，“给你们这个花生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花生？”

老二回答道，“回大师，我们不知道，那位姑娘看起来很年轻，她说她在四处……旅游？她想把这些新种子推……推广开来。”

老三偷偷看了空见一眼，小声说道：“她还嘱咐我们找大师你们少林派，咳，当靠山。”

空见瞳孔微缩。

崆峒派的高层人士见到了玉米酿的苞谷酒，纯度比他们平日喝的酒要高得多；华山派的管事见到了大个大个的南瓜，尝到了南瓜做的饼和糕；昆仑派的掌门拿到了陆地棉和番茄；……

最初的最初，他们都只知道是一个途经此地的年轻姑娘，给了当地的村民一些以往从未见过的作物的种子。

那姑娘也不知是什么意图，好心地教了村民们如何种植这些种子，还教了他们将来种子长成结出果实后，如何食用、制作、使用。

似是担心村民们记性出差错，她甚至特地留下了图纸。

各大门派的高层怀着好奇与不解，也曾有意打探过姑娘的消息，未果，也不再深究。

说归到底也不过是一些作物，他们管辖范围内的百姓要种便种，和以往种五谷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把土地租给百姓，庇护百姓的安全，百姓给他们交租金，把农作物卖给他们。

但百姓中不乏有志之士，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他们联合村子里其他人家进行规模种植，丰收之后，又在各大门派的庇护之下，同外地的商人做起生意来。

如时青柚所预料的那样，这些作物以或快或慢的速度流向了市场，从一个县到另一个县，从一个省到另一个省，日渐被推广开来。

明教那边，上上下下都在为了抗元做准备：教内□□、修改教规、情报收集、准备粮草，筹备誓师大会……

忙得不可开交。

明教位于各地的分坛也往光明顶传来了各大门派辖区内的村庄推出新粮种的消息。

“据说是亩产极高。”韦一笑手里掂着一个大南瓜。

谢逊在一筐筐装得满满的作物间穿来穿去，他一会儿拿起辣椒闻一闻，一会儿试一试红薯的重量，一会儿欣赏欣赏又圆又红的番茄。

杨逍抓着一把葵花籽，望向分坛的使者，“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几个使者恭恭敬敬地行礼，“回杨左使，这些新作物是本地的百姓种出来的。”

“我们坛主本来猜测是少林派给的种子，但是听说其他门派的辖区也有。”

“是的，坛主特意命人查了一下，它们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我们也去了最先售卖作物的村子打听，没打听到消息。”

冷谦若有所思，“亩产千斤的高产作物，出现在好几个地方，应当不是哪个门派的手笔。”

阳顶天点头表示同意，但他说：“也不必过于在意它们的来历，查不到就算了。”

来历没有那么重要，有用就行。

杨逍道，“教主，让我们的人多屯些粮食。”

阳顶天道，“这件事，就交给谢逊负责。”

谢逊站出来领命，“是。”

“教主，”沿海分坛的使者出声道，“近来海沙派也有些动作，他们售卖的盐数量大了不少，纯度也较之前提升了许多。”

盐……阳顶天想了想，“你们查到了什么？”

使者摇头，“海沙派的人嘴很严，我们查不到任何消息。但我们坛主派了人潜入到海沙派，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他们新的制盐法！”

他说到这里，语气很是得意。

他也确实可以得意，明教高层对他们赞不绝口。

“干得不错啊！”周颠率先夸了一句。

殷天正说：“我教若是掌握了制盐法，往后也不必受制于他们。”

“不过光是有制盐的方法可不行……”彭和尚意味深长地说道。

阳顶天予以肯定，“殷天正你来负责此事。”

被点名的殷天正乐意之至，“是，教主！”

范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教主，除了这些高产作物，五行旗那边也有些突发情况。”

阳顶天眸色渐深，“哦？”

说不得站了出来，“五行旗掌旗使都拿到了两套兵书，一曰《纪效新书》、一曰《练兵实纪》，据他们所说，虽从未听过这两套兵书，也未听过兵书的作者，但，这两套兵书的价值不可限量。”

阳顶天来了兴致，“这两套兵书的作者是谁？”

说不得道，“戚继光。”

果真是从未听过的人物，阳顶天不由得怀疑，“那两套兵书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范遥道，“教主，我已经翻过了，确实是写得非常好，我辈可以直接应用。”

他直接教了如何治军、练兵、武器装备、车步骑兵等，看得出来这位戚继光是个极有能力的将领。

但这等人物如何会寂寂无名？

范遥实在是想不通。

谢逊摸了摸下巴，“范右使这样说应当不会有错，能否借我一看？”

范遥爽快点头，“自然，我们打算印刷出来分发到各旗各分坛。”

“另外，教主，”张中道，“烈火旗那边得到了新式火器。”

他这一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他身上。

殷天正好奇地问，“噢？是怎样的新式火器？”比我们烈火旗的喷射器还要好？

众人也很想见识一二。

张中与范遥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张中说：“诸位，演武场请。”

明教高层自大厅鱼贯而出，阳顶天健步行至大门口，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先前天幕出现的位置。

说来也是奇怪，那道神奇的天幕，近一年没有出现过了。

讲完万安寺救六大门派高手之时，“她”明明说下次讲少林寺屠狮英雄大会。

“她”的“下次”，还真是长。

阳顶天两道眉毛下压，他总有点莫名其妙的预感，近来这些奇事，亩产千斤的新粮种也好，给到他们五行旗的兵书和火器也好。

也许都和“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解决成昆……（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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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改变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