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依赖

看到维克斯小姐的眼神瞬间变化，如同一头即将发起进攻的小兽，大卫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维克斯小姐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他说的太明白，就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尽管所有的错误信息都是他利用信息差在误导对方。

大卫轻轻勾唇，转身前往婴儿房，一进门，就看到婴儿床上的奶团子咿咿呀呀地冲他手舞足蹈。

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他将西装交给生化人仆人，检查吉莉的身体状况后，他表扬仆人：“吉莉小姐看起来比刚到家时活泼多了，你们做的很好。”

生化人仆人相当诚实，并没有揽走不属于自己的功劳：“小小姐一直没有精神，是刚刚听到您和维克斯小姐的声音才变得兴奋的。”

大卫一怔，摆摆手，示意仆人离开，亲自给吉莉冲泡了一瓶羊奶。

奶嘴刚一递到小猴子嘴边，干巴巴的小手就环抱上来，嘬得又用力又凶狠。

人类还真是渴望活着。

无论是婴儿还是垂垂老者。

大卫观察片刻，正准备离开，却在婴儿床旁看到了某种让他意外的东西。

那是一个最新款的教导孩子说话的小机器。

不仅能使用最简单的叠词，还能辅助配上立体成像让宝宝对常见事物有最简单的认知。

大卫随意按了一下，小机器立即甜甜开口：“饼饼！”

机器上方也噌地一下弹出一个饼干图片。

大卫想起来了，当时他并不知道吉莉声带受损，只是按照母婴资料教程里介绍的，将这玩意儿加进了购物车，结果打包复制粘贴的时候忘记把它删除了。

正在努力嘬嘬嘬的小猴子停了。

葡萄大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机器转。

不知道为什么，大卫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悦。

他又快速按动一下，小机器尽职尽责开口：“狗狗！”这一次，图片上出现的是邪恶比格。

吉莉双眼瞪得更大了。

她双脚蹬着，似乎想要翻身爬过来——但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尤其还是她这么瘦弱的孩子来说，这项行为不亚于家里蹲突然要跑马拉松，她努力许久，依然与小机器的距离纹丝不动。

急得吉莉直哼哼。

声音像是小奶猫一样。

哼哼好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大眼珠滴溜溜转向大卫，正好和他视线对上。

吉莉开始对大卫哼哼唧唧。

大卫：“……”

他不想对这个注定短命的小东西投入什么感情，这注定会是一项失败的投资，但对方不断哼哼唧唧，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可怜的哭腔。

生化人的程序让他无法对人类的求助无动于衷。

算了，羊奶都亲自泡了，吉莉也只是想要个小机器而已。

大卫顺手拿过小机器，正准备递到吉莉床边，小猴子却用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哀求的哭腔变成了兴奋的喜悦，吉莉认真地挑选着她喜欢的“货物”，最后找到了上次嘬过的手指，又再度吮入唇中，像是嘬奶嘴似的认真嘬了起来。

大卫：“……”

他感受着手指上的舔舐，很难准确形容此时的心情——吉莉想要的不是小机器人？她想要的是自己？

在被制造出来之后，有无数人“要”过大卫。

但他们的“要”，更多的是某种需要、要求——“我要你把茶杯递给我”、“我要你今晚写完这份报告”……他们总是用着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冰冷地诉说着对他的需要。

而吉莉这个小哑巴呢……

大卫看向小婴儿瘦巴巴的小脸，以及她认真吮|吸自己手指的模样，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人依赖的。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来，湛蓝如晴空的眼珠中闪现过从未有过的柔软。

大卫轻轻勾起唇角，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摸过吉莉的脸颊。

但……这些温情只存在了一瞬。

【停下。】

大卫命令自己。

并强行在自己的行动代码中输入指令。

人类总说生化人不需要过多的感情，他应该随他们的意。

吉莉天生就是维兰德先生的备用器官，自己无需对一个迟早要被肢解的生命抱有感情。

把她当做是材料就好。材料就该物尽其用。

在她被维兰德先生彻底用废之前，自己应该先利用她好好给维克斯小姐一个惊喜。